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一皱，冲老八努了下嘴，他又点了一下头。
我的意思是问他确定吗，他点头表示确定。
我更加不懂了，四个像人一样的鬼？居然是走着出来，之前那些鬼哪一个出现的时候不是一阵阴风，可这四个出现，居然啥动静都没有，要不是张钰，我还真发现不了他们。
那边的老头子，我仔细看他，头发花白，穿着青衫，身材略胖，长得是五大三粗，但是这脸却是方方正正，斯斯文文，脸上干干净净，倒还真像个说书人。
听得老头子道：“咱们上一回书说到，这千秋月没，是佳人离别，时逢枯枝落旧城，却待新兰满长街，战场上还未至瑞雪，听故事，这楚霸王乌江又诀别了一场皓月，各位看官不好意思，今日江山又小雪，各位路过的，打尖的，或来听王胖子书的，别忘了多加件衣裳。”
这衣裳二字才说完，我跟这正纳闷呢，突然一阵阴风起，长云遮月，风声越来越响，越吹越大，呼啦啦自北而来。
我忍不住起身北望，一滴雨打在了我脸上，我用手去摸，反而有更多的雨打来，但却没有贴脸流下，我睁大了眼睛去看，才发现这哪里是雨，这明明是雪。
古有窦娥冤案，六月飞雪，今有中元遇鬼，是七月飞雪。
我还没反应过来，下方又有异动，戏台前的众鬼骚动，张钰只顾着抬头观雪，倒是与旁边的鬼不一样。
这些鬼个个恐慌，起了势就想跑。
王胖子大叫一声，“呔，哪里走！”
到了这时候，他才终于显示出了他的身手，只见他手一招，袖子瞬间伸长，袖口向着众鬼飞去，还越变越大，到了近前，已经有戏台子这么大了。
那众鬼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天上飞雪，地上刮大风，一个个居然是寸步难行，走也走不得，飞也飞不得，眼睁睁看着那袖口如一个血盆大口般，就要把他们吞噬。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长枪从袖口伸入，穿过袖口在袖子上边捅了一个窟窿，随后钻出来一个身影，正是张钰。
他抓住长枪，但来势未减，直奔王胖子而来。
王胖子一边收袖来挡，一边笑道：“原来此处竟有大鬼，胖子今次，要栽了。”
紧接着，另外三鬼似有感应，一齐出手，却不是冲着张钰，而是冲着房顶上的我们。
到了这个时候，我跟老八也藏不下去了，从原地跃起，向着另一个方向跳下，落到地面上。
要打架，还是得在地面上打，在人家房顶上打，那吵着人家睡觉。
那三人也跟着从房梁上跳下，摆开架势就冲我们打来。
老八拿出三张符纸，急射而出，我想着既然他出手了，那我也就不必管了。
不料那三张符打在三鬼身上，居然丝毫不起作用，反而更加激怒了他们，他们在地面借力一弹，便到了我跟前。
情急之下我骂了一句卧槽，老八也在喊着，“他们仨不是鬼，我们弄错了……”
然后，我跟他同时中招，我脸上挨了一记，胸前也受了一脚，但没事，不疼，就是被人打了脸让我很爽。
借着那一脚的反震之力，我一个后空翻，向着戏台的方向翻去。
特么不是鬼，是人，是人的话又是怎么跟那只鬼搅和到一块的？
当然此时此刻我更骂老八有眼无珠，是人是鬼分不清，害得我白挨了打。
既然明白过来，他们再想打到我，就没那么容易了，领头那趾高气昂的小子去对付老八，而剩下的两个都来打我了。
却在这时，我听得一阵鬼叫之声，夹着风雪声，从我背后袭来，老八在一边大叫“小心！”
我也不敢转身，向着前方两人出手，格开他们打向我的手，顺手抓住他们的手腕，用力一折一拉，俩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被我带着向后方跌去。
而我也跳到了他们先前待的地儿，转身看向身后，乖乖，我们中计了。
这身后这群鬼，先前被那袖口压制得动也不能动的样子，居然是装的，此时他们竟然是一齐向我扑来。
我用力把怀中的小吉捆得更紧，那些鬼已经离我只有数尺，然后我开启了金光护体。
最先的几只鬼撞在金光上，被震得反弹出去，哀号不绝，然后我在手中画了个掌中符，转守为攻，快步冲向后方的鬼。
见鬼出掌，掌掌见效。
每出一掌，便可听到一声哀号，不多时，那十几只鬼已经被打趴在地上，魂力渐散，真正的动弹不得了。
而先前被我折断手腕的两人，现在也躺在鬼堆里，捂着手哀号，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张春！”
我抬头一看，唤人的人是那虞姬，只是不知道他叫的张春又是何人，但是一个念头在我心里生出。
这三个人，莫非就是戏班里跑掉的那三个人？
