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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个太阳》——他们缔造新中国而战斗

作者简介

刘白羽(1916-2005),现当代著名作家,北京人。1936年中学毕业去南京,开始小说创作。1936年3月发表处女作《冰天》。1937年出版第一个短篇小说集《草原上》。1938年2月到延安,受到毛泽东同志接见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延安文艺工作团期间,他走遍华北游击根据地,写作《朱德将军传》,出版小说集《五台山下》、《龙烟村纪事》、《幸福》等。1942年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1944年受党委派去重庆编辑《新华日报》副刊,用手中的笔揭露国民党的反动统治。1946年作为随军记者参加解放东北、平津、进军江南等多次战役,写作短篇小说《政治委员》、《无敌三勇士》,中篇小说《火光在前》等。1949年作为第四野战军代表,从长江前线回京参加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当选为“文协”理事。1950年参加编制的反映解放战争的影片《中国人民的胜利》获斯大林文艺奖金。抗美援朝期间两次赴前线,写了通讯报告集《朝鲜在战火中前进》、短篇小说集《战斗的幸福》等,此外还有文集《早晨的太阳》、《红玛瑙集》、《刘白羽散文选》《刘白羽小说选》等。

内容概要

新中国成立前夕的1949年4月的一个夜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兵团副司令秦震离开北京前往华中战场,他要指挥消灭国民党白崇禧部的战役。在风驰电掣的南下军列上,秦震收到了周恩来同志的电报,令他寻找黛娜并设法营救。其实黛娜是一个代号,是专指秦震唯一的爱女白洁的。白洁受中央派遣已秘密打入国民党上层多年。

我人民解放大军齐集华中前线。此时,丧心病狂的敌军已在武汉市区各要害部门埋设了炸药,以便在撤退之时引爆。为避免武汉重镇受到重大破坏,中央军委经过深思熟虑后,命令正面对敌的秦震部队暂时按兵不动,决定另派一支部队从武汉下游渡江,形成夹击之势,迫敌向西,然后在鄂西、湘西地区歼灭敌军。

战场上暂时呈现一片沉寂。秦震通过多种渠道得知女儿白洁被捕入狱,他虽以极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悲痛的情感,但沉重的打击一时间使他变得苍老许多。秦震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白洁的恋人——师长陈文洪。陈文洪的整个身心如同坠入冰窟,呆若木鸡,然而他以军人出奇的冷静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说服自己无声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往事历历在目,他与白洁在延安相识,在火热的革命岁月渡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热恋生活,然后便依依不舍地各奔东西,他走向抗日和解放战争前线,而白洁走上了更为艰苦的敌后战场,虽然他们长时间都不知道对方身处何地,但两颗年轻人的心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一直紧紧地联在一起。

从武汉下游渡江的人民解放军从东面切入武汉后方,突破了长江天险,同时我军的正面攻势也秋风横扫落叶般展开。秦震率先头部队攻入武汉。在各方力量的制约下,白崇禧没敢实行炸毁武汉的计划,很快就狼狈撤退出武汉。武汉解放了,回到了人民手中。秦震命陈文洪搜寻监狱营救白洁和狱中的同志,不料白洁却被敌人事先押走。秦震再次压住内心巨大的痛苦,全身心地投入繁重而又复杂的军政事务中。秦震由于承受不了过度的劳累、精神和情感的高度紧张,终于病倒了。在病中,秦震一面激励陷入痛苦中的陈文洪,另一面激励因为与母亲失掉联系的师政委梁曙光要振奋起精神来。

随着战争的进展,秦震率部队开赴了西线战场。西线兵团司令董天年在樊城与秦震汇合,他转达了周恩来同志对秦震的关心并提醒秦震把眼光放远,将来担起建设国家的重任。老将军的话扫清了秦震积压在心头的痛苦和哀伤,他的心境变得宽阔、坦荡。他带着精干的前线指挥部,亲临战场,直接指挥部队。

南方的天气变化无常。燠热潮湿的鬼天气和铺天盖地叮人的蚊虫,给这支来自东北战场的部队带来了诸多困难,一些战士开始思乡,情绪不稳。秦震反思后愧疚于自己的准备不足,他马上亲临后勤部队,督促给养和弹药尽快送到前线战士手中,战士勇气倍增。部队以昼夜一百八十里的急行军速度插向长江一线。陈文洪率先垂范,一直走在尖刀连六连的后面,指挥部队占领长江滩头阵地后,又迅速拿下战略要地沙市,粉碎了敌人炸毁江堤、水淹三军的阴谋。

敌军的残余势力逃进武陵山中。这时游击队员老黄送来情报说,白洁被敌人关押在虎跳坪军中。先前的胜利助长了陈文洪的骄傲,加上又急于救出日思夜想的白洁,他在虎跳坪战斗中指挥不当,急躁冒进,给我军带来极大伤亡,而且还放跑了敌人。秦震一直以父爱的心理关怀着陈文洪的成长(陈一直不知秦震就是白洁的父亲),面对陈文洪的错误,他忍痛严厉地处分了陈文洪。但秦震继续坚持让陈文洪带兵打仗。在以后的战斗中,陈文洪终于以赫赫战功洗清了自己的耻辱。敌人在撤退时,再次将白洁绑走。在牢房墙壁上,白洁用手指甲刻下“白洁不死”四个字。秦震抚摸着这四个字,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正当部队节节推进、胜利在望时,一封急电命秦震速武汉。之后他又马不停蹄从武汉赶往北京,参加酝酿筹建新中国的全国政治协商会议。秦震在天安门城楼亲眼看到第一面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在胜利的喜悦和狂欢中,他心中隐隐有些凄楚,他想起无数牺牲的战友、亲人,还有生死未卜的女儿。

