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制霸好莱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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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迈克尔·克莱顿》

“麦考夫·克莱顿。”珍妮念道,“这是一部传记电影?这是个名人吗?”

“只是恰好重名,这是一部犯罪惊悚片。”切萨雷点了点剧本,“剧本已经写好了,读几页,看看大纲。我认为凯伦这个角色相当适合你。”

“这会是我们计划里那部能把我推过巅峰,再造一个新高峰的电影吗?”珍妮没有马上翻开它,而是有些狐疑地问,“——很明显,这是一部男性主角的电影吧。”

“这不是我们计划中那部神奇的电影,但比完全没有选择好一些。”切萨雷说,“我们必须得学会适应变化,不是吗?在三个月的寻找后,你只能学会利用你手里现有的材料。”

“是啊,是啊。”珍妮也叹了口气,她喃喃地说,“这是个男人的世界——女人只能学会委曲求全。”

是的,这的确是个很棘手的问题。虽然在切萨雷和她的计划中,珍妮的下一部影片应该是一部证明她实力,表现甚至要超过《第五个莎莉》的现象级作品,而珍妮现在也可以有信心的宣布,她在好莱坞各大片商心中可以排上第一名,任何电影,只要是她看中的,片商宁可花两千万请她,也不会花少得多的钱去请别人。她可以在好莱坞这个大牌局里任意地拼凑和挑选手里的好牌——然而,事实是,当他们的要求高到‘比《第五个莎莉》更高’时,即使是好莱坞能提供的选择也不多。

所以说,虽然女演员的竞争比男演员要小一些,出成绩也早一些,但这不意味着好莱坞的游戏规则对女性有利。事实上,女星出头早,那是因为前辈陨落得快,而前辈陨落得快,并非是她们不够优秀,而是客观地说,好莱坞给女演员提供的好角色远远地少于男演员。可以说,80%的影片都是以男性角色为核心,就像是《无间行者》、《血钻》,这里的男星谁都是戏眼,而女星则只能充当陪衬,如果不是花瓶的话。

从珍妮拍完《七海传奇》,再度回到好莱坞开始,她和切萨雷就一直在剧本海中挑选着她的下一个项目,不是投资,因为大梦已经没有多余的金钱来投资新项目了,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剧情有深度,女主角年龄适合珍妮出演——剧情以女主角为核心,导演人选靠谱。

而这四个要求已经刷掉了几乎所有的候选剧本,有深度的剧本很多,也有一些导演有意出马,甚至也盼着和珍妮合作,譬如说杰斯·马修现在运作的《9》,就有意邀请珍妮出面饰演男主角吉多的缪斯,来自美国的金发女神。珍妮对这个角色是有一定兴趣的,不仅仅因为这部片子的男主角是当今世界的方法派大师维克多·戴·克顿,影片本身是名片翻拍,也因为她欠了杰斯一个非常巨大的人情——但很明显,这种名导、名角(杰斯挑选这部电影中9个女角色的门槛是获得奥斯卡提名,若能获奖,则更佳)、名片的大制作,几乎都是以男性为核心,这种影片不能让她证明自己配得上奥斯卡双影后的荣誉,甚至在双影后的负担下,她就算表现得再好,也只能得到‘还不错’的评语,而哪怕是一点失误,都会让她在‘耻辱柱’上被钉得更牢固一些。

就像是《一往无前》,戴安娜也许凭着它拿到了奥斯卡,但珍妮保证,如果由她来出演这部影片,在2006年的现在播放的话,那么她所得到的最好评语很可能只是‘平庸’。到了珍妮现在的高度,哪怕只是要维持住现有的成就,她都需要卓绝的努力和运气,而考虑到她接下来打算当的那些花瓶,她真的、真的需要一部出众的影片来维系自己的演技格调。

“《生死朗读》……”她还有些不死心。“他们真的就认准了妮可吗?”

