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奉先战魂后,紫向巨子告辞。
“紫,等等!”
半路,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琉璃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事?”紫回头朝来人行了一礼。
来人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生,不过两人的地位可不一样。她叫墨琉璃,是墨家中为数不多,不需要被选为继承人就可以使用“墨”姓的人。
没错,墨琉璃就是墨家创派祖师墨翟的后人。
说到机甲,肯定要有战舰,墨家中能操纵战舰的,唯有墨琉璃所在的墨氏一族。
更重要的是,墨琉璃操纵着还是墨家唯一的帝具战舰“神舟”。因此她在墨家的地位,仅次于巨子。
虽然身份相差悬殊,但两人相识已久,所以紫没有进一步卑躬屈膝。
“紫,你得到的战魂是‘奉先’吗?”墨琉璃急切问,晶莹剔透的美眸里充满了担忧。
“是的。”紫像木头一样硬邦邦地点头。
“紫,千万不要使用那台战魂!”墨琉璃露出悲愤的表情,“真是太过分了,居然给了你那样的东西……不用担心,等会我就去找巨子,让他们收回成命。”
“好。”紫点头。
见紫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墨琉璃有些急了。
“紫,你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听懂了啊,琉璃小姐不要我用那就不用。”紫随意答道。
见紫反应异常,墨琉璃想到一种可能,面露惊诧,“紫,难道你想用它?”
“是的。”紫点头。
“你难道不知道长老们的用心?”墨琉璃气得都要晕过去了,前不久她才为紫讲述过这之中的利害。
“知道啊,但……那又怎样?”
墨琉璃自认为明白了紫话里的意思。
“……的确,就凭紫你一个人是无法反抗家族的,但别担心,我会帮你。”
“谢谢。”紫衷心道谢,他话难得多起来,“但不是这个原因。”
“什么意思?”墨琉璃无法理解了。
紫盯着墨琉璃的双眼,决定把原因告诉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人。
“我不觉得长老们有错,他们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墨家。”
他举手止住想要反驳的墨琉璃,继续说道:
“墨家收留了我,我才有饭吃,我很感激墨家。也许你会说是因为我有机甲士资质,才被墨家收养,但收养我的事实并没改变。我一直觉得,做人就应该学会感恩。但我只是旁系弟子,该如何做呢?
然后我看见了,周围的师兄弟们苦恼的样子,所以我决定,由我来证明,旁系弟子也能变得很强。”
墨琉璃想起那个日复一日用制式机甲努力训练到深夜的身影。
紫自嘲一笑。
“不过稍微有些做过火了,哈哈,那个家伙明明有好机甲,却不思进取,看着就想帮他们的长辈好好教训他……至于长老们之后的行为,我当然很生气,但更多地是心酸。”
“心酸?”墨琉璃呆滞了一下。
“是啊,心酸……建立家族的人最初都是普通子弟,但墨家已经百年没出现过能开创家族的人了,明明整个大宋都因为我们墨家提倡的政策而蒸蒸日上,我们却止步不前,不断衰落。甚至衰落到要靠家族子弟利用祖先的馈赠来维持墨家的荣耀……琉璃小姐,你应该认识墨青叶吧?”
墨琉璃点点头,她当然认识,墨青叶可是墨家六子之一,但也是六子中最喜欢欺负旁系弟子的人,之前击败紫的也是他。
“他揍师兄弟时的眼神,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是的,一开始我是很生气,但看到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我再也生气不起来。和我打的时候,虽然他嘴里说着长老们都爱听的讽刺话语,但你知道吗?他在笑,全程都在笑,爽朗地大笑着,他一定是等太久了……哈哈,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在夸自己。”
紫讪讪一笑,但笑意很快就收敛起来,变得无比严肃。
“于是我明白了,不是长老的错,而是我太快了,旁系经过努力是能够成为本家的,可是我快得跳过了这一步骤,直接踩到了本家许多人的头上。以至于旁系的大家并没有把我看做榜样,反而觉得我是异类……要知道,异类是无法代表任何东西的。
但我已经无法改变了,我不可能倒退回去。我只有继续前进,我只有更快,快到能拉他们一把,所以我接受了巨子的命令,接受了奉先战魂,成为了墨家第七子。
奉先战魂是有很多问题,长老的算盘我也清楚,但是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啊,巨子对我说了一句话,不是为了应付长老们请求的官话,也不是客套话,是一句真心的‘加油’。
人为什么活着,只为活着而活着的人太多了,上天也看腻了吧,于是才创造出有才华的人,但有多少才能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既然懂了,就好办了,我啊——”
紫……不,是墨紫,把右手伸向天空。
“要让墨紫这个名字响彻云霄!”
……
……
“老鬼,你那以死明志的姿态好恶心的你知不知道,若我是吕奉先,也肯定不想让你这样的混账家伙呆在身边,有你在沙场简直就是晦气!”墨紫破口大骂,“家里还有一群娇妻等着我回去,士兵们还等着我像往常一般带给他们胜利,你算什么东西,未战先虑败?敌人太多?不要笑死人了好不!”