我转过身看向老八，要不怎么说老八是博而不精，他这身手是真的不能看，连小悦悦还不如，居然被那个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出声帮我？
我再不迟疑，冲过去拦下那人，三下两下抓住了他，只是他劲大无比，身手也比先前两人要好些，而且猜到了他们应该是戏班的人，那么变成这样，估计是被鬼害的，就像张钰对班主他们使用迷魂术一样。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意思下杀手，只得把他擒拿住，按倒在地上，一掌切向他后颈，晕了。
老八过来检查，吭哧吭哧地喘着气，称赞我道：“程兄……弟，你……你身手……呼，不错……啊……”
我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身手不错，是你太菜，要是茅山弟子都跟你这样，那你们茅山迟早得完蛋。
他缓过劲来，也不驳我，只是伤呵呵地笑着。
看他这样，嘿我就纳了闷了，就你这样你当初还敢跟找路然轻，还跟她动起手了？你这样人家一招就能解决你，你还敢上，我真是想不通你。
他打着哈哈说：“那不一样，陆先生毕竟是异物，这后生终究是人，祖师爷训，对人要仁心，所以我一直在躲他的攻击，只是没想到他身手敏捷，力气还大，所以吃了个瘪……”
再看张钰跟王胖子战到一块，忽上忽下，这王胖子也不知道是何方恶鬼，居然能跟已经成了地仙，又是将军之魂的张钰打得个不分胜负，谁也占不到便宜。
这天上的雪更是奇怪，从刚才被鬼偷袭我就在想，既然风雪不能对他们起作用，那这风雪应该是假的，是幻术一类吧，不料居然还在下。
虽然风变小了些，但随着雪越下越大，越积越厚，温度也在直线下降，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王胖子有张钰对付，他们高来高去，我是帮不上忙，老八也不敢贸然出手，符不认鬼，万一伤到张钰，那就尴尬了，所以他转过身去，打算先料理完那十几鬼。
这十几鬼被我以掌中雷击中，又有我护体佛光的加持，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致命伤，他们没有直接灰飞烟灭，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看到他们在地上哀号打滚，魂力一点一点地流逝的样子，我想明白一件事，原来鬼也是知道痛苦的。
老八宅心仁厚，走到近前，准备以符火直接灭了他们，让他们免受佛光噬魂之苦，我也不多话。
但是那三个人可不能不管，我走向那两个被我折断手腕躺在地上的年轻人，想把他们扶起来，交给戏班。
在我靠近他们的时候，这俩贼子居然从怀中掏出刀来，一个刺向我，另一个却冲着老八去了。
我惊得大叫老八小心，但地上的积雪又给了那人一个助力，他脚下一滑，居然是举刀在手，冲着老八飞了过去。
而刺我的这个人也到了我面前，我想也没想，抬起一脚，踢中他手里的刀，向着刺老八那人的方向飞去，速度更快。
就在那人即将刺到老八之前，我踢飞的刀已经击中了他，正中他后心，他惨叫一声，手上的动作一变，而老八听到我的呼喊，转了个身。
那刀擦着他的手臂过去，而那人整个人撞在了老八身上，把老八撞倒在地，惊呼了一声。
我又是飞起一脚，踢在我面前这人胸口之上，本来想着你是人，我可以灭鬼，也绝不杀人，但你要杀我，我也不必对你留手了。
我一脚踢中他胸膛，只听得噼噼咔擦一声响，他倒飞出去，撞到戏台，又是一声闷响，再度跌在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顾不上体会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我赶紧跑到老八跟前，一把抓起压在他身上的人，发现他双眼紧闭，但身上除了手臂上在流血，倒是没有其它的伤口。
我伸手探他鼻息，还没死，只是被撞中了心口，估计是一时气上不来，晕了。
我长出一口气，没死就好，你要死了我怎么跟玄一道长交代。
接着我看向撞晕老八的人，刀插在他后背，而他双目圆睁，口吐鲜血，鲜血落在白雪中，染红了雪。
死活不知。
却说之前那个被我一脚踢飞撞到戏台，竟然是惊到了戏台之上人，此时他们全都看着我。
那虞姬手拿本该是“她”用来自刎的宝剑，指着我说：“你杀了他们，纳命来！”
我的天了，真特么是有理也说不清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