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我们睡得安生,马警官便坐了起来,拿起了手枪,坐在了院子里面为我们守夜,不管我们怎么相劝,他都执意要这么做。
我知道他是一位有情有义之人,我们毕竟算是警方的顾问,并不算是警方的正式工作人员,倘若因为此事而让我们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话,于他来说,心中定然过意不去!
就这么的,马警官还当真在院子里面坐了一晚上,但是不管怎么说,后半总归是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在早上的时候,公安局那边的警员过来,给我们送来了警车,并且还带着一位修理工。
马警官又交代了杨警官一番,之后便准备和我们一起上车,那些村里面的领导干部这个时候也来到我们的身边,我们向他们道着谢,昨天晚上,承蒙他们的 照顾。
“哈哈哈……”就在此时,听到了一声尖利的笑声,这笑声没心没肺,完全是从胸腔当中直直地发出,我们转身,却看到了一个衣服褴褛的乞丐,浑身披着破麻片一般的衣服,在秋风当中晃晃荡荡。
这衣服漏洞百出,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他的敏感部位,尤其是那屁股之上的布料,简直少得可怜,加在一起,几乎等于一件女式的丁字裤!
崔明丽见状,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赶紧把脸转向了一边,这乞丐却仍旧笑着朝着我们走来,一边走,左右两只手中分别拿着一块牛骨,并且这两块牛骨拿在手中在相互地敲打着。
“数来宝,进街来,一街两巷好买卖。也有买,也有卖,俐俐拉拉挂招牌。金招牌,银招牌,大掌柜的发了财。你发财,我沾光,你吃糨的我喝汤。一拜君,二拜臣,二拜掌柜的大量人。人量大,海量宽,刘备大量坐西川。西川坐下汉刘备,保驾全凭三千岁。人又高,马又大,脸膛黑胡子乍,大喝一声桥折,夏侯杰,掉下马,曹操一见害了……”说到这里,这乞丐便把自己的碗给端到我们几个人的面前,看这模样,是想要点儿赏钱!
他“嘿嘿”地笑着,一口的黄牙映着日光泛出了点点的金黄,“各位爷台,给点赏钱吧,老朽我可是三天都没有吃饭了……”
他嘿嘿地笑着,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腥臊之气,看到他如此的举动,村干部赶紧把他给拉到了一边,“得了得了,人警察同志是来咱们村子办案子的,你这是在干嘛呢?”
那乞丐被众人拉走,但是他仍旧在高声喊着,“各位爷台,赏口饭钱,我三天都没有吃饭了……”村干部冲着马警官歉意地笑着,“警察同志,别介意,这个人就是我们这边的一个讨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我们村子里面的,但是成天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并且看见什么都吃,有些时候,从河里面抓条鱼或者一只癞蛤蟆,他都能生吃了去!”
听到这里,我们几个纷纷地皱起了眉头,可是……我的心一紧,仍旧十分地诧异这个人,虽然单单从那面向当中一看即知是那种穷苦的面向,但是他却唱了如此正宗的一段数来宝,并且抑扬顿挫,节奏感强。
相传,朱元璋刚会说话的时候,叫爹爹亡,叫娘娘死,只得跟随干娘过生活,后来被送去皇觉寺出家,长老给他起名元龙和尚,长老对他十分不错,不过长老圆寂后,僧人们将朱元璋驱逐出庙。
于是他又不得不到马家庄给马员外放牛放马,没想到牛马也被放死,又被赶走,朱元璋命硬,叫谁爹妈谁就生病,干妈也没逃过这一劫,病重不治,只剩朱元璋孤苦一人。
十几岁的孩子没辙只能去沿街乞讨,可到谁家门口喊叫乞讨谁家就会有人得病,但是不出声怎么乞讨呢?
朱元璋突然发现地上有两块牛骨,急中生智,敲打这牛骨挨家讨要,并且还把自己的生平事例,编成节奏感极强的数来宝。
走到主人家的时候,便边敲牛骨边唱着,人们怕他喊爹喊妈,听到牛骨就会把吃的放到门口。直至今日,乞丐乞讨仍旧不会喊爹喊妈。
等朱元璋当了皇帝,下旨乞丐们可以敲打牛骨,到店铺住户门口去数莲花落,文武官员不得阻拦,于是乞丐们打出“奉旨乞讨”的名号,不给钱就不走。
每逢娶媳妇、聘姑娘、生日满月、挂匾开市、竖柱上梁这些时候准有乞丐上门讨钱,不过他们的唱词却是灵活多变,奉迎主家。
听着乞丐的节拍,韵律极强,难不成他当真是来自于丐帮之人?