尽管性情大变,但张顺知道,这个人就是墨紫。
“小子,你说什么!”张文远吼着冲上去,却被墨紫轻描淡写击飞。
“怎么?被我说到心坎了吗?真是可笑,不过也不怪你,像你这样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明白我们的雄心。”
墨紫操纵机甲转身,正面朝张角三人撞去,两者就这么在空中相持。尽管墨紫的奉先战魂开始出现皲裂,但他一步都没后退。
尽管看不到,但从战魂的气焰中可以感受到墨紫那滔天的战意,以及绝不退却的决心。
那模样,张文远是知道的。
吕奉先也许是个好色之徒,也许是个不忠不义之徒,也许是个小人……但唯有作为战士这一点,天下无双。
无敌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吕奉先打出来的!
张文远想起那面对任何敌人都毫不畏惧的身姿。
他一定是想凭一己武力夺得天下吧。
直到最后,他也是因为想要获胜才会感到如此焦虑吧。
啊,原来如此,我从未了解过他,只是想成为自己心目中的忠臣……
墨紫终于挡不住,被撞飞了,重重地摔在张文远身边。但他很快就站起来,重新放出大群机甲争取时间,然后走到张文远身前。
“老鬼,看够了吗?满足了吗?张顺你这蠢货,是时候醒过来了!我可不是什么吕奉先,你也不是什么张文远,让那两个家伙见鬼去,你就算要玩忠臣游戏也先给我醒来!”
奉先战魂举拳就朝文远战魂砸去,后者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闪避和防御,就这么被砸出一个大口,露出躺在里面惊愕一脸的张顺。
墨紫跳出战魂,给了张顺一记狠狠的“破颜拳”。张顺顿时眼冒金星,直吐鲜血。
“醒来了吗!听好了!我不会阻拦你继承爷爷的遗志,但我已经有自己想要追求的梦想了,我不是吕奉先,我就是我,墨家墨紫!你想跟上我,就用张顺的身份跟来!”
没来得及回答,另一边张角三人已经解决了所有机甲,一脸愤怒。
“居然敢小看我们!”
“干掉干掉干掉!”
“噢噢噢噢,杀杀杀。”
比赛时间还充裕的现在,张角三人竟然开始了燃烧魔力,他们的战阵迅速变成了紫红色,威力也变成了五倍。
墨紫迅速回到战魂,正面迎了上去。张顺大声呼叫,想要阻止他,但一切只是徒劳。
墨紫,并不打算退!
两相对碰,强大的冲击力将周围一切席卷而起。就连远处的张顺也被震得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墨紫晋阶了。
在模拟战场晋升到准七阶。
但这也仅仅令他勉强抵挡住,已经开始燃烧魔力的张角三人不再打算戏耍墨紫,他们要一举摧毁他,连人带战魂。
张顺动身了,然而没等他走过去,就被墨紫召出的一个机甲拦住了。
“你干什么,到现在还……”
张顺那个急,临时突破的准七阶,变强是有限的。
但是——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墨家墨紫,在我的词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个词!”墨紫迅速打断他的话,大声吼道,“看好了!所谓的魂意……就是用来超越的!”
耀目的光芒自墨紫的战魂身上迸发。战魂中间的圆球开始不断变动,最终停住时,变成一个张顺从来没看过的字。
那是一个“薛”字!
光芒散去,战魂开始发生变化,机体后背多出两门长炮,正前方的腹部也多出了一门炮,整个机体由纯黑变成白色,唯有边缘部位依然保留黑色。
张顺呆住了。
薛是什么东西,他从未听说墨紫的战魂有第四个字,更别说这第二形态。
难道是地球志中的薛仁贵?但那可是幻想人物,就算他在现实存在,吕奉先的魂意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薛仁贵的魂意?
没等他想明白,更震惊的事发生了。
滔天气势从墨紫的战魂涌出,那是和心兰的剑意一模一样的气势。
张角三人迅速被这股强大的气势击飞,但墨紫战魂的双腿也在同一时间开始碎裂了。
张角三人眼见有机会,重新飞回来,想要给墨紫最后一击。
“没用的!”
墨紫凭战魂身后的喷射器稳定在空中,面对迅猛而来的红有五冲撞,他把画戟朝地面横向一劈。
“不教胡马度阴山!”
画戟顷刻间碎裂,大地被劈出一道深长的裂缝,裂缝中升起一道直冲天际的光芒,如绝壁一样横亘在墨紫身前,隔绝了这片天地。
张角三人重重撞在光壁上,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没错,这一特技和薛仁贵半点关系都没有,招式名源自地球志虚构的人物李广,但墨紫的战魂就是能使出来。所谓的幻想魂意就是这样的东西,与其说这是薛仁贵魂意,不如说是墨紫的魂意。
而墨紫的魂意,只取英雄人物的壮举!
一切都没有结束!
战魂腹部炮开始蓄能,背后的两门长炮架到肩上,也开始蓄能。
蓄什么能?
遥远的天空上,太阳光的能量在汇聚,汇聚成一道激光,落在战魂胸前的圆球里。
蓄能完成,三门炮发出耀眼的亮光。
“三箭定天山!”
话音落,三炮齐射。
三道如英雄毕生光辉的耀目光束喷涌而出,仿佛势不可挡的激流,带着他的意志,透过光幕,把张角三人吞噬,消融。
光束没有停止,贯穿了眼前的一切,把途中的山丘夷为平地,一直抵达战场的尽头,爆开,绽放出万丈光芒。
战魂彻底破碎,那人自天空降落到张顺身前,背对着他,黑衣如墨。
张顺头一次觉得那人的身躯竟是如此高大挺拔,简直就像一面旗帜,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
那人转过身,整个人都沐浴在光中,仿佛本身就是光。
“我是墨紫,你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