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寂云绕过喷泉,朝小树林里的长椅走去。我这才看到,长椅附近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微风吹动女生的长发和男生的校服,这画面真的很美,溢满了青春的气息。男孩捧起女孩的脸,轻轻浅浅地吻了上去,女孩的脸一下子红了,生涩地回应着他,双手环住了男孩的脖颈。
白寂云怔了怔,片刻间停下了脚步,驻足望了一会儿,复又怒气冲冲地朝他们走去,我忽然意识到,他可能认识这两个人,忽然发疯就是冲他们来的。
我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定睛一看,这女孩高挑漂亮,有一张白皙俏丽的脸,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
“方灵!”我想起来了,她曾经找我画过肖像,白寂云当初也是为了她的画像,才肯花大价钱来找我的。
我冲口而出地叫出声,惊动了方灵和那个男孩,两个人齐齐侧头朝我这边看过来,见到白寂云,男孩重重一愣,随即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寂云,你听我说……”那男孩急忙松开方灵,奔过来想跟白寂云解释。
方灵看见白寂云,转头又看见我,也怔住了。
白寂云大步向前,一手抓住那男孩的衣领,重重地兜脸一拳。
“秦一辰,你说你要帮我追方灵,这就是你追她的方法?”白寂云气得脸庞微红,怒气闪烁,“你说你是我的好兄弟,要帮我找个女朋友,好让我今年过生日不再是一个人……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方灵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
秦一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抹了抹唇角的血迹,“白寂云吗,你听我的解释……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抢方灵的!可是,接近她以后,她说她喜欢我呀……她是我心里的女神啊,我从没想过她会喜欢我……”
没等秦一辰说完,白寂云又挥起一拳,狠狠将他打翻在地。
方灵被眼前这一切惊呆了,这才回过神来,花容失色地奔过去挡在秦一辰面前,狠狠瞪了白寂云一眼,“住手!你干吗打他?别以为你是白寂云就可以乱打人!”
在实验中学吗,“白寂云”已然是一个标签,代表了这个横冲直撞,家财万贯,却又十分寂寞的少年。
秦一辰抓住方灵的手,半倚在她柔软的怀里,“小灵,这件事不能怪寂云……都怪我不好,我不该爱上你……像我这样的穷小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这样的女孩,竟然会喜欢上我!”
方灵露出很感动的表情,用力想要扶起他,“快起来,我陪你去医务室!别理这个疯子!”说完,她狠狠瞪了白寂云一眼,“我喜欢谁,跟谁接吻,关你什么事呢?你别仗着自己家里有钱,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我方灵就是喜欢秦一辰,又怎么样!”
白寂云怔住了。秦一辰也怔住了。
“小灵……”
“你别怕,他要是再敢打你,我就告诉学校!就算他们白家能压住这件事,也丢不起这个人!”
秦一辰近距离地凝视着方灵,含情脉脉,复又回头看看白寂云,一脸愧疚的表情,欲说还休。
白寂云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两簇火苗,又要冲上去打人。
我大力抱住他,双手自后紧紧环住他的腰,“别闹了,这件事闹大了,对你没有好处!”
白寂云像一头愤怒的小狼,力气很大,我几乎抱不住他,只好整个人挡在他身前,正面抱住他,“白寂云!你别这样!”
“寂云……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以后也不会改变……”秦一辰真是不怕死,竟然还含情脉脉地说这些话。
“你们快走啊!”我转过头对他们吼,“方灵,你快点带他走,这种事你们脸上有光么!”
方灵看了我一眼,急忙扶着秦一辰往外走去。
秦一辰远远回过头来,仍是一脸为难的表情,可是那一刻,他眼角分明挂着一丝得意的笑意,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因为那男孩眼角的一丝得意,我忽然有些同情白寂云。
我扶着白寂云在长椅上坐下,过了很久,他攥紧的拳头渐渐松了下来。长椅后面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风一吹,叶子簌簌有声。
他往后一倾,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望着被层层树叶分割成碎片的天空。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年轻的脸上,光线随着树叶的飘动忽明忽暗,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时间变得很慢很慢。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不能明白他现在的感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在为了赚钱而努力。在喜欢别人之前,我先要喜欢我自己。--离开这个家,就是我能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我能吻你吗?”他忽然说。
“……什么?”我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本能地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我……可以吻你吗?”他把脸凑到我面前,整个人被阳光笼罩成淡淡的金色,和煦而迷惘,与刚才暴力的样子完全不同。
“喂,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捧起我的脸,重重地吻下来。
一瞬间,好像溺进了无边的深海中,眼前一黑,不能呼吸,我慌乱地挥动着双手,最后无力地攥住他的衣襟。
白寂云的吻渐渐深了。最初的青涩褪去,他的舌尖越发灵活,深入进我唇齿之间,当他轻轻含住我嘴唇的时候,我觉得身体中有一股热流涌上来,手脚发麻,有种酥软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我双手松开他的衣襟,情不自禁地环住他的脖颈,笨拙地回吻他。
白寂云身体一僵,大手覆在我腰上,喉结剧烈的起伏,身体向前一倾,将我抵在椅背上。喘息渐渐急促起来。
……天昏地暗的感觉,唇齿之间却是甜的。血气方刚的少年,像是被清浅的吻引出了懵懂的****,他的动作有些粗暴起来,开始具有侵略性,双唇往我脖颈间游移……
……这种****,与接吻不同,仿佛贯通了电流,我忍不住轻吟出声,也因此而清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