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该死的小鬼
朱家大宅的人向来晚起,下人们也就不必太早伺候。
所以破晓时分,小男孩负气乱跑着,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只是,当小男孩来到那方宁静的池塘边上时,却发现已经有人比自己更早出现在这里。
“喂,没人告诉你这个地方没得我的同意不许进来的吗?”
骄傲且不可一世的童音响起,打断了出神的冥思。
朱暖灯眼底弥漫着歹念,转过身去,并不意外地看到这个迟早变成祸害的小男孩,撇唇,冷笑,“小鬼,谁跟你说这里是你的地方?”
“是你!”朱念灯没想到站在这里的人是他,似乎有所顾忌,但到底还是挺直了小小的下巴,“我说这里是我的地方就是我的!”
“凭什么?”
“这是我爹的地方,我爹的自然就是我的!”
“老头不也是我爹吗?”
“反正……我爹是这里的主人!大家都这样说的,你不信可以问其他人!”
“那你要不要问问看,这里变成池塘前是谁住的地方?”
“我当然知道!”
“是谁?”
“我爹!”
“错了,是我住的地方,这里以前本来是幢小楼,是我娘的闺阁,我出生了以后,就成为我的。”
小鬼就是小鬼,除了会扯开嗓门说话,没别的武器了,而且可笑的是那张小脸才说几句话,居然就红了起来,这会还突然换上了崇拜的目光看他,“你就是朱暖灯!”
“我是,不过你该叫我大哥。”
他不禁坏心眼一起,走过去那小鬼的面前蹲下,才想着要逗逗这小鬼,却听见朱槿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暖灯哥哥!”
他心里蓦地一慌,站直,不料腿上一紧,却见到朱念灯那小鬼用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暖灯哥哥,你怎么跑来这边了,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去钱庄吗?”
她终于走了过来,面对他像平时一般,完全没有破绽,害他不禁怀疑昨天晚上的事情其实是南柯一梦。
“啊,念灯弟弟,你也在!”她说着,不禁疑惑地看向他,“暖灯哥哥,你跟念灯弟弟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好的?”
那目光里,似乎藏着某些古怪的信息,不过他没看明白,低头,瞪着那个很用力抱着他大腿的小鬼,不耐烦地道:“放开!”
这该死的小鬼,死死地抱着他就是不放。
“喂,你放开!”
“暖灯哥哥,你别这样,你会弄疼念灯弟弟的。”
“天气那么闷热,被这样抱着很不舒服啊!”
她为了阻止他拉扯朱念灯,竟然拉住了他的手,那小小的指头,热热的,被她碰到的地方麻麻的,害他心头好像有上千只蚂蚁在爬,赶紧往后退开。
“暖灯哥哥,你别往后……”
她叫得有点晚了,见着他脚下一时扑空,整个人往池塘坠下,她赶紧跑过去伸手一拉,只听“扑通”一响,他掉在冰冷的池塘里面,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岸边,紧张兮兮地察看朱念灯那小鬼有没有事的她。
“猪小槿,你不是应该拉住我的吗?”他忍不住拍打池水泄愤,游回去。
她见了他的狼狈,竟还敢“扑哧”一笑。
“暖灯哥哥不老说自己是哥哥嘛,我当然先拉住念灯弟弟了,而且,暖灯哥哥向来很厉害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掉下去啊。”
“那是,那是因为我太高估你了,想给你个机会救我,好威风一下。”
他俊薄的脸皮也不知道是冷得发红还是窘得发红,不过她见了,只是任着唇上的笑越发的甜腻,看得他心跳乱了乱,赶紧以凶巴巴的调子掩饰自己这不正常的反应:“还不赶快拉我上来!”
“是,遵命。”
她倒好,吐了吐粉舌,露出个调皮的笑容来。
只是,当她把手伸出来的同时,他眼底歹念猛飙,就当他想要把她也拖下水时,却有另一只小手飞快地拍开了她的,于是,当朱念灯被拉下水的一刹,不论是她或他,都是错愕。
“念灯弟弟!”
