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是大多数人都喜欢佩戴的饰品。所以,每一块玉的背后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故事。就像那一块玉!它本身也有一个故事,也有它“玉”的身世。
这块玉,其实就是一块寻常不过的古旧玉佩,其貌相当不扬,绝不能被归为美玉那一类。然而,这块又“老”又“旧”的玉,也有一个与一般美玉不同的地方。它并不孤单,它还有一个与其同样老丑的姊妹,它原是一对的!
黄昏,丁家镇的集市上,这双玉姊妹又如常被玉老板放在摊档上摆卖,可惜,它姊妹俩的外表实在太平凡,与同样放在摊子上的数百块美玉一比,益发相形失色,“面目无光”。
不过玉也习惯了!事实上,它俩放在这个玉摊子上已经整整三年了,还是未碰上赏识它俩的人。它们也由当初的微带晶莹,至今日的黯淡失色。如果玉也有感觉,它们应该也会感怀身世吧?
可是,就在今天,两块玉的命运终于改变了!全因为她的出现!
严格来说,她其实也算是一个稍有姿色的女人,可惜一身破旧的粗布衣服,如同叫花,还挺着个大肚子,一望便知,是一个穷家孕妇。
她在玉摊子前徘徊了很久很久,卑微地揣度着、计算着自己身上的钱。
那玉档老板狗眼看人低,早已感到极不耐烦,更不想身世寒酸的她再耽在他的玉摊子前,以免令那些大户阔太们不想接近摊子,于是鄙夷的盯着她,高声呼喝道:“喂!你也看了很久啦!你是不是要买玉?”
女人无限卑微的答道:“这位老板,我……想买一块玉,给我将出世的孩子。”
“那你有多少银两?”玉档老板斜睨了她一眼道。
“我……没有银两,我只有二十文钱。”女人诺诺地答道。
“什么?二十文钱?”那玉档老板刻意提高了嗓门,怪叫道:“二十文钱够买什么?这里最便宜、最贱的玉,也要二十六文钱!不过它们是一对的,不单卖!”说罢,他指了指那双又旧又丑的玉佩“姊妹”。如果玉也有知,它姊妹俩此刻一定异常汗颜。
女人没有料到那玉档老板会如此狗眼看人低,不禁呆了一呆,不过她也自知难以怪他,事实上,她的确寒酸的很!
女人只是凝眸看着那两块玉佩,良久良久,终于咬了咬牙,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交给那玉档老板:“老板,既然这两块玉已经是最便宜的,我……就要了它们吧!”说着已拿起那双玉佩,仔细端详。
那玉档老板把女人交给他的那串钱数了又数,像是唯恐受她欺骗,最后终于咧嘴而笑:“果然是二十六文钱!一个不少!嘿!想不到以你这等身世,也愿以二十六文钱买玉给你将出世的孩子!你一定是连今晚的买菜钱也一并用上了吧?”
玉档老板看了女人一眼,不等她回答,便接着说道:“嘻嘻!女人买玉给孩子,大都因为希望能以玉为孩子定惊、辟邪,保其平平安安;或是希望能给孩子带来好运,令孩子长大成材!
不过坦白说,其实以你们这些穷贱人家,又会养出什么上品的孩子呢?还奢望孩子成材?简直是痴心妄想!你节衣缩食买玉佩给孩子,也是白白浪费力气!你死了这条心吧!啊哈哈哈……”
那玉档老板其实一直都在恼怒女人阻了他的档子,所以才刻意说出这番话来,拿她未出生的孩子发泄!
女人原本仍在端详着手上两个残旧玉佩,一听之下不由面色一青。本来一直自惭身世、腼腆低首的她,此时却出奇的抬起头来,目露一丝不屈不平之色,对那玉档老板正色道:“这位老板,你可以侮辱我一身褴褛,因为事实也是如此;但你绝不能侮辱我还没出世的孩子!”
那玉档老板见她反驳,益发讪笑道:“呵呵!想不到你一介女流,倒还挺有骨气!但穷等人家大多出穷贱孩子!这是很难改变的事实啊!你和你的孩子还是认命吧!”
“不!你错了!”女人无比坚信的道:“我绝不认命!我更深信我将出生的孩子也绝不认命!我的孩子一定可以改变事实!他不但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更会改变世上很多人的命运!他,一定不会辜负我!一定不会叫我失望!”
