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无人区是一片面积达60多万平方公里的高原。这里地域辽阔,气候多变,风雨无常。由于异常寒冷,空旷荒凉,所以人迹罕至,但却是多种野生动物的乐园。它们自古以来,在这不受人类干扰的世外桃源繁衍生息,传宗接代,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著名的错鄂湖,就位于这个无人区内。
“错鄂”,藏语是蓝色湖泊的意思。错鄂湖海拔4700多米,是典型的高原湖泊,其水质纯净,清幽碧蓝。当风从水面拂过时,阳光下碧波万顷,浮光耀金,湖水倒映着周围的雪山、蓝天、白云,构成一幅令人心醉的画面。在湖中有一个鸟岛,岛上到处是密布的鸟巢,巢内鸟蛋俯拾皆是。有的鸟巢内挤满刚孵出的雏鸟,嗷嗷待哺。举目望去,方圆近两公里的范围之内,天上飞的,岛上落的,铺天盖地,完全是鸟的世界。
当春天到来时,冰消雪融,花红草青,错鄂湖如沉睡的姑娘从冬梦中苏醒过来,睁开那水汪汪的大眼,注视着长途迁徙而来的几十种鸟类在这里欢聚。藏民不吃鱼,所以湖中的鱼群为鸟类提供了极为丰富的食物资源。蜂拥而来的数十万只鸟,在狭小的地盘上营巢造窝,生儿育女。那赤嘴红脚的棕头鸥、脸黑翅白的鱼鸥、羽毛艳丽的赤麻鸭、长嘴尖喙的翘鼻麻鸭以及鸟中仙子天鹅和捕鱼高手鸬鹚等各色鸟类,扑打着翅膀,鸣叫着在云中翱翔。朝晖里,晚霞中,但见群鸟遮天蔽日,阵势庞大。绚丽多彩的羽翎,恣意挥洒的舞姿,穿云破雾的身影,宛如天女散花,彩云飘飞。响笛似的清脆鸣叫似在伴奏一场声色并茂的云中舞会,令人眼花缭乱,陶醉神往。
岛上鸟巢星罗棋布,密集拥挤,但绝大多数鸟儿都能自认家门,不会错巢。偶有一些幼鸟和笨鸟到了晚上,辨不清家在何方,只好暂时寄宿在别的鸟巢。巢主却也雍容大度,热情接待,腾出位子收留异客。当然,也有个别量小吝啬之徒,会毫不留情地赶走“不速之客”,任它流离失所。鸟儿们是很有自我保护意识的,当其安全遇到来自人或其它动物的威胁时,便会奋力自卫。有一位科研人员曾去鸟岛考察,他从鸟窝里捡起一枚鱼鸥蛋察看,回巢的鱼鸥正好碰见,鱼鸥便飞身扑向他,在他的头、肩、胸、背和手上反复猛啄,吓得他急忙躲避。结果慌乱中一不留神又踩翻了其他几只鸟巢,结果触犯众怒,一大群鸟如战斗机般从不同方向同时向他猛攻,顿时头破血流,难于招架。他惊恐地用双手护住双眼,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幸亏及时赶来的同伴鸣枪示警,才将余怒未消的鸟群驱散,避免了惨剧发生。另一名探险者来到鸟岛,从鸟巢里捡起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把玩,不想被鸟的父母发现。随着大鸟尖厉的尖叫,霎时几十只鸟像听到命令似的对探险者群起而攻之,他还未来得及放下小鸟,一只眼已被啄瞎,血流满面。他骇怕至极,忙撇下小鸟,落荒而逃,留下痛苦的回忆和终身残疾。
鸟岛上不同鸟儿的生活方式各有情致。鸟儿们也有勤懒之分,最勤快的当属斑头雁。它们从早忙到晚,一趟趟往返,从树林和草丛中叼拾树叶、嫩枝、枯草,构筑起结实美观的温馨之家。巢筑好后,它们还钻进去,试一试是否合适舒服,或者用尖喙在巢边鼓捣几下,看是否牢固。棕头鸥不像斑头雁那样生性勤劳,精于营造,它往往因陋就简,就地取材,粗枝大叶地搭建起一个简易鸟巢,也就心满意足了。饱餐之后,便无心外出,静卧陋巢,却也悠然自得。而鸬鹚则是鸟中懒鬼。它不仅懒,而且常损人利己,危及其它鸟类。它们不愿外出寻觅筑巢材料,而是趁其它鸟类外出觅食时,偷窃别的鸟巢里贮存的建材,或者干脆拆掉别的鸟尚未完工的新巢,将优质零部件据为己有,不费多大力气就建起了自己的安乐窝,其巢无论是式样、尺寸和牢固性,都是其它鸟巢难以比拟的。如果偶有迷路的幼鸟和笨鸟误入“大宅门”,鸬鹚会冷酷地下逐客令。那些利益受到侵犯的鸟儿,面对遭窃的巢穴,无可奈何地叽喳叫唤一阵,自认倒霉,重新修补。而鸬鹚则钻进自己的“别墅”,窃窃自喜呢。
在鸟类的交配中,也时有乱点鸳鸯的现象发生。有些总是在夜晚交配的雄鸟,由于夜色黑暗,视线不清,寻着一只雌鸟就同房交欢。雌鸟不辨真假,误以为它是自己的“丈夫”,并不拒绝。事后雄鸟发现雌鸟并非自己的同类,白白风流潇洒了一回,就飞走了。屡屡发生的鸟类杂交,使鸟岛孕育了一些不伦不类的混血儿。
在鸟岛上,对爱情最忠贞的当属斑头雁。一对成年斑头雁一旦结为夫妻,便夫唱妇随,形影不离,相亲相爱,至死如一。爱美的雌雁每天伫立湖边,对镜梳妆,将羽毛料理得光洁整齐,一副“女为悦己者容”的秀美风姿。而雄雁总是守在妻子身边,注目凝望,充满爱恋和欣慰。如果妻子或丈夫有一方因故早逝,另一方便不再嫁娶,更不会因难耐寂寞而去“寻花问柳”,以表示对爱的忠贞和高洁。有一位当地藏民见过这样的情景:一只病死的雄斑头雁僵硬地倒在草地上,旁边一只雌斑头雁急得在丈夫身边来回蹿蹦,并不时用喙拨动它的尸体,希望它能活过来。当雌雁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时,便发出声声哀鸣,悲痛欲绝,然后它振翅升空,围着丈夫的尸体盘旋了十几圈。最后,它瞅准离丈夫不远处的一块裸露的巨石,收拢翅膀,猛烈俯冲下去,像失事飞机般一头撞在石头上,顿时血从头上和嘴里流了出来,溅在石头上。雌雁瞪着眼睛,身子抽搐了几下,便殉情伴夫而死。那位讲述这个故事的藏民说到这里,眼睛也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