她赶紧伸手把跌在他身上的朱念灯给捞了起来,“暖灯哥哥,瞧你,怎么把念灯弟弟拉下去了?”
“谁知道这小鬼这么爱逞英雄,要救你?”
“你本来是想要拉我下去的吗?”
对于她错愕的质问,他不知悔改地耸肩,一阵风吹来,他脊背发寒,赶紧从水里爬上岸。
但才上了岸呢,那个叫朱念灯的小鬼便连体婴一般地缠上来,故伎重施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喂,猪小槿,这小鬼怎么那么缠人!你快把他拉开,恶心死了!”
“暖灯哥哥,先别说了,快回去换衣服吧,我叫人给你们准备洗澡水和姜汤,可别感染风寒了。”
“喂!”
叫不住朱槿的脚步,他只能瞪着那抱住他大腿的小鬼,“喂,放开,你这样怎么走路啊?”
“不放!”
“我要回去换衣服,你也给我赶快回去换!”
“不要!”
明明声音都听得出牙根在发抖了,这小鬼还是不放开他,他不禁翻了个白眼,只好把人强行拉开,并在这小鬼迫不及待地要再次缠过来前,一把把这小鬼举高,扛在肩膀上,“既然这么爱粘我,就跟我回去换衣服,我可不想感染风……啾!”
又一阵风吹来,他不禁又打了个哆嗦,扛着那小鬼直往自己居住的院子奔去!
他可是,很容易感染风寒的体质!
“啾!”
打喷嚏的声音,不绝于耳。
“槿少爷,姜汤来了。”
她从下人的手中的食盒里取出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回头,看着他堂堂七尺之躯,抱着不合时令的大棉被缩在床的一角,手里拿着条帕子,往死里地摁住早已经发红的鼻子,却不时地以那种歹毒的眼神瞪她,仿佛在警告她不许随便偷笑,可是,他因为感染风寒,眼里充满着湿气,眼眶红红的,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是被欺负得要哭了。
不过,飞鹰却在后面一直哈哈大笑,完全不理会他的目光有多么的怨毒。
但见到她走近,他一边打喷嚏,一边端出仿佛很伟大的臭脸,向她伸出手。只是,她唇上暗笑,却是转向了坐在床尾,身穿着不合尺寸的衣服的朱念灯。
“念灯弟弟,你先喝了这姜汤,别被暖灯哥哥感染了。”
“喂!”
她才开口呢,他就抗议:“猪小槿,你懂不懂什么叫长幼有序啊?”
她唇上又是一阵暗笑,从下人的手里拿起另一碗姜汤,走过去他的身边,“来,暖灯哥哥,这是你的。”
“猪小槿啊猪小槿,你得明白长幼有序就是……啾!”
“暖灯哥哥,你就先把姜汤喝下去吧。”
看着他喷嚏连连好不可怜的样子,她却忍不住发笑,他越是介意地瞪她,她越是想笑,或许这是因为他总是人前人后,端出自己仿佛很伟大很伟大的姿态,难得地狼狈一遭吧。
见他纳闷地大口大口喝着姜汤,她忽然想起,“暖灯哥哥,我记得小时候你生病就不肯走出房门呢!”
“啾!”
姜汤猛地喷了出来,而后是狼狈的咳嗽,他瞪着她那张没有同情心的小脸,忍不住恼道:“猪小槿,你很闲?不是要去巡视钱庄的吗,还不赶快走!”
“可是暖灯哥哥生病了,我想在这里照顾你啊。”
她说得那样的理所当然,倒是他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又是一阵狼狈的咳嗽,该死,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他那套挑逗别人不眨眼的本领了?
“暖灯哥哥,你的脸怎么还是这么红,不如我给你请大夫好不好?”
“谁脸红了!”
“你啊。”
飞鹰这时跑来搭讪,他狠狠地瞪过去,回答他的却是飞鹰忍俊不禁的大笑声,于是纳闷地把目光收回,改瞪她,“你就老实承认了吧,你这几天老拉着我到处奔走,一定是老头的主意对不对?”
