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叹了一声。
拿出一张符，对老太太说：“老人家，我的身份，你应该看出来了，所以你明白我会怎么做。你现在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我会为你做主，阎王那里，我为你陈情，你可以直接投胎而不必受罚。但是如果你还是这么执着，那我就要把你打散，永不超生。”
老太太突然不指着我了，而是对着大师兄跪下，口中叫喊着“天师开恩”，“天师开恩”。
看来她还是怕被打散。
大师兄让她把她的事情说清楚，她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我们才终于弄明白了。
原来，我在幻境里听到的那个说认识她的男人，就是凶手。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一只恶鬼。
如果没猜错，这只鬼就是恶鬼三千驻守常德的一只恶鬼。
四天前，他似乎要离开常德，去西边的一个地方，但是他又担心自己离开了，感应不到常德这边发生的事。
因为他离开常德是为了一个人，感应常德也是为了一个人。
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就是接到白氏三凶的通知，然后去兴义抓我，可是我却跑来了常德。
他杀了老太太，是因为老太太命中带孤，没有老伴，没有子女，连朋友都没有一个。
杀死这样的人，一个是不会惹麻烦，二个是因为这种孤魂的意念单薄，容易被他控制。
于是他就可以离开常德去别的地方，一旦常德发生了他想要发生的事，他也会立刻感应到，然后回来。
在今天之前，白天的时候老太太的魂都是被控制着在城中游荡，只有到了晚上，她才会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而因为探查需要过多地暴露在白天，所以那只鬼选择了让老太太被淹死，因为水属阴。
淹死鬼在一定程度上不惧阳光，虽然还是会有影响，但撑到现在，她的魂体还不算太虚弱。
直到我出现在常德。
那只鬼感应到了我的气息，便放了老太太。
但这个放，并不是说老太太从此就自由，而是那只鬼减轻了对老太太鬼魂的控制，以致于老太太能想起生前与死后的一些事，还具备了一定的能力。
若非如此，她也没法制造出那样的幻像给我看。
本来老太太就应该是糊涂着死，又糊涂着下地府，她直到轮回转世，都不会知道她到底是因为谁而死。
但偏偏我就在今晚来到了这江边。
所以她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要让她找我复仇。
哪怕她已经知道了凶手不是我，哪怕一开始她是想找我帮忙，可是当她看到我有弃她而去的意思之时，她便把所有的仇恨都归结到了我头上。
……
听完老太太的说法，我们都哭笑不得，冥冥之中注定你要找我复仇？你确定真的不是冥冥之中让你永世不能超生么？
大师兄说出了我的想法，他说：“行了，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我们会来到江边，因为江边闹鬼，所以我们才来的，你可以理解成冥冥中注定了我们有此一会，但绝不是让你来复仇的，而是让你来申冤的，你明白么？”
大师兄告诉她，她是绝不可能复仇，虽然我刚刚看起来是被她吓到了，但是如果她真的袭击了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分分钟把她打散。
而现在我们知道了她的不幸，也知道了那只恶鬼的意图，那我们自然会找那只恶鬼算账。
老太太战战兢兢地向大师兄磕着头，喊着谢谢天师……
大师兄拿起府，念了几句话，又说：“行了，放下你的执念，不要留恋人间了，是非善恶，自有天数。”
“去吧……”
随着大师兄手里的符射出，老太太化为一缕白光，附到符上，符向东而去，转眼不见。
看着老太太鬼魂远去，我突然觉得内心里百味杂陈。
又是一个无辜的人因我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伯仁何辜，我又何辜？
我抱起小吉，发现它的身子比之前更僵硬了，不行，得赶快走。
我需要好好想想，李贺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
我需要“入定”。
当我这么跟他们说的时候，他们都用很理解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一个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谭加加却吵着闹着要跟我争，说不愿意跟三个男的挤在后面。
最后还是韩鸣岳使用了美男计，才让她妥协。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因为谭加加这种祸害，是无论满不满足她的要求，她都不会消停的。
在车上的时候，她也一直在跟韩鸣岳搭话，一会问周鹏给他开多少工资啊，要不要给她当私人保镖啊。
一会又问韩鸣岳有没有女朋友，今年多大了，家里哪里的，家里有几口人这样的问题。
搞得我一直静不下心。
