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不仅看不见船的影子,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早在远古时代就已是这样静寂的世界了。
“真神奇啊……”凛子不由发出了赞叹。
这赞叹不是“太美了”,也不是“真好看”,而是“真神奇啊”,久木觉得实在太贴切了。
眼前这个景象确实只有“真神奇啊”才能表述得出来。于美景中蕴藏着静谧和庄严,令人望而生畏。
两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日落时分变化万千的湖面。
刚刚还是红灿灿的山峰渐渐暗淡下去,不久化作了单调的黑白世界。
除了夕阳映照下的山峦外,整个湖面也从冷冰冰的苍白逐渐转蓝,再变成暗灰色,最后只剩下湖畔四周白晃晃的雪地,一切都笼罩在了黑沉沉的夜幕下。
湖面就这样缓慢地、一步步地被暗夜吞噬进去了。
久木一边凝望着眼前景色的变幻,一边轻轻地把手搭在凛子的肩头,等凛子回过头来,两人静静地深吻起来。
在众神栖息的湖边接吻似乎是对神不敬,不过也可以看作是在众神面前的爱的盟誓。
然后他们并肩坐在凉台的椅子上。四周更黑了,冬天的湖面也沉入昏暗的夜色中,只有湖畔的一处灯光,映出了圆圆的一圈儿雪地。“过去,这一带是不许女人靠近的。”
久木想起了以前读过的一本书。“那时候,女人会在上山途中被赶下山来,男体山就更别想上去了。”“是因为女性污秽吗?”“也有这个原因,不过,很可能是惧怕女人所具有的魔力。”
“有那么大魔力吗?”
“大概有吧。”
“我也有吗?”
凛子问得十分突然,久木点了点头。凛子瞟了他一眼,说:“那我就把你拽走吧。”“去哪儿?”“去那个湖底……”
久木把目光投向了窗户,雪花飘舞,打在黑漆漆的玻璃上。“那座山上和那个湖面上都在下雪吧?”
久木点点头,脑子里还回味着凛子说的“要把你拽到湖底去”的话。
当然凛子不可能真的这么做,但是,久木觉得这个女人心里潜藏着要把男人一步步拽入湖底的欲念。“瀑布那边也在下雪吧?”凛子想起了不久前去过的华严瀑布。“在那种地方死,还是太冷了点。”“不过,听人家说在雪里死挺舒服的。”
久木给她讲了个故事,是从一位北海道的朋友那儿听来的。“据说那人脸朝下趴在雪地上,被人发现时,脸一点没有变样。”“同样是死的话,还是脸色好看点好啊。”
这样聊着聊着,久木感觉到某种鬼魅气息,就离开了窗边,回到小客厅。
预订的晚餐六点半送来,他们打算利用饭前的时间,换上浴衣去泡个温泉。
虽说房间里也可以泡,但是凛子觉得既然到了这温泉之乡,还是去泡大浴池更好。于是两人来到一楼,沿着弯弯曲曲的回廊往前走。
给他们带路的女招待说:“今晚人少,也可以泡鸳鸯浴。”但他们还是分别去了男浴池和女浴池。
一般傍晚六点之前人最多,可是今天空无一人。久木伸展开四肢,泡在宽大的池子里,尽情享受了一番奢侈的感觉。
泡完澡,久木回到房间里,打开了电视,不大功夫,凛子也回来了。
“静悄悄的,真不错。”
看来女池也空着。凛子把头发盘在脑后,从脸颊到脖颈都红扑扑的。“我还去泡了一下露天浴池。”
男池前面也有一个小门,从小门出去之后有个露天浴池,因为下雪,久木就没有去。“我是光着脚踩雪走过去的。”
久木想象着赤裸裸的凛子在雪中走路的样子,觉得很狐媚。“下到池里后,水特别热乎,舒服极了。周围下着雪,身子却泡在温泉里,实在太神奇了。”“看来待会儿我也应该去泡一下。”
“我仰起脸看见从黑沉沉的天空飘下来无数的雪花,落到睫毛上就融化了。”
凛子正说着,女招待送来了晚餐。“冬天是淡季,没什么可吃的……”女招待抱歉地说。
不过晚饭还算丰盛,有小菜、生鱼片和天妇罗,还有什锦烤鸭火锅。“有什么事的话请按铃。”
女招待走后,凛子给久木斟上了烫酒。直到此时,久木才终于感受到了冬天旅宿的温馨。
两人交杯换盏地对酌起来,渐渐醉意上来,心情也舒展多了。
在涩谷租的房里,两人也一起吃过饭,现在竟在这冬天的旅馆里共进晚餐,他们不禁为这远游之趣感慨不已。“到这儿来太好了……”
这次旅行是按凛子的希望计划的,算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谢谢你。”
凛子道了谢,她眼神迷蒙,温柔之中闪烁着火热的光芒。
听到凛子正儿八经地道谢,久木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了威士忌。“到那儿去喝好不好?”