“剧组都已经签订合同了,珍妮。”切萨雷简单地回答,他搁下了刀叉,“再说,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生死朗读》不是你这个年龄段的角色,化老妆对女演员来说也不适用,我们讨论过这些风险。”

是的,对女演员来说,她们的年龄感是所有人都在淡化的内容,通常说来,一个女演员很少会接‘有青少年儿女的妈妈’这种角色,即使在荧幕中还是辣妈一个,也会有爱情线,但一旦接下这样的角色,也就意味着你远离了Chick-flick的主演宝座。对小鸡电影来说,女主角的年龄不能超过35,她不能让观众感觉到代差——这是无数女演员用肉毒杆菌和微整容在极力避免的事情,只要她们还想做大片花瓶,那么就永远不能和‘中年’联系在一起。所以对女演员来说,‘扮老’是她们很少会采用的表演策略。

克里斯托弗可以化成理查德,40多岁、50岁的中年医生,但那是因为这个年纪的中年男性依然经常在银幕上和年轻美女谈情说爱,但珍妮一旦化成了《生死朗读》里的熟女汉娜,而这部影片又万一引发了广泛的回响——那么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的票房号召力会减弱吗?在人们的印象里她会是一个已经进入中年的25岁女孩吗?人们会觉得她和同龄的男星对戏非常奇怪吗?谁也不会知道答案,因为在此之前还真的没有什么年轻的影星化老妆,从30、40岁开始演起,一路演到老,而切萨雷认为这是一次很不合算的尝试,不但风险太大,失败的可能性也极高。

“你今年才25岁,珍妮弗,那个角色要一直演到老,”当时他把这个剧本又丢回了‘淘汰’的那堆里,“你也许是个非常不错的演员,但你确定你能在25岁就挑战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吗?”

珍妮确定——她有金手指,但她也不是那么确定,因为她对《生死朗读》的印象只是模糊到记得这部影片仿佛在哪年的奥斯卡现身过,但演艺空间里没有这部影片,所以她说不定也很难找到合适的角色来共情。再加上她也恐惧自己演的太好,观众从此就认定了她是个快到40岁的熟女明星,所以只能悻悻然地放弃了《生死朗读》,然后她在剧本堆里就再也找不到另一部能唤起‘直觉’的剧本了。

“好吧,再一次的,忘掉这部电影。”珍妮吐了口气,凝聚精神开始阅读《麦考夫·克莱顿》的剧本,才看到一开始的提要介绍,她的眉毛就跳了跳,“啊,这是盖文·史密斯的电影吗?”

“是的,他会参与投资制作——还有克顿和邓肯·郎曼,他也是《生死朗读》的制作人,我想如果你喜欢《生死朗读》的话,对它也会另眼相看。”切萨雷很少承认自己会揣测珍妮的喜好,他的坦白惹来珍妮的另眼相看,“这两部剧本都很犀利,如果你今年35岁,我会建议《生死朗读》,现在,《麦考夫·克莱顿》也不错,《生死朗读》探讨的是人性的羞耻和卑微,《麦考夫·克莱顿》说的是奥斯卡评委们最喜欢的老三套,权力的肮脏、浮华,人性的异化和回归——当然,凯伦无法和汉娜相比,汉娜的发挥余地更大,但可以说凯伦是汉娜的不成熟版本,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与无力,只是还没有准备处理,她们也都是邪恶体制的帮手,邪恶的一份子,并不为邪恶狂热,但也不反感它。我认为这种稍稍有些冷酷无情的形象是很适合你的,一旦影评人接受了这种更有力的形象,他们会更宽容地看待你在商业片里找到的武打路线,而不是如同这次一样反应过激。”

切萨雷的分析很有道理,从凯伦的页数和她的人物小传,在整个故事大纲里的戏份来看,他对凯伦的角色特质把握得也很精准,这正是他们现在需要的角色——虽然凯伦的戏份只能算是配角,但可以看得出切萨雷已经尽全力在如今这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情况下为她找到相对最合适的剧本,不过,珍妮却没有多兴奋,她没看过《麦考夫·克莱顿》,也不知道这部影片最终取得了什么成绩,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演绎凯伦,共情吗?还是自己上?她本来是打算一步步削减自己对金手指的倚赖的,但这一次《七海传奇2》拿到的差评让她又有几分犹疑,是的,她拿了奖,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她,如果她在《麦考夫·克莱顿》里的表演也遇到恶评,该怎么办?还有,她并不是很想和盖文·史密斯合作,实话实说,她很讨厌这男人……

“当然。”她合上了剧本,叹了口气,“如果你觉得好,那我们就接下它,毕竟,我们不能把整个下半年都空着,什么也不做吧。”

切萨雷并没有欢欣鼓舞,他往后一靠,有些深思熟虑地咬起了腮帮子,一边眯着眼打量珍妮,一边若有所思地拿叉子划动着瓷盘,发出有些刺耳的摩擦声。

“干嘛。”珍妮戒备地眯起了眼,“——另外,这盘子很昂贵的,别毁坏它了。”

“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情绪低潮正在袭来。”切萨雷把叉子丢进了餐盘里,“这就像是往事重现——所有事都很好,也许我们有一两个小挫折,而你就只是忽然间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和激情。”

3年前她和切萨雷在《海盗1》的首映礼派对上抽烟谈心的片段顿时浮现了出来,珍妮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她松弛了一些,“是啊……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不是吗?情绪波动——我承认,我是个被情绪驱动的动物,这也许不是一次、两次谈话就能解决的缺点。”

“在绝大多数女人身上,这并不算什么缺点。”切萨雷说,他从内袋里掏出了惯用的皮质烟套,为自己抽了一根雪茄,甩手把烟套丢给珍妮,“想谈谈吗?”