开国大典后的第二天,秦震被车接到中南海,周总理亲自告诉秦震白洁已经牺牲。在新中国的黎明刚刚到来的时候,白洁却倒在了敌人的屠刀下,在中弹的一刹那,她看到了向她飞跑来的陈文洪,她为亲人留下最后的一缕微笑。周总理非常喜爱白洁,同秦震一起深情地回忆白洁生前的事情,然后他话题一转,传达了中央命令秦震脱去戎装转到建设部门的决定,周总理委托秦震抓一下交通问题。秦震向总理请假,再次回到了前线,他要交代手中的工作,同时他还想看一下女儿的坟墓。在一片苍松翠柏环抱的山坡上,有一座白色的石碑,秦震把一束洁白的野花放在墓前,献给自己唯一的女儿,心中感慨万千,久久不能平静。

点评

《第二个太阳》是作家刘白羽的长篇小说的处女作。老作家刘白羽以散文创作著称于世,在古稀之年仍勤奋笔耕。以他长期的革命战争生活积累,特有的激情文采与雄健笔墨,向读奉献出一份精神的盛宴。

这部作品截取历史生活片断,以小见大,内涵丰富。讲述了我解放大军的一个兵团从攻占武汉到进军湖南的一段战斗经历,它以这段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战争为线索,透过人物命运与人物关系的描写,却包容、凝集了从大革命失败到开国盛典这二十多年革命战争里程,在较短的时限内浓缩了漫长的民主革命的历史。

这部作品人物形象有血有肉,情感丰富、细腻。作品主人公、兵团副司令秦震,他的父亲、同盟会元老秦宙、陈雪飞,他的女儿——打入敌营的地下工作者白洁,这一家三代人奋斗牺牲的历史活动,几乎可以概括我们民族在漫漫长夜里前仆后继、争取光明的历史命运。

这部作品所展示的具体环境也没有仅仅限于战场,而是随战事的发展而推移,依照人物的现实与历史行踪而进行变换。从武汉到延安、北京,于历史和现实的交错描写中展现我国革命几个重要阶的连接和延续。作品的这种开合散聚、收放自如的艺术构思,不但能使之包纳了较大的历史生活容量,而且可以有纵深地揭示其内在底蕴,新中国这个辉煌于中华大地的第二个太阳,正是由无数志士、先烈和人民群众用生命和热血铸造,用一代又一代人的顽强奋战取得的,这正是作者的立意所在。

《第二个太阳》与其他某些革命战争题材作品不同的另一特点,在于它并未将战争的军事对抗形态的生活当作唯一的观照对象,它在惊风急雨般的军事冲突形态的图画之间,涂抹着旖旎多姿的人情伦理、信念情操等精神形态的画图。这两类反差较大却又彼此联系,相互映射的生活图景,构成比之单一色调的描绘更加逼近战争生活真实的整体风貌。作品以大军南下的军事行动为一条线索,以寻找、营救在敌巢里行踪不明的白洁为另一线索。正是通过后一条线索,作品得以从容展现战争生活所实际存在的另一侧面,这里既有秦震与白洁的父女骨肉之情,又有陈文洪与白洁忠贞不渝的恋人之爱,也有周恩来对白洁深挚关怀的长幼之亲,这些关涉到战争参与者的人情、人性内容的表现,在相当程度上赋予作品以强烈的生活感和艺术吸引力。不仅如此,小说还敢于深入剖示这类亲情爱情在战争环境中给予人的思维行动各种影响和制约,给予革命者和军人的心理带来的痛苦与煎熬,以至产生像陈文洪在攻打虎跳坪时的指挥失误。同时,小说也透过这类情感的碰撞和碾压,具体而细微地呈现着革命者和军人如何经受了这种难以自持的严峻考验,使人物的情操得到升华,使理想信念闪出光辉。

这部作品通过浓墨重彩的笔触塑造了兵团副司令秦震这一光辉且真切的人物形象。作品始终把握和着意刻绘这个人物身上同时并存又常常变幻的两个形象,一个是在苦难河流中跋涉的形象,一个是迎着历史的风雨昂首阔步的形象。即一个是苦难的承受者,一个是斗士。作为苦难的承受者,秦震的家世和个人遭际给他带来的生活苦难与精神创痛是巨大而沉重的,父母死于反动势力的黑手,女儿在敌营中下落不明,战争的需要使他必须时常忍受别妻思女之苦,甚至父女不期而遇却不能相认之憾,过多的苦难使这位久经风雨的革命家和职业军人有时也不能不显出精力衰颓,神情凄迷,老态龙钟,以至当新中国成立时,在他那欢庆胜利的巨大喜悦中犹自带着几分凄楚,几分伤感。作为一名斗士,秦震在长期革命斗争中和血与火的战场上磨炼出一副坚挺的硬骨和强毅的魂魄,他背负着个人和民族苦难的重压,在命运的炼狱里熔铸自己成为向旧世界进攻的斗士。当他置身两军对垒的疆场,就立即焕发出源源不竭的精神活力,指挥千军万马克敌制胜的强烈欲望和驾驭战争局势的气度风范,在这种时刻,履行神圣职责的使命感与无坚不摧的意志又成为秦震整个生命的主宰。这样两个形象在秦震身上似乎是矛盾的,但又确是和谐的,它并非人为的简单组合,而是彼此融化,渗透于这一个有生命的真实个体之内。

刘白羽是众所周知造诣深厚的散文大家,而散文家对于自然环境的精细观察,对人生况味的感觉领悟,以及由自然到人生的联想思索。作者的这些特长和优势显然也被带入他的这部小说创作中,让读者在汲取这份精神盛宴的营养时,可以说是心有灵犀,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