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真是让人头疼啊!”杂毛抓着自己头上的长毛烦乱地说道。
只是它抓到一半,突然全身一抖,抬头看向莫小浮,一人一兽神色更加凝重。
“糟糕!”
“有人强行破阵!”
这边恒砚的事情还不能解决,莫小浮突然感觉到了和自己相连的防护阵法被人强硬地以实力冲开了缺口,接近魔士的气息,相当于筑基大圆满,半步金丹!
“欧阳泽!”
山雨欲来风满楼,恒砚即将苏醒,阵法摇摇欲坠……
“我去挡住,莫小妖这一次你必须尽快做决定!”杂毛咬了咬牙,顿时闪出了阵法。
它和莫小浮一样都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和欧阳泽相当,加上欧阳泽强行破阵肯定已经大伤,也许它能够应付下来,真正危险的,当属恒砚!
随着杂毛离开,莫小浮看着恒砚,双手微微发颤。
杂毛的话不无道理,她不要他的命,但是可以选择废了他的修为,以后如果能够炼制重塑经脉的丹药,也不是没有可能恢复,只是这会损人根基。
莫小浮心中愈发摇摆难定,在沧麓界,是敌是友,丝丝分明,她从未想过会遇到如今的情形,如果她对恒砚下手,她真的难以度过自己心中那道坎。
时间一分分过去,莫小浮盯着恒砚,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想不起任何事情,好像除了看着对方,就不知道要做什么,脑子里除了他的容貌,已经失去了其他思考的能力。
还有那一句话……
心湖泛起一道波澜,再也无法回到平静之态。
“恒砚,你能为我打开那一道门吗?”
“赌上性命,救你一次。”
指尖聚起暗明决两道颜色不同的灵气,柔和跳跃,皲裂的灵犀戒若有所感,呜咽地应和着这两束光芒,手指在恒砚面前一寸停止,莫小浮轻轻闭上了眼睛。
赌上性命,救你一次。
若是无法成功,输的,就是她的性命。
可是她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她会成功。
柔光四溢,照得恒砚英俊的脸庞尤为梦幻,只是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煎熬,再次陷入挣扎之中。
“杀了她,杀了她,那是本源,拥有它,你才能回归!”
“不可以,她是你曾经倾尽一切保护的人,醒一醒,伤了谁都不能伤到她!”
“快点杀了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你的回归,才是真的!”
“不,近在眼前,可以看到,可以触到,难道这也是假的?不要听它胡说,不要被它控制!”
“哈哈哈,真是苍白的反驳啊,你想一想,三千大界,她算什么?当一切唾手可得,当年的沉沦也只是可笑的一场回忆!”
“那不是沉沦,那不是!”
“杀了她!那里有你的生命之源!”
两种完全陌生的心念不断对垒交织,恒砚几乎无法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而且很显然,那些心思都是由自己的内心而起。
虽然不明白他们争论的具体内容,但是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两种思想交锋之中,在左右着自己的渴望,一边,是绝对实力的渴望,一边,是前缘今生的眷恋,那是……什么?
他,应该是为了强大,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怎么心底会有另外一个声音,强大到可以对抗他对能力的渴望?!
恒砚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的神识漂浮在大海之中,有如无叶之萍,在两方势力的激荡下不断摇摆,被挤压,被逼迫,而他在挣扎,在犹豫,在徘徊。
他好像明白,他想要的,是杀了那个人,得到至高无上的能力,但是那个人,却是他曾经想要保护的人,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愚蠢的行为,保护一个阻碍自己变强的人?
而且因为她,他甚至在动摇自己一直以为的本心!
他飘在神识海中,仰身望着一片暗无天际。
“恒砚!”
灰暗的天际中,陡然碎出了一道裂缝,从裂缝中透出了一道炫目的光线,恒砚皱了皱眉,似是对突如其来的强光难以适应。
“恒砚!”
那道裂缝又扩大了几分,伴随着一束亮到发白的光线射入大海之中,他看到了海面上,出现的人影。
人影在光线缓缓散去的过程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浮儿。”
几乎脱口而出。
那人远远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素来沉静默然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璀璨年华。
天塌下来都不用害怕,因为我有师兄啊,竞技场上,她张狂肆意地将对手抛出站台,风华夺目,迷醉了多少男修,却独独对着一人笑靥如花。
你我二人双剑合璧,千冥幽火手到擒来哈哈,一手翻出幽兰火种,擦了擦脸上的灰败,虽然因为激战衣衫褴褛,但是难掩眸中喜悦。
“那些……是什么?”
他喃喃开口。
“不要听他胡说,这不过是三千界中一缕陈年旧事,与你无关,别再犹豫了,那人身上的本源灵气,才是你存在的根本!”
相比其中一方疯狂而警惕,另一方则沉默了许久。
“你愿意,带我回来吗?”
“你和她的牵绊,是我的执念,带我回来吧。”
“我相信你的选择。”
恒砚突然扯起了一个笑容。
所以他才会有那种感觉吗?即使只是半年时间,却会有一种经年岁深的感觉,好像在多年之前,就已相识,百年前的遇见,才是初识,如今的感觉,不过是在延续,曾经隐而未发的情愫。
“我,真的是你?”
他问道。
但是没有人再回答他。
那个一直大喊杀人的声音,那个温润沉稳的声音,都再也没有响起。
莫小浮猛地睁开双眼,眼底划过一道失望。
限制符还没有失效,她还没有因为这一赌赔上性命。
莫小浮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