“嗨,这两天的事情,太邪乎了……”马警官边说边摇着头,模样看起来十分地惆怅,“从警这么多年,好长时间没有碰到这么棘手的案件了!”
他的精神有些颓然,昨天晚上并没有休息好,今天一早还得起来开车,当真有些难为他了,只是在上车之前,他一口气灌了好几杯咖啡,才算是把自己这股瞌睡的劲头给硬生生地挺了过去。
可是,开车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在状态!
在座的我们也都有些心不在焉,昨晚没有休息好,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崔明丽,她把头靠在了一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不晓得是假寐还是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想想昨天晚上方二强出现在女厕所,真的不像是来偷窥的,毕竟在崔明丽进去之前,他人已经掉进旱坑当中,倘若一个以偷窥如厕女性为癖好的人,技术定然不会如此差劲,把自己搞得浑身布满了臭粪!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总觉得在他内心的深处应该隐藏着什么,但是为什么每次我走向他的时候,他却总是要远远地逃开呢?并且,看他的眼神……
回程的途中一路无话,我们沿途经过了那波涛翻滚的黄河,登时觉得心脏当中的血液也随着这滚滚波涛开始翻滚着,咆哮着,有多少的事情,隐匿在这滚滚的波涛之中,又有多少未知的谜团,沉到了这河床之中,被泥沙掩埋,记忆存封!
正想着间,车子从高速上下来,进了省城,来到那公安局门口,我们从车上下来,跟着马警官往刑事侦缉实验室那边走了过去。
实验室的房门刚刚打开,一位穿着白大褂,带着眼镜儿和口罩的年轻人,便冲着马警官点着头,“马队!”
他站起迎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沓厚厚的纸张。“辛苦了小古……”马警官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又冲我们挥了挥手,“来,大家都坐下吧,小古,你把这几天你的研究成果来给我们汇报一下……”
这个法医点了点头,开始给我们讲解着这“于老六”的情况,但是说来讲去,还是和我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是差不多的,倒也觉得没有什么进展,听了一阵子之后,便觉得这一通话语索然无味,大家脸上的表情也顿时显得极为失落。
“不过……”他合上了手中的档案夹,而后便取出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拿到了我们的面前,在这塑料袋当中有些粉末状的东西,呈现出黑红的颜色。
“这是我们从他的喉咙里面取出来的,经过化验,这粉末和鸡血的成分是一模一样的……”听他说完了这句话,马警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便把那塑料袋给接了过来,登时拿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们三个人的瞳孔扩大了一圈。
这么说来,这次的事件,定然是跟一些邪术有关系的,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邪术!
往喉咙里面灌鸡血,这分明就是那“鸡血封喉”的伎俩,这就是让人在死后,魂魄不得离身,将会永生永世地遭受着,临死之前的痛苦,感受着来自于身体发肤的痛苦,并且这痛苦是循环往复的,延绵无绝期的,所以,这种做法简直阴损到了骨子里面。
“这肯定是别人做的,一个人就算是精神再错乱的话,不会自己平白无故地把自己折腾这么惨,并且死后魂魄被禁锢于体内,也无法脱身,无法于外界沟通,更不能入轮回……”在那法医小古起身之后,我悠悠地跟马警官如是说着。
马警官深深地吸了口气,旋即说着,我也觉得这个作案的不是个“人”,但是也没有证据和其他的线索,只有求你们帮忙,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的调查也是举步维艰啊!
嘟嘟飞到了那尸体的上方,围着尸体转了一圈,而后又飞到了我的身边,冲着我使劲地摇着头,我登时明白了,嘟嘟的意思是,无法通灵,于老六的魂魄是被锁在身体之内了,就如同被关了紧闭,在里面不停地受罪,和外界,自然是无法沟通的了。
我有些烦躁地挠着头发,怎么办,难不成当着是黄河尸王做的吗?仅仅就是因为于老六克扣了给他供奉的三牲酒礼,才会落得这样子的下场吗?
“马队,马队,不好了,不好了…….”正在此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