“嗯。”
她回答得倒是爽快,害他想生气却找不到理由,于是埋怨:“你干吗那么听那老头的话?”
“因为我也跟耀爹爹打赌嘛。”
他一愣,看向她,才想问个究竟,却忍不住又是一连串的喷嚏。
而就在这时,听见房门外的下人毕恭毕敬地叫道:“八夫人。”
不一会儿,就见到那名长相尚算清丽的少妇,紧张得红着眼眶跑过来,一把搂住了朱念灯,“灯儿,你怎么掉进池塘里面去了,你吓死娘了!”说罢,马上又转向他们,“灯少,谢谢你救了我家灯儿,谢谢你。”
“我嘛,救人可是要报酬的,你打算……啾!”
该死,好好一番歹毒的发言,竟被一个喷嚏给毁了,他还来不及亡羊补牢,却见朱槿挡在了他的面前,“八娘,你快带念灯弟弟回去吧,他都吓坏了。”
八娘若有所思般地瞧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头匆匆地拉了朱念灯离开,她望着八娘离开的背影,眼里是浅浅的计较,蓦地,注意到飞鹰看过来的目光,仿佛洞悉了什么,害她脸一红,赶紧转过头去,却又对上了他疑惑的目光。
“你知不知道你打断了一个生病的人的乐趣……啾!”
他感染风寒的模样真的好有趣,她想笑,却忌惮着身后的飞鹰,暗暗看过去,猛地遇见飞鹰那带笑的目光,她心里微微一乱,坐到他的身边去,“暖灯哥哥,你的姜汤怎么还剩下这么多,都凉掉了!”
身后忽然有了脚步声,她回头,发现飞鹰走了出去,才要浅浅地松一口气,却发现他正用那种十分歹毒的目光瞪着自己。
“别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像飞鹰那样的男子……嗤!”
她小脸红了红,“暖灯哥哥,你只是感染风寒,又不是脑袋迷糊了,快别乱说话,把姜汤喝完了……”
“飞鹰可是娶了妻的。”
看着他努力维持歹毒的脸孔,却又要压抑住打喷嚏的欲望,她真是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喜欢飞鹰啊。”
“那你……啾,你……啾!”
“暖灯哥哥,拜托你赶快把姜汤喝了,不然我真要去请大夫了。”
她话音才落,就见他如临大敌地把碗里剩下的姜汤全部灌入喉咙,于是,她为他颜面着想,让下人退下,才说道:“暖灯哥哥,畏疾忌医可是很难治好风寒的哦!”
“我喝了姜汤出一身的汗就好……啾!”
“还说呢,快把被子盖好!”
见着她给他拉被子,他出神地看着她那仿佛很贤惠的表情,脱口而出:“当你相公,其实也不错嘛。”
“暖灯哥哥!”她的小脸霎时红透,把他半躺的身子摁下去,“你快点睡,别胡说八道。”
没想却被他蓦地拉住了小手,“喂,你倒是说说看,你喜欢怎样的男子?”
感觉他的大拇指一直在摩挲着她的手心,酸酸的,麻麻的,她的小脸红得不能再红,娇嗔道:“暖灯哥哥生病了还拿人家开心,快点睡觉啦!”
“可是,我怕我睡着了,会有人偷袭我。”
她蓦地一愣,看着他那分明洞悉了什么似的目光,心里一惊,要把手抽回,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他……
知道她昨晚偷亲他的事情吗?
“小槿,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懂吗?”
她小脸蓦地白了白,看着他那完全找不到一丝轻浮的表情,第一次,瞧见了他的认真,可是,她的眼睛却发酸了,再一次使尽吃奶的力气,想摆脱他的钳制,但始终挣脱不了那份顽固的紧窒。
而他,还继续说着:“你知道的,我十三岁就去勾引四娘,还有五娘、六娘,几乎每一次与她们密会都被你撞上,你很清楚我是怎样的人,对吧?”
