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崔明丽对视了一眼,对于这阴阳镖师,目前我们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想到此,我便脱口而出报出了自己的名号,“陆判宗第一百零六代嫡传弟子——韩小天!”当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那镖师的双目登时雪亮。
然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崔明丽,崔明丽则微微颔首,“我是判官崔钰的传人,我叫——崔明丽!”
当听到我们两个的回答之后,那阴阳镖师当即跪在了地上,不住地作揖,做势又要给我们叩头。
看到这一幕,我和崔明丽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别的不说,瞧人家这满头满脸的白头发还有白胡子,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这么老一人还给我们行李呢?
“来来来,您先起来,这是怎么话说的呢?”我一把把这老爷子给扶了起来。
在这阴山沟中传来了一口哨般的山风,呼啸着从我们的周遭刮过,四周围的山峰仍旧屹立在这夜色当中,那种强势的威压仍旧存在。
看来这阴山当真不是一个平和的地界儿,难道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阴阳两界的交叉点吗?
这袁德中老爷子慢慢地向我和崔明丽道出了其中的原委,“是我老朽人老眼睛也昏花了,竟然没有看出来二位竟然是陆判和崔判官的后人啊,怪不得那些阴兵看到二位都要叩首行礼!”
我和崔明丽对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当中,我们都看到了一丝惊诧,怎么刚刚报上了这陆判宗还有崔钰的名号,就可以有如此威压呢!
袁德中告诉我们,此处被称为阴山沟,因为地理原因特殊,所以容易存阴聚煞,称为名副其实的阴气聚集之地,人若在其中行走,便会咋不知不觉间误入冥界大门!
“冥界的大门?”听到此处,我不由得反问,抬头又望了一圈这巍峨澎湃的山脉,冥界的大门一般都只是在传说当中才可以听到的,难不成就是在这大山当中吗?
这么说来,看来我们呆的这个地方,当真是太过于诡异,想那老二失踪也和这里的阴气有着莫大的关系……
袁德中微微一笑,告诉我们这通往冥界大门,并不是生活中,一个具象化的“门”,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若是非要给其下个定义的话,那就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情况才会出现的一种“传送阵”。
话说到此,老爷子也不便多说,便催促着我和崔明丽上车,还是赶路要紧,他们这种阴阳镖师走镖分为两种,即“阳镖”和“阴镖”。
而这趟就是“阴镖”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把镖走完,把我们送到指定的地方才可以,否则的话,于我们于他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和崔明丽又重新地回到了车子上面,袁德中鞭鞭打驴,继续催动着这头纸驴,往前行进!
铃声阵阵,或许这夜色真的已然深厚了,又或许经历了这一路,我也好困,从口袋里面摸出了手机,打开之后,竟然没有一格电量。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在古代的时候,此时被称为丑时,在这十二时辰当中,子时是阴气最为强烈的时候,但子时已过,阴气就会慢慢地减弱。
我闭上了眼睛,听着这晃动的铃声,驴车轻轻地摇晃,我竟然慢慢地睡着了……
睡着之前,大脑里面还残存着一丝的意识,我仿佛看到了小鱼儿,坐在了床边,一遍遍地拨打着我的手机,眼中还慢慢地翻出了晶莹的泪花,嘴巴里面嗫嚅着,“奇怪,怎么还不接电话?”
此时,胳膊上面却传来了一阵微暖的触觉,仿佛有人在握着我的胳膊,并且还是在崔明丽这一侧的胳膊……
“醒醒醒醒,都起来了……”一阵催促之声传来,车上的众人均悠悠转醒,我坐起身来,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拿出了手机仍旧是没有一格信号,但是那手机上面却准确地显示到了早晨七点。
“哎呦——”崔明伏伸出了一个酣畅淋漓的懒腰,慵懒地睁开了双眼,当车上的众人都下车之后,那袁德中便准备催驴离去。
“等下,老爷子!”崔明伏率先开了口,“您就把我们丢在这荒山野岭啊,你……”话说到了这里,他也噤声了,他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山坡,当即呆在了那里,大家都纷纷转身,众人鸦雀无声,只有那微微吸气的声音。
“驾……”袁德中又举起了鞭子,一下下地打在了那纸驴的屁股之上,只是瞬间,便消失在这夜幕当中,与此同时,东方的天空渐渐地泛起了鱼肚白。
晨光熹微,新的一天,终于来临了,而就在我们身后的山坡上,一个村落迎着这新一天初升的太阳,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是这里,就是这里!”钱辉的爸爸声音有些发抖,毕竟我们这一路走来当真是不容易,“只是上一次我们是坐着警车过来的,走的是白天的道路,但是没想到这次,走的竟然是夜路,还让你们几位跟着我们老两口一起受累!”
