夏末秋初,中国各大影院上映着一部名叫《世界大战》的美国电影,说的是火星人入侵地球的事情。相比于个人调节税听证或者燃油税加征什么的,这大概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了,不过,我还是感到有些兴奋。
电影是根据英国科幻作家H·G·威尔斯同名小说改编的。那本书出版于1896年。我第一次读到中文译本,是在1982年,如今,那本书已经遗失,只记得出版社把它分成了上中下三册。威尔斯在书中写得绘声绘色:火星人驾着三脚机器(在地球人主人公的眼里就像挤牛奶的三脚凳),摇摆着发亮而柔软的触手,肢体中喷着绿色的烟雾,恐怖分子一般,一步步走进城市,把大楼轻松地摧毁。如今,斯皮尔伯格拍摄《世界大战》,据说就是为了纪念“9·11”。
但这部作品很早就具有了更多社会意义。比如,它一直就是一个很有名的大众传播学案例。1936年,《世界大战》被改编成广播剧,由电台播出,一时间,许多美国人真的以为火星人打来了,竟爆发了骚乱。《费城问询报》记者乔治·麦哈文描写了当时的情形:在费城,妇女儿童奔出屋外,哭天抢地;在新泽西州的纽瓦克,救护车疾驶到一个住宅区,去保护居民免遭毒气的侵害;在南部内地,男男女女一群群地跪在地上祈祷上帝来拯救人类……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美国人怎么会那样蠢。我只是明白了,传媒对于社会稳定,是很要紧的;而火星人对于社会稳定,也是很要紧的。后来,我便选学了新闻,也开始对火星着迷。于是,就发掘出了更多的有关火星人的故事。为纪念《世界大战》出版100年,1996年,美国人为这部小说写了续篇,写人类围攻入侵的火星人。火星人是孤独的,也是英勇不屈的,但他最后凄惨地被猎枪打死了。书中有一句话:“火星人怪异、智慧的眼睛转向我,他好像看进了我的灵魂。”读了这篇小说,我开始对火星人感到同情。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要用如此人性化的笔触去描写一个杀害人类的怪物,直到今天,看到农民工王斌余讨薪未果连杀四人被判死刑的新闻,才心有戚戚。
还有一部好莱坞电影,叫《火星人大侵袭》。火星人在地球上横行无阻,连美国总统也被打死了。但火星人最后还是完蛋了。因为,有一个老太太放起了音乐,火星人的听力构造是受不得音乐声的,于是,他们悉数死去。我不能理解,音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直到今天,看到了超女,才有所感悟。
《火气球》是另一篇绝妙的文字,写地球上的神父们到火星去传教。火星人以火气球的形式呈现,结果变成了火星人向地球人传教。神父惊异地说:“看来每个行星上都有上帝。”这一幕,我当时也不能理解,直到后来,看到疯狂英语,看到传销,才渐渐有些领会。
因此,威尔斯好像是开启了一个预言的魔盒。人类的未来因为火星人而展开。没有火星人,很多问题无解。电影局的决策者们,引进《世界大战》,必然含有深意,大概是对中国电影百年的最好纪念吧。
但另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在中国,为什么至今没有鲜明的火星人形象出现呢?于是,我又想到了雷·布拉德伯里的《火星编年史》。地球发生了大战,幸存者逃到了火星。孩子们到处找火星人,但如同在现今的中国,这种怪物当然是没有的。孩子们于是失望地问,火星人呢?火星人在哪里?父亲指着脚下的运河说:看,在这里。孩子们看去,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末日武器和新人民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