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捉鬼?
让我苏青柠,一个手没抓鸡之力,肩没抗三本书之骨的弱小女子去学捉鬼?
这,这事情的发展有点不对啊!
听着释南从门缝递过来几张符纸,絮絮叨叨的开始说捉鬼的要领,我连忙出声喊停,“等下,等下。释南,我现在脑子有点懵……”
“你脑子有不懵的时候儿?”释南抖抖手里的符,不耐烦的说,“接着,再墨迹就没时间了。”
我脑子里有点空,伸手去接释南递过来的符。
冰凉,释南的手指,冰凉,凉到刺骨!
“你手怎么这么凉?”虽然现在是晚上,可到底是盛夏。
“废话真多。”释南把手缩回去,道,“捉鬼这东西,说道很多。我打小儿学,也不过是现在这个成色,我师傅还说我算是天资聪慧的。你……”话说一半,这货长声一叹,语气里全是无奈,“我教你些快招,先把今天的事给对付过去……过了今天,以后离这些事儿远远儿的。看见鬼,你就当自己眼瞎……”
说到最后,声音竟然抬高了八度!
我听着心里不得劲儿,喊了回去,“你不是说别废话吗?那你还废话!再墨迹天都亮了!”
释南沉默了小下,从门缝里又递过一样东西来。门缝小,塞半天都没递过来。
要说我所在这个医院也够老旧的了,没有电梯不说,连门都是整扇纯木制的。门和门框那叫一个严丝合缝!除了两个门扇间的小细缝,连面能踹碎的玻璃都没有。
我说想法去让护士把门打开,释南连忙否定了,说这个点儿让护士出来开门,护士非把我也撵出去不可。
我一想也是,刚刚那群人的后面,分明就站着那个值班护士,一脸的惊恐,和见到鬼一样。恐怕我现在去叫门,她也不会出来。
眼瞅着手表上的分針指向了十一点四十五分,释南说,“我一样一样给你吧。”
接下来,我从门缝里先后接过了一团黑色的棉线,比家里做活用的粗些,几枚带着暗绿色的铜钱,一团细红线,还有这几天释南一直在用的那条系着铜钱的粗红绳。
我把东西在地上一样一样摆齐后,释南说了它们的名字和作用。
那团黑色的线,是墨斗线。
墨斗是木匠祖师鲁班发明的,墨斗线,自清朝开始,就和黑驴蹄子一起被奉为克制僵尸的利器。
其实不然。
木匠用的普通墨斗,的确纯有一股傲然正气,可以驱邪辟鬼。可要想让墨斗线制僵尸,靠的是墨斗线上的东西。
以糯米粉,勅墨,鸡血这三种至阳之物按比例调和成的液体,才是克制僵尸的关键。
释南递给我的这团墨斗线上所淋的液体,里面少了一味糯米粉,用来捉鬼辟鬼正合适。
我听得眼冒金星,忍不住问道,“这世界上真有僵尸?”
释南嗯了声,“有机会,带你见见。”
“那被咬了,是不是也就变僵尸了?”我往门前凑了凑,好奇的问,“和电视剧里一样,能长生不老,然后靠吸血为生。对了对了,好像僵尸咬那个人而不让他死,叫初拥,是发展新……”
“你丫能不能少看点脑残片!”释南大骂了句,“都一团死肉了,全靠纯阴戾气害人,哪来那么思想?还初拥,一口咬不死你算他牙不尖……”
呃,果然,现实和理想还是有差距的。
那团红线和那几个铜线是一起用的。红线就是普通的红线,那几枚铜钱则是他从古坟里挖出来的陪葬品。(这货居然和我一样刨过老坟,啊哈哈哈,突然间就有种遇知己的感觉!)
释南说,珍贵的很。丢了,打死我……
汗,这货今天有点残暴,浑身上下都透着要neng死我的意思。
那个拴着铜钱的红绳,有个学名儿,叫做引魂索。作用就是束缚着鬼,不让鬼跑的。能通阴阳,在拴住鬼的时候,不是阴阳眼的人,看不到这条绳子。
讲解完这些东西,释南极累的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你按我说的做。要快!”