久木转移到凉台前的椅子上,往酒中加了冰水。凛子打电话告诉服务台已用过晚饭,然后走了过来。“雪还下着呢。”
大概是入夜后风势有所加强,刮到窗户上的雪粒顺着玻璃滑到屋檐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雪堆。
“下一夜才好呢。”凛子自言自语着,夹起冰块儿放进玻璃杯。她向前倾身的时候,久木正好从敞开的浴衣领口窥见了她那丰满的胸部。
久木忍不住刚要把手伸进去,这时门声一响,女招待进来了。“对不起,打扰一下。”
两位女招待收拾完餐桌,又进来一位男服务员给他们铺床。
在男服务员铺床时,久木一边观赏雪花霏霏的窗外,一边喝着兑水的威士忌。等服务员刚一离开,就迫不及待地对凛子说:“终于就咱们俩了。”
他扭头朝卧室里一看,地席上铺了两个床铺,中间稍稍隔开了一些,枕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纸灯笼。
旅店里的人怎么看我们呢?这念头只在久木心里一闪,便不再去想它,继续喝起威士忌来。晚餐时喝了啤酒和清酒,现在加上威士忌,已是醉意朦胧,浑身飘飘然了。
这舒适感来自晚上不用赶回去的安心感,还因为远离东京来到雪乡,得以忘却工作和家庭而生的松弛感。“再开一瓶吧。”
久木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凛子担心地瞧着他。“别喝多了。”
“这可说不准。”
久木一边往加了冰块儿的杯子里斟酒,一边说:“没准儿不能和你那个了。”
凛子听出了久木的意思,就说:“随你的便,我无所谓。”
她那愠怒的样子着实可爱,久木见她还要往杯子里倒酒,就急忙拦住了她。
凛子本来就不能喝,和久木交往以后,尝到了喝得微醉的甜头。“到那边去吧。”
久木刚才就被凛子隐约可见的胸部所撩动,可这样对面坐着没法碰她,于是,久木拿着酒瓶和杯子,换到了已挪到角落的桌子那边,然后叫凛子到他身边来。
凛子似乎没有意识到久木的企图,老老实实地在他身边坐下,正要往杯子里加冰块儿时,久木的手倏地一下滑进了凛子的胸前。
凛子立刻躲闪,但久木的手已经紧紧握住她的乳房不肯松开。“你干什么呀?”
这一突然之举使凛子慌了手脚,慌忙想合拢领口,但久木的手却继续入侵,两人就穿着浴衣搅成了一团。久木半抱半拖地把凛子拉到被褥上,随后紧紧地压到她身上,紧抱着她亲吻。
凛子被久木这突如其来的热吻弄得不知所措,虽被堵住了嘴唇,还抗拒似的左右摆着头,但那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就筋疲力竭了。
久木见她不再抗拒,便拉上和凉台之间的纸拉门,关上了灯,拧亮了枕边的灯笼。
凛子闭着眼睛软软地躺在床铺上,醉意朦胧的样子。
久木掀开她略微敞着的浴衣胸襟,轻轻捧住了白皙的乳房。
此刻,只有床头的灯笼在见证着这雪中湖畔旅馆里两人的缠绵。
久木放下心来,更大胆地掀开凛子的浴衣,端详了一会儿她的乳房,然后把脸埋进女人的乳沟。
也许有点醉了,他想就这么依偎在女人柔软的胸前。
他屏息静气一动不动地伏在凛子胸前,听见凛子轻声说道:“刚才我把脸埋在雪里试了试。”
凛子说的是刚才去露天浴池时的事。“你刚才不是说在雪里死去时,脸朝下比较好吗?”“很冷吧?”