……
不过她折腾了半天之后，似乎是累了，倒在小悦悦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才总算是入了定。
闭着眼，我看到眼前越来越亮，然后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空间很亮，如同白昼，但却找不到光源，似乎“亮”就是就一个概念，不需要有来源。
很多画面和文字，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状态在这个空间里存在着。
画面像动图，像电影，又像幻灯片。
我看到莫小熏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样子，还有她笑的时候，撅嘴的时候，皱眉的时候……
还有很多很多，一幕接一幕。
我抬手一挥，画面都不见了，出现的都是文字，密密麻麻的文字。
看得到文字都是乱的，毫无次序，而在更远处，则根本看不清。
可以看到一些熟悉的诗词，“空山新语后”后面跟着的是“自挂东南枝”。
“朕与将军解战甲，不如自挂东南枝。”
但也有一些不是乱序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我认得，那是李贺的诗，这个我就算记错，李贺也不会错。
突然天空中出现一句话，“我进来，是来找李贺留下的东西的。”
对，我是来找李贺关于小吉的记忆的，在哪里，在哪里？
我再一抬手，空中像乱码一样的文字也消失了，而再次出现的，就全是关于李贺的东西。
图像，文字，声音……
我伸出手，就像我能碰到那些东西一样。
我把图像拔开，图像就消失不见，把文字拔开，文字就消失不见。声音一条一条像蛇，像磁带的条膜，经过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就能听到，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甚至一些条膜还带有图像。
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李贺留下的关于小吉的记忆。
小吉是僵尸的最高形态，但这种状态，是一种亦尸非尸的状态。
……
所有的僵尸修了千年，都有可能成为旱魃，因为旱魃是尸气的代表，代表着僵尸到了这个层级，尸气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
而这一层级的僵尸，仍然是僵尸，再往上就有一个介乎于僵尸和神兽金毛吼之间的存在，叫僵尸王。
在就像人是食物链的顶端存在，但在人里也有一个皇帝，位尊于其他人。
皇帝就是僵尸王，而仙人超凡，就是人类里的金毛吼。
僵尸王可以通过吞噬其他的僵尸王，而成为金毛吼，更有甚者，甚至能让上古神兽“犼”再次临世。
在上古之时，天地初开，有盘古女娲的存在，也出现了一只神兽名犼，本是上古四神之一，代表着死亡和黑暗。
但却因此受到了女娲的攻击，因为女娲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有死亡，也不应该有黑暗。
于是犼战败于女娲，身死魂飞。
而之后，犼的身体和灵魂遇到了四个人，并与他们融合。这四个人都变成了僵尸，而且还是僵尸始祖。
也正是因为女娲灭了犼，让他失去了传承，从此之后，世间再无犼，只有从僵尸变来的金毛吼。
金毛吼亦尸非尸，本体是僵尸，但却拥有着超凡的力量。金毛吼与犼的区别就在于金毛吼具备着犼的战斗力，不具备犼的神之血脉。
但金毛吼仍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犼的后裔。
……
当初犼遇到的四个人，融合成的四只僵尸王，分别是：
“旱魅”，尸气僵尸真祖。
旱魃是黄帝的女儿，原名女魃，传说中能引起旱灾的怪物，全身雪白。
蚩尤兴兵打黄帝，黄帝命令应龙攻打冀州的郊外。应龙打算蓄水，而蚩尤则请风伯雨师，兴风作雨，使应龙失计。
为助应龙，黄帝请天女魃下凡，使风静雨止，助应龙杀死蚩尤。
只是应龙与女魃两个居然在战争中发生感情，两人一时冲动，竟行了那男女之事，因此两人都失去法力，再不能回到天界，只好留在下界。
应龙留在人间的南方，从此南方多水多雨。魃留居北方，从此北方多干旱，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们诅咒驱逐，称为“旱魃”。
而旱魃在人间之时，却是遇到吼的三分之一残魂，变成了一个浑身尸气的僵尸之王。
……
“后卿”，僵尸魔星真祖。
后卿是后土皇帝诋的亲弟弟，最初作为黄帝手下的一员大将帮助黄帝攻打蚩尤。在一次战争中，后卿不幸战死。
后卿死后，曝尸荒野，他的魂魄更是在四周游离。后卿生前为黄帝拼死杀敌，死后，却没有人来给他收尸，后卿魂魄心里怨恨黄帝。
碰巧的是，吼的一份魂魄恰好漂游到这里，吼的残魂吞噬后卿的魂魄，并且利用后卿的残破身躯复活，化为四大僵尸始祖中的后卿。
魔星，是后卿对后世的诅咒。
他诅咒所有含冤而死的人，都可以变成僵尸。也正因为这样，才会出现人死后尸体变成僵尸的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