我点头,“你说吧。”
“先用墨斗线,把你同学病房的四面墙上,每隔二十厘米,绷上一条直线,绷到你够不到的地方。然后,再用黑斗线,在上面拉上一个井字形。那只历鬼的目标是你同学一家,只要让她进不去病房,就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时间有限,释南话音一落,我马上拿着那团线跑了出去。
跑两步,停住了。
绷几条线,拉个井字不难,难的是我要怎么进到李丹的病房里去。她妈现在看我可是跟黑眼风一样,恨不得我马上就滚出她的视线。
心里愁意刚起,救星就开门出来了。
李丹轻轻拉开门,一脸不好意思的向我走来,“苏青柠,对不起,对不起,我妈她……她睡了,你和我进来吧。”
“这种时候儿还说什么对不起,”我心中回暖,推着李丹就病房里走,“这两年你跟着我孩子都打几次了,丈母娘看不上我正常。”
李丹回头就踹了我一脚。
病房里,李丹妈睡的正香,脸色红扑扑的,还轻轻的打着鼾。
“哟,你妈睡觉挺快。”我和释南话说的虽多,可用的时间却不长。
“接到你电话就往这赶,”李丹低下头说,“光车就坐了八小时,又去找人往出捞我弟……累一天了……”
见我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李丹做望天状,“那什么,我那会儿往她水杯里放了片安眠药……”
我忍不住对她坚起大拇指!
什么是中国好闺女?这就是啊!!
什么是中国好同桌?这就是啊!!
时间有限,我没再和李丹废话,让她帮着我。李丹就这点好,知道事情缓急,不会在自己不明白的事上纠缠死问。
因为李丹妈睡的‘熟’,病房里又没的病人,我和李丹都没拘着动作。
开了灯,一会儿就把四面墙上都绷了几条墨斗线。绷完后,又找来透明胶带和凳子,用墨斗线在上面拉了一个井字。
弄完后,我急冲冲的跑回了门前。
释南等的不耐烦,“咋这慢?”
慢?我看看表,才过去了七分钟,这对于我和李丹这两个新手来说,已经很快很快了!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儿,我气喘吁吁的道,“门窗怎么办?”
病房里的小柜子是镶嵌到墙里面的,不阴碍绷线。可门和墙,是凹进去的不说,还都带着玻璃,线落上没痕迹。
“用符。”释南让我把几张符拿到门缝处辨认了两眼,道,“左手那两张,辟鬼符。让你同学帖到门窗上,千万不要拿下来!”
我拿着符逛奔!冲进门里一巴掌拍到窗户上。叮嘱李丹千万别往下揭后,又疯子一样跑出去,把另一张帖到了病房门外。
“然后呢,干什么?”回到楼道门前,我用手拄着膝盖猛喘。
“用红线,从走廊这头拉到那头……”说一半,停住了,“算了,你还是给我拿回来吧。”
啊?我都要甩开膀子开干了,怎么又要拿回去啊?
“我本来想让你布一个困鬼的阵,可你对这东西一窍不通,按样子做出来也没用。”释南轻喘了两声,道,“那几个铜钱,除了布阵,也就是感知有鬼。你丫能见鬼,要它没用。”
呃,我有点舍不得撒手!
要知道,我可是对捉鬼没有丝毫经验。本来心里就没底,手里再没点家伙儿事儿……
“要不我用铜钱扔它?”
“扔丢了,我neng死你!”
我哼了一声把铜钱和红绳扔到他手里,“接下来,还干什么?”
“等……”释南吐出一口气,“现在离零点还有一分,昨天天开始亮是三点四十二分,这近四个小时里,它一定会来。”
我看了眼手表,分针和时针并拢,正好指向十二这个数字。
据说,一天里,辰起时分,阳气长,午时前后最强。日落时分,阴气长,子时前后最盛。
所以子时,是鬼魂最喜欢出没的时间。
释南说,以我的本事想要抓住周玉婷,只能利用本身条件,让劣势变优势。
我的劣势是什么?
我是个普通人,不会飞,不会跑,在周玉婷这只厉鬼面前,就和一颗全天然无公害的大萝卜一样。
就我这么一根萝卜杵在李丹的商房门前想阻挡它祸害人间,它能不气?