“也不怎么冷,把脸一埋进雪里,四周的雪就一点点融化,抬起脸时觉得很冷。”“雪里暖和?”
“是啊,虽然喘不过气来,可是感觉脸周围的雪在融化,我想,就这么睡着的话,准会死去的。”
没想到凛子竟然在下着雪的露天浴池里做这事,久木不安地欠起身,看见凛子用一种虚幻缥缈的眼神注视着前方。
久木常常弄不清凛子在想些什么。
就像刚才吧,以为她高高兴兴地去享受露天温泉,没想到会把脸埋到雪里,模仿在雪里死的人。
久木也知道她是闹着玩儿,可是这种做法还是让人无法理解,甚至有点毛骨悚然。“你为什么这么做呢?”“想试试看呗。”
凛子微微侧过身去,背朝着久木。久木也跟着侧过身,从凛子的腋下把手伸过去,摸到了她丰硕的胸部。“真静啊。”凛子听任他抚摸,说道。
在雪天的湖畔,莫说是汽车声音,就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侧耳细听,静得能听见下雪的沙沙声。“几点了?”
“还不到十点呢。”
在都市里的话,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真滑溜。”
久木的手从凛子的胸前滑向她的下腹部。
要是在平时,他会温柔地爱抚一番,以期结合,可今晚有点醉了,久木不想做什么,只想摸着这柔滑的肌体睡一觉。“挺有弹性的。”
久木摸着她那圆圆的臀部。凛子小声说:“我已经不年轻了。”“你才三十八岁呀。”
“所以说是老太婆了。”“还早着呢。”“不,已经老了。”
凛子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我觉得也够了。”“什么够了?”
“活到现在也够了,不用再活下去了。”“你是说死也没关系?”“对,我可不想活那么久。”
和凛子说着说着,久木就睡着了。记不清说到哪儿了,反正是抵不过醉酒后的倦怠,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久木被渴醒了。灯笼已关掉,只有过道里昏暗的灯光从门缝漏了进来。
昨晚,久木睡着的时候,灯笼是亮着的,可能是凛子起来关掉的。两人当时是紧挨着睡的,现在中间隔开了一些。
久木伸手开亮了灯笼,看了下表,才半夜三点钟。昨天晚上十点睡的,睡了五个小时了。
大概是醉醒的缘故,久木觉得嗓子发干,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了一杯,一边喝着,一边走到凉台上,拉开窗帘向外张望。
外面还是黢黑黢黑的,雪还在下,连玻璃框上都落满了雪。
久木看着瑞雪,又想起了凛子昨天晚上把脸埋进雪里的事。
她为什么要做这种荒唐的事呢?久木回想着刚才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又喝了些白水,望着窗外的飞雪,久木的脑子渐渐清晰起来。
他记起快入睡时凛子说“我已经是老太婆了”、“活到现在也够了”
等的话。
想到这儿,久木突然回头朝卧室里看去。
凛子不至于真想要去死吧?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久木心头。他回到卧室内,凛子还侧身睡着。
久木凑近凛子的脸,借着灯笼端详起来。长长的睫毛紧闭着,俊俏挺直的鼻梁在她的脸颊投下淡淡的影子。
有这样安详的睡容是不会想去死的。
久木安慰着自己,拉上凉台的拉门,回到床铺上。
跟睡前一样,他的手又从凛子腋下伸过去,轻轻揉着凛子的乳房,用手指捏着她的乳头。凛子哼哼唧唧的,像要躲开爱抚似的蜷起了身子。
看来她还没有睡够,久木缩回了手,搂着凛子闭上了眼睛。
实在没有比女人的肉体感觉再好的东西了。
互相是不是喜欢,当然也很重要,但是,男人和女人的肉体只要相互一接触,心都会平静下来,任何烦躁忧虑,任何怯懦不安都会淡漠下去的。
这个世上生存的所有生物,只要肉体一相交,就不再有争斗。唯独被工作、生活困扰的人类,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首先为了去上班要分开,其次在别人面前也不能搂搂抱抱,再加上道德、常识、伦理等赘疣的搅扰,肌肤之亲的机会一下子减少了。
值得庆幸的是,久木现在正最大限度地接触着凛子身体的各个部位。
久木的胸部贴着凛子的后背,从腹部至胯部紧挨着凛子的腰和臀部,下肢和她的下肢重合在一起,而双手则放在她的胸前和小腹上。
这给予自己无比的温馨和安宁的肉体,是绝不可能变硬变凉的。
久木又安慰了自己一遍,便沉入了梦乡之中。
睡梦中久木恍惚听到了凛子的声音,他睡意蒙眬地睁开眼睛,看见凛子正坐在他的枕旁。“好大的雪哦。”
久木听凛子一说,抬起头来,倾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现在几点?”
