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十月,一不度率军支援柔然,将拓跋焘杀死在大漠。阻止了北魏扩张西域的步伐。同年,楼兰军兼并米兰、且末和小宛,成为西域最强国。
公元433年,楼兰帝国立。经过数年培养,各类人才相继到位,一不度遂辞去国师之位,一心一意持修灵之道。此时,他正站在萨满圣教的后山顶峰,望着黑茫茫的夜空,逐渐凝聚的灵识,为他勾画出未来楼兰宏图霸业的旷世蓝图。一不度轻叹一声,历史从改变轨迹开始,后面的发展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以他在楼兰帝国的话语权,将这个超时代发展的强国带到一个更为文明的方向,他不能照着前世的路径走,因为直觉告诉他,那只是人类一厢情愿、自私自利的做法,在因果循环中,所有的果业都将报复在始作俑者身上。物质的文明是否就是真正的文明?在强大的意识领域里,大多数人类逐渐在自己的贪欲里迷失方向,并沉湎于欲望的满足。七情六欲是肉身本性,通过肉身知觉演绎着各种幻象,大多数人落在这幻象的窠臼里,最终在幻象中各种结果地死去,有以为幸福者,含笑而终,有以为痛苦者,含恨而逝。天下万物,生生灭灭,循环不息,主宰者为谁?
一不度闭上眼睛,让灵识在这寂静的夜里自由舒展,来自灵魂深处舒适的“呼吸感”让他放下了所有的疑问和追求,在天地宇宙间自由、缓慢、和谐地伸展,触觉所到处,感受着所有生灵的存在,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在延绵中向那无边无尽的远方探寻。
“你果然在此。一别多日,可有所悟?”美亚淡淡的声音在一不度耳畔回响。已经是一双儿女的母亲的楼兰女王,此时小腹微隆,腹中胎儿已四月有余。每年总有一段时日一不度会“消失”在人前,时间长短不一,但总不会超过三个月之久,而这一次,却已超过了往常,这让繁忙的美亚不得不腾出时间,偷偷前往萨满圣地一行。一不度的修灵与旁人不同,他亦没有自己的规矩和法则可依循,据他所言,一切都还在感悟和摸索,只为探知宇宙和存在的真谛。萨满圣地封禁的后山,是他灵觉认为的一个奇特的地方,奇特在于他自己身在其中,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放下肉身的感知,灵识飘逸在空间中。这样的现象在前世里,或许类似于一种灵魂出窍,但一不度的这种灵识飘逸是可控的,且并未脱离肉身的一切感知,因此,当有人在旁边说话或触碰他的身体,他亦是能清楚感知并让意识随时回到己身。
一不度望着美亚,眼神闪过一丝惊喜:“略有所悟,正待归返与你细说。”说完反手拉住美亚,那急于分享的急切心情完全不像一个已有一双儿女的父亲,反而更像纯真的孩子一般,他深深地回望了一眼黑黝黝的山林,道:“此处,甚似宇宙初开的地方,也可能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一处通道。”
“你如何知道?”美亚好奇地问。对于一不度热衷宇宙研究的爱好,她也极为看重,并欣然接纳一不度的许多治国建议,虽然因为凡俗国务绊身不能常常修习灵觉,但每晚与晨起,她都会用一个时辰让自己的灵魂自由舒展,在极度静谧中省视与回望。
“感觉。只要找到打开的方式,或找到其中的关联,人就可以在宇宙空间中自由穿梭。”一不度道。
“你是指魂灵自由穿过这个空间,到别的空间去?这个别的空间又是怎样的?”美亚像个好奇宝宝,追问不止。
“我也不知道呢,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方法。”一不度很有信心地道。美亚朝他身上靠了靠,有些不安地道:“莫非你想回到你的时代?你要抛下楼兰?”
一不度怔了怔,道:“我的时代?在漫漫时空,那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个历程,我既然已经去过、了解过,我又为何还要回去?我是指去到我们都不知道的另一个空间,一个也许和我们地球一样,或者不一样的空间。不过,我舍不得你。”
美亚笑了笑,又道:“你确定有那么一个空间存在?”
“不确定,不是一个,也许是许多个,也许没有。哎呦……不要打我,我是说的实话。还打,哎呦……”在一不度的惨叫中,晨曦渐起,新的一天来临。
归返楼兰的路上,美亚一直嘟哝着:“这一次研究了四个月,还告诉我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东西,你还有理了?”一不度于是作老僧打坐般装作没听见,心中却在呐喊:“要不你来试试?”