我们三个纷纷说着没事,而此时天光大亮,村庄里面竟然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家每户的烟囱上甚至还飘散出了那袅袅的炊烟。
我们跟着钱辉的爸妈一起往村子里面走过去,这里是钱辉姐姐的娘家,他们肯定比较熟悉,崔明伏和我走在了后面,猛地拉了一下我的胳膊,“哎,你说也真是的,钱辉他表姐怎么嫁到一个如此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冲他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这么说话,而此时,就在我们走到了村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他穿着东北特色的棉布袄裤,虽然样式有些陈旧,但还算是干净整洁。
“叔,婶子,你们来啦?”男子看到了我们这行人,赶紧迎了上来,“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呢?”年轻男子说着,就开始抹着自己的眼睛,眼圈就在这个瞬间已然发红了。
说着,便和钱辉的爸爸还有妈妈抱在了一起,大声痛苦,见此情景,我大概对于这男子的身份也猜出了八九分,这应该就是钱辉的堂姐夫了,难怪这钱辉爸爸会哭的这么伤心。
这事儿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绝望,刚刚一个侄女去世了,这下可好,老两口又把儿子搭在了这个村子里面。
哭了一通儿,这男子便走来和我们打着招呼,他告诉我们他叫孙大勇,是钱辉的堂姐夫,我和崔明伏和他握了手,他便带领着我们往村子里面走去!
村落的地势较高,往西北方向,没有多远林场,是无尽森林,人烟稀少;往西南是黑龙江冲刷的沃野耕地。
所以这里既有丰富的林业资源,还有大面积的耕地,但就是交通不便,资源开发有限,所以房子有些破旧,我抬眼望山上望去,那个小学屹立在村子中央,那个歪歪斜斜的旗杆之上,挂着一条有些褪色的红旗,在晨风的吹动下,尽情招展。
在熹微的晨光下,村落周围那绵延不绝的森林、草甸子和耕地交错,形成不同的色块和角度,我想若是随着四季度的变换,色块改变着颜色,定然构成绝美的风景。
但任何的事物都有着两面性,就比如大自然的慷慨和村民的勤劳使得这里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但是另一方面,这里也真的和闭塞、落后分不开。
村子里面是一个个标准的东北民居,房子、院子、菜园子。旁边的是小门斗,用来放杂物的,也有住人的,这种正房带门斗的结构是东北民居的一个特点。
一般房门不会再正面开,此处留门,进入主房间,要经过门斗房门,厨房房门,住房间房门,这种做法主要是防止冬天冷气直接进入卧室,让房间更加保暖。
在每家每户的周围堆叠着柴火堆,崔明伏告诉我这叫柈子堆,这个玩意儿耐烧,没味,一般都是冬天农闲的时候上山伐木,然后用炮车拉回家,再用柴油机带动的锯,截成小段,然后用斧子劈成小块。
那孙大勇说着便把我们领到了一处院子里面,刚进院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便从那厨房走了出来,“都来了吗?”这话语里面,满满的都是一股东北大茬子的味道,崔明伏听到这句话却很兴奋,忙说终于听到乡音了。
孙大勇家的房子还算是村子里面比较好的条件了,听他自己所说,这也是他这些年在外打工,积攒了一些钱,回来才把自家的房子给翻盖了一下,但就是因为交通的问题,也没有翻新太多。
落座没一会儿,主人便把饭菜端了上来,一路颠簸,又一夜没有进食,只是在路上吃了一些崔明丽给的巧克力,我的肚子里面早都已经在唱空城计了,看到这一桌子的饭菜,我只觉得那满口的津液在嘴巴里面回来翻涌。
看似普通的一桌菜,很多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蕨菜是山上采的,蘑菇是山上采的,芹菜、蒜台都是自己家园子里摘的,木耳也是野生的!
“来,吃吃吃……”那孙大勇让着我们吃菜。
崔明伏一把抓起一个大馒头,夹起一筷子菜就往嘴巴里面送。我也顾不得斯文了,因为胃部此时就给我传来了一个信号——饿!
而就在这时,“大勇,大勇……”一阵风骚的女声从窗外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