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乾隆嘉庆年间,在北京有两个潜心书法的书痴,这两个书法家醉心书法到了迷醉其中的地步。他们一个叫翁方纲,一个叫刘石庵。这两个书痴虽然都是同道中人,可是在欣赏和研习书法的方式、方法乃至观念上完全不同,甚至是相左的。
翁方纲一生研究书法,最喜欢收集各类有名的碑帖,为此他不惜游历全国,只要是有先人墨迹的地方必定会留下他的足迹。基本上国内很多碑帖都经过了他的题跋。翁方纲十分讲究“笔笔有来历”,他最佩服虞世南、欧阳询的书法,对他们的字帖更是精心钻研,潜心修炼,写起楷书来,处处以虞世南、欧阳询做典范。他最爱向人说的一个例子,就是当年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的练字的例子。据说王羲之年轻时练字很用功,几乎上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样结构运笔,即便是走在路上,也会不自觉地按照先前看过的书帖用手指模画起来。他有时太过专著,总会在自己的衣袍上划来划去,这样几个月下来一件新穿的衣服就让他给硬生生划破了。翁方纲总是教导他的徒弟子侄们说:“知道王羲之为什么会有如此成就吗?关键就在于他那时对各家各体,孜孜不倦,摹练不止啊!你们要想有点成就,就好好临摹吧!”
刘石庵却与之完全不同,他并不喜欢固定地临摹一家两家,而是要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书体,最终他糅和自己的特点,练就了很有自己独特风格的书体,他的书体颇具个性,是一种丰腴厚重的书体。刘石庵很是以此为豪,认为自己就算是不成超越古人大家的名家,至少也可以自成一体。就算难以留名于史,至少自己也算别有风格。很巧的是,尽管他和翁方纲意见完全相佐,但是他最爱讲的一个例子,竟然也是王羲之。据说,王羲之一直很醉心于临摹各家书体,即便是新婚燕尔也没有忘记时时临摹,以至于在一次,他在被子上划着划着,竟然划到睡在旁边的妻子身上。夫人又嗔又怪,觉得自己的丈夫真是练书成痴,就生气地说:“你怎么划到人家身上了呢?自家体呢?难不成没了?”王羲之一听到“自家体”立时坐了起来,颇有感悟,他终于意识到写字不可以只一味临摹别人的书体,必须要有自己的风格,创造自己的书体才行。于是此后,王羲之就开始潜心研究更加之长,最终创造出以妍美俊逸著称的王体。刘石庵总是说:“研习,临摹前人大家是很有必要,但是练习书法的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家的特色风范。”
就因为此,翁方纲和刘石庵总是互相鄙薄。
翁方纲有一个女婿是刘石庵的学生,有一次,这个女婿问起岳父对自己老师书法有怎样的评价。翁方纲说:“问你师傅哪一笔是古人?”这个女婿不是很明白这话里的揶揄意味,当真去老师刘石庵。刘石庵一听,毫不相让,告诉学生说:“问你岳翁哪一笔是他自己的?”
其实,翁方纲最终也是在虞世南和欧阳询的影响下有了自己的风格,他和刘石庵都是清代书法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是他们不同的修习方法确实成了长久以来练习书法的人们常常争论的问题了。
修身点拨
文人执拗,对于自己认同的风格观念,往往比较执著,还对于不同的观念往往保有偏见,认为自己的总是最为正确的。还会为了观念的不同发生风趣可笑的争执。翁方纲和刘石庵的“一笔为谁”之争,可以说是这样的文人之争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