美亚碰了碰“淡定”的一不度,“哎,你知道每一次都是谁提醒我出来寻你的吗?”这个无聊的话题正适合枯燥的旅途。一不度抬起一眼,毫不在意地道:“玉尔吧?她是你的贴身女官,提醒你是她的职责。”
美亚微微一笑,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望着一不度。“不是玉尔,而是另一个人呢。如今我们也做了多年夫妻,我心底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何不愿娶夏姐姐?”
一不度心里突地跳了一下,却淡然道:“我为何一定要娶她?你知道我们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你们明明互相喜欢。男人不是都喜欢左拥右抱的吗?以你的能耐,根本无须背着我,我也不会干涉你们,因为你们都是我爱的人。这几年,你们的关系可真让我好生费解。”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记住,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一样,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只能有一个结果。我不想用道德标准那样的鬼话来定义我或夏晓棠,我只想说,一个人一生中有一个灵魂伴侣已经足矣,我在你面前是那么自由自在安然和坦荡,我灵魂的每一个毛孔都是自由张开的,没有掩饰,更无须粉饰,我的前世今生都落在你的眼里。而你,在我心里一样赤诚纯洁,从始至终,没有疏离过,我甚至亲自抚平了你魂灵的伤痛。我想说,我们如此幸运,穿越千年,让彼此活在彼此生命里,夫复何求?”
美亚涨红了脸,暗道,自己终归着相了,修为之境远不如他也。正当她有些难堪之际,一不度默默地道:“夏晓棠值得任何一个男人敬重,她的魂灵澄净剔透,不要用一般人的视角去省视她,那样会让她难过的。”
美亚点点头,道:“夏姐姐经常担心你在修灵之时会出现意外,她说那是一个陌生和凶险的历程。你说,她明明不是一个修灵之人,为何会懂得那么多呢?”
一不度微微一笑,道:“她明白的。就像我明白她,这大概就是你感觉到的我和她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吧,这种爱,让我们感觉很温暖,用某些关系来定义,会是一种亵渎。”人生知己和灵魂伴侣本就相隔不远,只是个中差距,却是咫尺天涯一般。以夏晓棠的聪慧,又岂会看不透其中的关系?即便她曾经想过,自己如果相伴在那人身侧,却也不过是在世间多了一对寻常夫妻,如此而已,为何非要将爱和牵念化为彼此前行路上的牵绊?那不是自己想要的,更不会是一不度的选择。
美亚心想,人家也是很担心你的好不。她摸着隆起的小腹,道:“你爹爹真是个多情种子,宝宝以后不要像你爹爹一样哦。”一不度笑着朝她的肚皮道:“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爹爹。三儿你长大要像妈妈哦。”美亚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就好。这一路上你既然知道我是有孕之身,还要为难于我,这分明是故意。”
一不度笑道:“是我不对。听说一孕傻三年,我以为你会例外的。”美亚双眼一瞪,伸手重重打在一不度的脑壳上,“你竟敢说我傻?人家变傻还不是因为你?”打完还不解气,又伸手重重拧了一把一不度的腰间肉,顿时马车内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浩瀚宇宙,一个庞大的宇宙飞船,正飞行在茫茫星际之间。智脑悠悠地调出某种波频,波频穿越时空之距,落在公元433年的塔里木盆地,一个豪华的车队正在塔克拉马干沙漠边缘缓缓而行。“我的承诺永远有效,只是你回去的机缘却不易得,我们的智慧在这宇宙空间,也是非常微小,我们的力量,都是宇宙的赐予,要改变时空的规律,非我们所能,所以,要实现我的承诺,也许要等千百年,也许更久远,只有当宇宙出现不寻常的意外,或者才能会有机会,在地球的人类,不过区区数十年的寿命,却是让我可能无法践行承诺了。不过,以你的灵修之能,却是已经察觉了一丝宇宙永恒的真谛,或许将来你还在,我亦可以顺利再找到你,再带你回返你曾经的时空。一切的一切,都交给这个宇宙主宰。年轻人,我期待再见你的那一天。”波频化为意识流,完整落在一不度的脑海。
一不度从马车中爬出,遥望着天空,心中默念道:“谢谢你赐予的力量,我也很期待我们再见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