“才六点。”
久木起身走到凉台上,窗帘已拉开了一半,这里日出比较晚,再加上下大雪,所以外面还很暗。雪粒不断飘落到漆黑的玻璃上,像白色的箭头飞来飞去。“这雪还真不小。”
说完,他记起临来时凛子曾问过回去的时间,就说:“到中午估计会停的。”
既然这样,着急也没用。回到床上,久木叫凛子过来,凛子拢紧领口,静静地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久木感受着凛子的体温,解开了她的衣带,敞开她的前襟。
久木昨晚喝多了酒,什么也没干,搂着凛子睡着了。现在他把手伸到凛子的秘处,反复而轻缓地爱抚着,等待她渐渐升温。
值得庆幸的是男人休整了一夜,精力得到了恢复。
凛子的花园很快滋润起来,久木更紧地贴近她,就像和他的动作呼应一般,屋外一阵风声呜咽而过。
突然,久木感到一股强烈的冲动,粗暴地一把掀开被单。
“你怎么啦……”
久木不顾凛子的惊愕,一下子剥下了凛子的浴衣,让她全裸。
在这风雪包围中的隆冬旅宿里,无论是旅馆里的人,还是呼啸而过的寒风,都不会知道女人一丝不挂地袒露在被褥上。
又是一阵夹雪的疾风呼呼刮过。
外面虽然是风雪连天,有空调的房间里却暖融融的,低矮的灯笼映照出了凛子的裸体。
女人的身体丰腴白皙,久木坐在她的脚边,自上而下俯瞰她的全身,随后慢慢埋下头去,先亲吻着她的乳房。如果有人正从拉门门缝偷看的话,一定以为男人在向全裸的女体膜拜呢。
久木对创造出如此美妙艺术品的造物主以及展示出这种美的大度的凛子,抱有由衷的感谢与敬意。
他把脸埋在凛子胸前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向下移动,从柔软的腹部一路亲吻到下面淡淡的繁茂处。
一瞬间,凛子轻吐一口气,同时扭动起身体,男人这才意识到,抬起头来。
尽管亲吻她的秘处也很不错,但是,眼下自己最想要的还是嵌入的紧密感。
男人熟练地拽过自己的枕头,垫到女人的腰下面,女人对这种做法早已心有灵犀,略微欠起腰部,配合得相当默契。这样一来,她两腿自然微微叉开,黑色的繁茂处便向上突起了。
在女人的千般姿态中,没有比现在这样更淫荡和具有挑逗性的姿势了。
男人见状更加按捺不住,轻轻抬高女人双腿,向左右分开,自己腰部贴紧女人胯间后,慢慢地顶入。
与此同时,又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像是被风声引导着似的,男人前后移动起身体来。
男人一边与女人紧密结合,一边缓慢地前后移动着身体。此时最关键的就是男人要稍微沉下腰来,这样在反复动作的过程中,就能够不断摩擦女人的敏感部位,使女人的快感渐渐地被激发出来。
最初女人还有些羞于表现,反应不太明显,然而当男人自下而上不断冲击、揉搓花蕊的时候,她再也耐不住这强烈的刺激,微微张开双唇,越来越急促地呻吟起来。
做爱的起因多种多样,结局都是男人败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这次也一样,起初男人睥睨全裸的女人身体,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的,在结合后,驱动自己的身体进攻对方的同时,自己也忍耐不住而释放出来。
可是就在这个瞬间,雄伟的男人之山刹那间失去了张力,犹如一堆瓦砾坍塌于女人肉体之上。
从女人一方来看,君临自己之上的男人,会在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具尸体压在自己身上。
总之,那一刹那,男人的身体变得一片褴褛,而女人的身体则变成了娇艳的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