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飞走了?”听到最新的消息,司马世民脸色一变,“还不快把他们拦下来?”
“殿下稍安勿躁。”岳江红却是异常冷静,“陛下应该还在城中。”
“开什么玩笑,袁地煞不是说了全城都没人了吗?……不,不对,你的意思是调虎离山?”
无论何时何地司马世民的思维都那么功利,但岳江红要的正是这点,他连忙点了点头。
“没错,以陛下的狡猾程度,绝对不会跟着大部队离开,而且我如果估计没错,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三神山帝具,而三神山帝具,无论哪一个都不具备强大防御力,他们只要一路往西,被我们西面军拦下是必要的事……我想陛下不会不清楚此事。”
“原来如此,差点就被骗了。”世民轻点头,“传信给袁地煞,让他困住皇宫……”
“殿下,万万不可。”岳江红劝谏道,“请别忘记我们的目的是‘清君侧’。”
“唔……有道理。”在涉及民心的事上,世民总是非常上心,哪怕这次是明着造反,但他还是时刻想着如何在事后为自己的行为正名,因此若是把洛阳破坏殆尽,事后的言论处理就不容易了,“而且还有打草惊蛇的可能……我明白了,让袁地煞假装追击,洛阳就交给我们。”
“殿下英明。”
虽然形式不同,但这样时刻心怀天下百姓的做法,才是岳江红所渴望的形式。
至少比空怀梦想要好。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在袁地煞假惺惺地追去,世民和岳江红迅速发兵前往洛阳时,他们的情报员截到了一个面向全国的长途信号。
是一段视频——
“傻了吧,我还在洛阳!”
司马棣背对着洛阳的街道哈哈大笑。
……
西面的叛军大概只有一万,蓬莱的守军虽说有两万人,但在空中以及保护民众的情况下,连自保都很难,更不要说一部分精锐武将去提防追兵了,所以最终还是要“最强诱饵”出手才能保证它们的安危。
抱着这样的想法,司马棣暂时压下心中的惊讶,拜托了心兰帮自己拍摄视频。
“那么,我们走吧。”
刚完事,心兰便说道。
“那个,我真的不想走。”司马棣摸了摸后脑勺。
“为什么,一心求死?”心兰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就像当初两人初次见面时那般。
“谁没事想死了!”司马棣有些生气,但想起某些事,却是忍不住露出莫名的悲凉表情,“我只不过是想和自己的儿子谈一下……当面的。”
“他的叛变已成了既定事实,为什么还要特地留下来,就当没有……”心兰说了一半没能说下去。
因为直到不久前,她也开始有些信任司马世民了。
“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吗?”司马棣苦笑着轻喃一下,随即连连摇头,“很抱歉,我无法这么做。”
司马棣深吸一口气,扫了一眼这个除了心兰空无一人、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偷听或者误读的城市,终于把一直藏在心中的话吐出。
“他是我最喜欢的儿子。”
就算是司马棣,也非常清楚作为皇帝,他的随口一言会造成怎样的破坏力,所以他一直把这句话藏在心中。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他会选择让隆基作为继承人,理由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补偿自己的大儿子。
世人皆以成为皇帝而疯狂,但谁会想到司马棣并不想成为什么皇帝。当初他是为了帮自己的好兄弟平反才去试一下……然而当了皇帝他才发现一切都太麻烦了,根本不适合他那热爱自由俗称任性的性格。
那么放弃就好了……这样的话并不适合一名皇帝来说,于是——
“只能干了!”
司马棣便下决心轰轰烈烈去做了,正巧他有要实现的梦想,就把皇帝当成实现梦想的基石……
然而,像司马棣这样的人,自然而然被后面来的一连串麻烦事打击到了,他明白那是自己能力不足的缘故,但也只能强撑着,因为他是皇帝。
嗯,就是这么可悲的事,不知不觉间,他开始用皇帝的准则来要求自己……但这也是有限度的。
在世人盛赞他实现一统三国的伟大功业还不到一年的时候,他失去了大儿子。
正如他之前真情透露的那样,他最喜欢的是二儿子,而看出这点的大儿子比谁都害怕,这害怕变成了不择手段,大子时刻提防二子的事他是知道的,更知道大子为了防止自己被废,做了许多无用功,就连最后的死守太原,也说不定是为了在他面前表现一番。
司马棣开始厌恶起这个皇位,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厌恶,直到这时才彻底爆发出来。
所以他没打算把自己最讨厌的东西留给自己最喜欢二子,而是留给了隆基——这不是说他不爱隆基,只是大子穷尽一生追求的东西,他想将之交给隆基。
当然,如果隆基不需要,那他绝对不会将之交付给隆基,他已经不想再次看见类似大子的事情发生。
是的,司马棣当初考验隆基的,并非隆基有没有能力成为皇帝,而是他想不想成为皇帝。
令他意外的是在见过心兰之后,隆基不仅有了成为皇帝的欲望,还有了和自己相同又有些不同的想法。
相同的是他们都追求让大宋人民变得更好,不同是隆基的是理想,他的是梦想。
不过有这心思就足够他把皇位交给隆基了。
但现在司马棣有些后悔了。
所谓梦想,就是明知不可为,却仍然去追求。
司马棣不后悔自己有过遥不可及梦想,但他不希望自己的梦想伤害到自己的亲人。
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但司马棣心中何尝不明白世民所追求的是皇位,但成为皇帝真的有那么好吗?他明明给了世民足够大的权力和自由了啊。
……
就算不在乎一个人的光明与黑暗程度,但望着那个男人的黑暗指数越来越高,心兰连忙打断他的思绪。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让他负上弑君的罪名。”
换做平时,司马棣听到这话立刻就会改变主意,然而此时司马棣听了先是一脸懵懂,随即惨笑起来。
“原来如此,你是觉得世民会杀掉我?”
“……嗯。”
“你是说我的儿子会亲手把我杀掉?”
声音变大了许多,但心兰只能残忍地点头,让这个沉醉在梦想中的男人醒过来。
“没错。”
“我不信。”
司马棣近乎自暴自弃地转身离开,心兰只好一路紧随着他,却发现他径直走到皇宫大殿里,取出传国玉玺,将之狠狠地甩在地上。
“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你说他会杀我?!为了这个没用的东西,为了这个没用的位置?”
司马棣重重地把作为象征的龙椅拍碎。
“的确是没用的东西,但有些人却是做梦都想要得到它。”心兰把玉玺捡起来。
“这之中包括你吗?”
“不包括我……不过这样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你刚才的问题也一样。”
“什么意思?”
“棣,其实你可以选择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