“暖灯哥哥,你还是快点歇息吧,你瞧你,说话乱七八糟的……”
看着她越发苍白的小脸,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揪痛,仿佛伤害她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其实,他第一次对身边的女子那样的在意,那样的牵挂,不论是在寒风里傻瓜似的等待只为送她一段,还是舍掉温柔香只为担心对方是否生了自己的气,又或是因为那种微不足道的亲吻就失眠,更甚者,像此刻的揪心、慌乱。
真的,他这样把话挑明,不是因为他和她是兄妹,有血缘牵绊!
既然他从小就可以做出有歪伦常、勾引继母的事情来,他就不会在长大以后为了所谓的伦常纲要娘们似的有所顾忌!
他向来信奉有花堪折直须折,只是,却也是第一次,胆怯了,害怕自己的轻狂会伤害了她。
毕竟,他可是老头的孩子,也从小习惯了在女人堆中吃香喝辣,甜言蜜语或者信誓旦旦都是他随口拈来就能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放荡不羁,到处留情,走小人之道,不与君子交,甚至为了生存,做过许多比杀人更恶毒的事情。
可她呢,从小就是中规中矩,做事一板一眼的循规蹈矩,她单纯、简单、干净,除了血缘,跟他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
在昨夜以前,他一直只当她跟小时候那般的有趣好欺负,只想着这样的相处方式实在有趣,不妨当是寻点乐子,但被她那样偷亲了以后,所有的观点彻底地塌陷了,他单是看着她,不但心跳乱了,连思绪都不受控制,像现在这样单纯地拉着她的小手,即使口里面说着伤害她的话,但在他的脑海里,早就不止一次地对她想入非非。
他无法分清楚这是对她的喜欢呢还是他风流的本性?
“我虽然曾经对你说过,以后娶妻了就不会娶妾养侍婢,但是,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这种人,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留下的,不过,我会永远记得,我最疼爱的,是我唯一的妹子,就是你,小槿,你懂吗?”
她的眼眶隐隐发红着,似乎在极力忍着眼泪。
“暖灯哥哥,我刚刚对你说过了,我在跟耀爹爹打赌,你还记得吗?”
为什么那双委屈的大眼,会如此强烈地牵系着他的心痛之感?
“我跟耀爹爹打赌的内容是,让我自己决定自己的亲事。”
看着她的唇角颤抖着牵强出笑弧来,他眯了眯眼,口是心非,“嗯,这样的想法不错,自己的婚姻大事当然是自己能做主的好。”
见她唇瓣震了震,咬住,他不禁又说:“等你觅得意中人的时候,暖灯哥哥给你送一份厚礼,只要你开口,你要什么都行。”
“我就知道暖灯哥哥对我最好了。”她终于正视他,露齿一笑,只是那极力锁在眼眶里的泪水,却不听话地掉了下来,“奇怪了,怎么有沙子进了眼睛,好痛!”
见她伸手去抹泪,他知道话说到这里也够了,足够让这个愚蠢的猪丫头断掉对自己的喜欢,可是,心头大石却没有被放下,反倒越发地压得他的心疼痛,紧窒,就连呼吸,也越发的不顺。
“小槿,我累了。”
他终于放掉她的手,借着拉被子转身背对她。
“那小槿也不打搅暖灯哥哥了。”
她的话音才落,便听见她急于离开的步伐,却也听到了她的一声痛呼,他连忙转过去,见到她狼狈地扶住了还在震动的凳子。像是察觉了他的目光,又像是没有,她低了头,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可是那因为吃痛而显得一瘸一瘸的步伐,却让他心疼地拧了眉。
“亏我还特意给你空间,让你有机会把她吃掉呢!”飞鹰那揶揄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可他并不意外飞鹰的偷听,“我累了。”
“第一次见你对女人露出投降的表情呢!”
他没有说话,被说中心事的时候,他可以选择装蒜。
只是,他忍不住疑惑,脱口而出:“飞鹰,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绾绾的?”