女人说罢,便不再和这个侮辱自己孩子的老板说下去。她紧紧执着那双为祝福自己爱儿而买的玉佩,决绝地消失于黄昏市集的人海之中……
田家村是个小村落,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村子唯一的标志,便是村口竖着的一块一人高左右的木牌子。木牌子上面写着“田家村”三个大字,大字由某种动物的血液勾勒而成,经过风吹日晒,颜色早已变得颇为黯淡。
时间已是酉时一刻,村子上空飘荡着一缕缕炊烟。在通往村子的一道田间小径上,远远地走来一个人影。人影身着麻衣,大腹便便,走的颇为缓慢,正是刚刚由丁家镇集市回来的那个穷家孕妇。
“秋娘回来了”,村口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笑呵呵地向女人招呼道。原来那个孕妇的名字,叫做秋娘。
“哎,老田叔”,秋娘笑了下,用袖口拭了下额头的细汗道:“您老歇着,我先回家了。”言罢,她便向村东头的一座茅草房子走去。
“二狗子,别疯了,赶紧给我回来吃饭!”村东一个肥胖的女人站在门口,扯着喉咙向一群正在打闹的熊孩子喊道。胖女人扭过身看到秋娘过来,肥硕的脸上顿时挂上了和善的笑容:“回来啦,妹子。”
“四嫂”,秋娘点点头,微微一笑道:“那个,您看过些日子我就要生了,到时候还要麻烦您帮我接下生。”
四嫂一皱眉,佯作不乐道:“妹子,看你说的,跟嫂子客气啥!你再说这种话嫂子可不高兴了啊!快回家吧,别让洛兄弟担心。”
“那四嫂我先走了”,秋娘笑了下,转身拉开木门进入旁边的院子。
院墙由黄泥砌成一人多高,院子里有一间茅草屋子。屋前则栽了一株一人环抱的高大桐树。桐树下,摆了一张木制的桌子和两个木墩子,此时其中一个木墩上正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穿了一件残破的袍子,正低头捧着一本破旧发黄的书籍读着。他的头发并未扎起来,披散在肩上,看不清面目。
听见门响,男子放下书,抬起头来。只见男子面目颇为俊逸,唯是额前的一缕白发显得颇为扎眼。他看向秋娘,嘴角一弯,带着笑意道:“回来了,我去盛饭。”言罢,他伸手从身后摸出两根拐杖,作势欲起。原来他竟是个残废!
“我来吧,相公”,秋娘赶在男子之前进到屋里。不多时,便端了吃食出来,摆在桌上,并在另一个木墩子上坐了下来。两碗菜叶粥和两张杂粮饼子,这便是两人的晚饭。
看了一眼对面怀孕的妻子,男子不禁叹了口气道:“秋娘,跟着我洛正贤这个废人,你真是受苦了……”
“相公,不要这么说,秋娘本是一名低贱的小婢,能嫁给你为妻,我已经此生无憾了”,秋娘握住丈夫的右手,接着说道:“何况我们马上就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会重振洛家的声威!”
洛正贤抬起左手轻轻抚摸了下秋娘的肚子,眼里蕴含着浓浓的希望,说道:“嗯,吃饭吧。”
两人吃完饭,秋娘伸手入怀摸出在市集上买来的那对玉佩,放在桌上,说道:“相公,我给我们的孩子买了玉,你帮我在上面刻上字,这块好的给孩子,另一块给你。”
最好的那块玉佩留给孩子,她要给他最好的!她对他的期望也是最好的!天下父母疼爱子女之心莫不如此!秋娘说罢,收拾了碗筷,起身进屋。
洛正贤拄拐站了起来,找来了工具,然后又在木墩子上坐下。他想了一会儿,拿过那块较好的玉佩,仔细地刻下“洛天虹”三个字,然后又在另一块较差的玉佩之上刻下“沈秋娘”。
沈秋娘出来的时候,洛正贤刚好刻完。他抬手将两块玉佩递给妻子。
沈秋娘接过,凝眸望去,“洛天虹?”她轻轻读出较好玉佩上的刻字,然后带着探究的眼神向丈夫望去。
洛正贤点点头,道:“我给我们孩子取的名字。寓意为苦难的风雨之后,天虹当空,光耀天下!”
“洛天虹”秋娘重复了一遍,展颜向丈夫笑了笑,又看向另一块玉佩,随即惊道:“相公,怎么是我的名字?”
“我只有你们了……”洛正贤温柔地看着秋娘道。两人望着对方,目光紧紧纠缠在一起。
………………
寅时三刻,万籁俱寂,田家村的村民早已进入了梦乡。突然,天空中出现一道微弱至极的绿芒。绿芒速度极快,向着村子东头落去。
这道绿芒,赫然正是由护着洛天虹思维的绿色残片所发。而洛天虹的思维在落入黑洞不久,便已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昏”了过去。
只见绿芒一闪,落入了一间茅草屋子。
漆黑的茅屋里,洛正贤和沈秋娘夫妇正在熟睡。绿芒无声地出现在沈秋娘肚子上方,一下子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