珍妮耸了耸肩,“谈什么?我不知道——我受不了那些评论,但你们都觉得我不该为这些评论困扰,Done,谈话结束,我的心情还是很糟。”

她的语气有些抱怨,切萨雷的蓝眼睛眯了起来。

“恕我直言,”他划亮了一根火柴,“你确实不该为这些评论困扰——你不是没被人骂过,杰弗森,你的任何一部影片都有差评,而《海盗2》也绝不是没有好评。通常情况下,你对于评论只是一笑了之,好评很难取悦你,差评也不会让你多沮丧一分。忽然间,你现在就像个刚出道的新人,对每一个不满意的评价都过分敏感——而对我来说,有很多评论甚至不算是差评,他们在说‘你不该选这部片子,导演错误地使用你’,他们没有否认你的才华,珍妮,他们只是不喜欢你的选择。为什么这些评论忽然间这么重要?我不知道,我想玛丽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忽然间改变了你的作风。”

珍妮张开口,然后又合拢——这就是和切萨雷谈话的缺点,这男人敏锐得让人心烦意乱,他甚至不需要动一根眉毛,仅仅是用语气的变化,就成功地让她承认她的变化有多荒谬,起码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不可理喻。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在乎自有理由?在不暴露秘密的情况下,珍妮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她也并不想撒谎。

“……你可以只是简单地说‘珍妮,你演的很好,别管别人怎么说,我知道这点,你知道这点’。”最终,她埋怨地点燃了自己的雪茄,泄愤地抽了一口。“为什么总是不选择简单的答案,切萨?你总是喜欢让自己像个坏人。”

切萨雷注视了珍妮一会,他并没有抽手里的雪茄。

“因为无原则地为你提供支持,是你的伴侣、家人的责任。”他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作为你的经纪人,我认为我的责任是让你弄明白你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有多不成熟,杰弗森,这是个冷酷的世界,如果你想要温情和安慰,你可以缩回你温暖豪华的壳里,你有钱,你有荣誉,你可以永远不再拍片,靠着你的版权费奢华地度过余生——”

他似乎是想把雪茄按灭在餐桌上——这对于切萨雷来说是个很不寻常的举动,通常他都是个很有礼貌的雪茄享用者——不过,在半途他还是改变了主意,克制地搁下了褐色的烟草。“但如果你还想玩,你还想在这个牌局里赌下去,那么你只有两个选择——把你的问题掏出来,杰弗森——”

他倾前身子,强调地夺过了主导权,“停止用轻浮的抱怨和调笑来遮盖,说出你的问题,让我们来解决它,或者——”

珍妮本能地缩了缩肩,切萨雷摊开手,“或者自己解决你的问题,停止表现得像个小孩:这是你的电影,你的剧本,演与不演是你的决定,杰弗森,这是你的事业生涯——停止无止境地依赖别人。”

他站起身,从珍妮手里夺过剧本,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现在,告诉我你会仔细地读这份剧本。”

珍妮迟疑地点了点头,切萨雷眯起眼。

“我会仔细地读这份剧本!”珍妮叫了起来,她也有些生气了,“OK?现在把该死的剧本给我。”

“那么读完剧本,”切萨雷这才把文件夹还给她,不过他漠然的表情似乎暗示了这场脾气还没过去,“然后再给我打电话。”

他拎起公文包,直直地冲车库走去,珍妮瞪着文件夹,又转回头瞪向切萨雷,来回几次,她才肯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奥斯卡双料影后,票房巨星,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无数经纪人梦中的完美客户——刚刚被她的经纪人毫无理由地Bully了。

说真的,她的抱怨有超过十五句吗?超过十句?五句?

“你简直莫名其妙!”她站起来冲着切萨雷的背影大喊,“You’re impossible!”

切萨雷沉稳地举起手挥了挥,转过了弯角,珍妮瞪着空荡荡的草坪,迟迟不敢相信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吵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