气急之下能不想neng死我?
想neng死我就简单了,只要它敢靠近我十公分内,我抬手先把困鬼符拍它脑门儿,把它困在原地,然后再甩两张打鬼符,让它老实老实,最后用引魂索往她脖子上一挤!
齐活!这鬼我就算收了!
说起来挺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肯定是困难重重。任何一个环节出披露,都会让周玉婷逃脱。
往好了想,周玉婷看我手里有打人的家伙中儿,转身跑了。
往坏了想,周玉婷可能会怒急,对我穷追猛打,像掐死只蚂蚁一样掐死我。
“没事儿,”释南安慰我,“要是失手了,你就把隐身符往自己身上拍……”
我连嗯了声,转身往李丹的病房门前走。路挺短,我走的时间却挺长。
没办法,一想到我马上就要亲手抓鬼,心里就又紧张又害怕,连腿肚子都有点抽筋。
在门口站了会儿后,我靠墙坐下了。
我不是铁打的,伤还没好利落,这么忙里忙外跑了一整天,也累得慌。
干坐了一会儿,我这肚子突然就拧着劲儿的疼了起来。那感觉,就和有什么东西在绞肠子一样。
不用说,肯定是那碗桃园三结义的冷面出问题了。
什么时候痛不好?偏偏这会儿!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我看看两边空荡荡的走廊,起身去了厕所。一小会儿的时间,周玉婷应该不会来的这么巧。
厕所里的灯是感应灯,我跑进去一脚跺开,蹲到了最外面那个隔间里。
蹲下没一会儿,周围的阴冷寒气,就以秒速八直迈聚集。
不用看,我也知道周玉婷来了。
我没抬头,而动作缓慢把右手放兜里,轻轻拿出一张符咒。
“你做的?”头顶上,周玉婷的语气阴森至极,“是你让我进不去那间房?”
这不废话吗?不是我做的我这大半晚上的在这待着?
我憋半天,绷着大腿筋,一副商量的语气道,“那什么,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先让我把屎拉……”
我话没说完,一只鬼爪已经伸以了我的面前。我连忙抬起左手护住脖子,可这货竟然停也不停的,直接把两只长着青长指甲的手指往我眼睛里面刺。
****,这货不按套路出牌啊!他大爷的不是说好了掐脖子吗?怎么突然就换成戳眼睛了!
不过也没差了,我左手一翻,抬手抓住它的手腕。用力一拉,右手里的符,照着它的胸就拍了过去!
右手一凉,我心中顿时一喜!
成了!一击即中,就是这么简单!
大爷的,上次让鬼抹了下我的胸,这回,终于算是还回来了!
我这喜刚从心底升起,就听周玉婷‘啊’的一声惨叫飞了出去。那力道大的,差点把我拽了个跟头。
这,不对啊,困鬼符……
我连忙把兜里的符拿出来看。
****,拿成了打鬼符!没困住就打,以周玉婷那小婊砸的本事,我不是要歇菜?
眼瞅着周玉婷红着眼睛又要往上冲,我神思一动,把隐身符拍在身上,把困鬼符拿在手中,团成了一团。
大爷的,你看不到我,我看得到你,有本事你别跑,咱们来好好玩玩!
在周玉婷飘到我面前三米远的时候,我一用力,把符纸扔了出去。
可惜!掉地上了!
心急之上,我连忙把剩下的一张打鬼符团成团扔了出去!
这回,正中她心口,要比上次打的还重。
周玉婷再次惨叫飞出,回头看了眼四周,起身飘出厕所。
我没再耽搁,马上擦屁股起身,拿着引魂索追了出去。我早怎么没想到呢,只要把隐身符帖在身上,我就可以无声息的靠近这货,到时怎么拴它,还不是我说了算?
我跑出厕所时,周玉婷正在往走廊另一边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突然,她站住了,盯着我一动也不动。
我一愣,看看胸前,符纸没掉,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看到我。
想着,我手拿着引魂索再次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李丹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李丹妈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撕下了我帖在门上的那张符,“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丹在屋里一声大叫,“妈,别撕!”
李丹妈一激灵,符掉了。
周玉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