“为什么要确定?”
耍他?!
他歹毒地看过去,却意外于飞鹰难得坦然的目光。
喜欢一个人是不必确定什么的吗?
他从来不知道这些呢,“我只知道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就是要,说讨厌的时候就是喜欢,说爱的时候往往藏了几分的企图……”
“那你娘韩霞呢?”
他愣住。
是啊,他的娘,对老头又是如何?是爱的吧?不然如何会为了老头倾家荡产?因着老头的负心郁郁而终?
“你还有时间虚弱下去吗?”
突然听见飞鹰的声音,他迟钝地转过去。
“你不是跟你爹打赌,要查出小偷是谁吗?现在可是最后一天了。”
“你没见到我感染风寒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却忽然撤下了感染风寒的虚弱表情,掀了棉被下了床。
“可有头绪?”
“有啊,只是在想要如何请君入瓮……”
飞鹰忽然示意他噤声,他赶紧回到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只见一名下人畏畏缩缩地来到房门前。
“有事?”
飞鹰抱胸走过去,那名下人吓得脸色青了青,颤抖着递来一封信函,“八、八夫人吩咐小的来送信。”
“得,走吧!”
“是、是!”
下人见飞鹰拿了信,走得比谁都快。
而他,也从床上再次走下来,接过飞鹰递来的信函,看了信上的内容,唇边撇出一抹深笑,“我看,捉鳖之前,我得先去享受温柔乡了。”
才说罢,跨步而出,他的步调狠狠地止住。
转头,看到了手捧着稀粥,苍白着小脸站在门边的朱槿。
对上了视线,却看不透她眼里的情绪,不过,她却把端着稀粥的盘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暖灯哥哥,这是厨房给你熬的稀粥。”
说话的语调一板一眼的,听不出什么端倪,但见着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他恶狠狠地瞪向身后的飞鹰,“她来了多久?”
“跟那个下人差不多时间来的。”
“你!”
“怎么,你气恼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飞鹰那厮却不知死活地继续说:“啊啊啊啊,还是第一次呢,向来说话不在乎旁人眼光的人,居然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见着他端着稀粥走回房里,飞鹰诧异,“怎么?你不是要去赴温柔乡吗?”
他不搭话,只是坐下,轻轻吹着勺子里的稀粥。
掀着涟漪的米浆水,倒映的是他的脸,可是他的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她那一板一眼得仿佛对他再无一丝情意的小脸。
对一个人死心可以这么快的吗?
就单凭只字片语?
明明……
是自己想要的发展,可他为什么觉得发狂呢?
见他蓦地站起往外走去,飞鹰不禁闲闲地问:“去哪?”
“干你屁事!”
“不捉鳖了?”
“以后再说!”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朱槿那猪丫头,什么打赌,见鬼去吧!反正老头不把家业传给他,他也有夺回一切的办法!
只是,好不容易在下人的口中得知朱槿与朱家老三一同往自己的院子去了后,当他暗恼着她的不听话匆匆赶过去,却只见朱家老三一人站在院子外面踱方步。
见了他,又像上次一般地,落荒而逃。
他不禁介意地眯了眯眼,径自走进朱槿的院子,意外地发现房门打开了,于是走进去。
“砰”的一声,他低头,看到了花瓶滚了开去,而地上,是一片的狼藉,赶紧走进去,只见屏风之后的柜子,早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东西都混乱着。
一定出了什么事!
他赶紧夺门而出,可就在他撩着衣袍走出去的一刹,耳边掠过了一抹寒气,只听“砰”的轻响,他转头,看到一柄匕首深深地没入了他身后的柱子,上面系了字条。
赶紧过去取了字条细看,当“朱家四少爷在我手上”这几个字映入瞳孔的瞬间,歹毒的杀念也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底。
“飞鹰!”
就连呼唤飞鹰的声音,也藏不住愤怒的杀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对,我、要、去、杀、鳖!”
他,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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