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喷出,肥遗的头扁了下去,但又涨了起来,不多时,便又恢复了原状。
看到断层里的僵尸又便下一堆,到现在断层已经空了一半了,整个断层下方就是一个大坑,坑内是无数僵尸。
这些僵尸消耗完,才是肥遗没有后继之力的时候。
小吉还在不停的撞击着肥遗,但是效果却一次比一次差,它仍然不余遗力的撞着。
肥遗的身体正在变得比之前更大,更硬,颈部的肉球也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但还是没有破开。
我缓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了声音,我无力地说出了几句话,让小吉别撞别的地方,撞肥遗的颈部。
但是即使我说出了声,也只有我自己能听到。
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小吉恢复到第一次见它的样子,感觉只有那个状态,它才是最强,可是现在我所见到的它,除了最小的样子,也就只有现在这样。
也许真的要我死一次,它才会变成那样吧。
但我不敢试,我怕死,正常人谁不怕死,闲得蛋疼才会拿自己的命来试一个未知的结果。
顺其自然吧,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也无妨,但要我自己找死,我是断然做不到的。
……
上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片枯黄的叶子从我眼前飘落,我吃惊地看向四方,在我们方圆百米范围内的所有树木,都干枯至死了。
头顶上的树冠巨盖,也终于没有了生机,落下了第一片黄叶,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本就是自然之理。
到最后,无数的落叶纷飞,在这个巨大的坑地之中,有一种别样而娇艳的美。
突然一阵风吹过,整个树冠巨盖被完全的掀开,就像突然打开了瓶盖,瓶子里充斥着外来的气息,而瓶子里本来的空气,却被侵略得瞬间消散。
是真的消散了。
那些树木,无声无息间,化为飞灰。
轰地一声,拔云见日,天地辽阔。
在天地面前,之前无比巨大的肥遗,变得缈小了,小吉就像一颗弹珠,不安的跳动,而我,就是一芥尘埃,连这漫天的落叶都比不上。
周家祖坟重见天日,阳光照之其上,我仿佛听到了呼唤雀跃,它们也厌倦了吧。
也正是天地开阔,我看到下方周家祖坟,所有的坟墓,正如石秋虹所说,呈八卦之形,果然,阴阳与八卦,才是最贴近自然之理的合理解释。
居中四座坟,呈三角形状,最中的坟与周围的坟完全不一样。
隐隐有黑气流动,又在阳光上闪着金光,顺着黑气看去,似乎来源于四面八方,按理说源头金脉已除,不应该还这样啊。
但是看着那八卦阵中气息流转,我身体的真气居然自己运行了起来,这是个契机。
渐渐地我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疼痛之感也减轻了不少,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嗅觉一经恢复,我立刻闻到一股恶心腐烂的尸体臭味。
我侧过眼看去,旱魃尸王抓着我的肩膀,而它的脚掌居然在流血,污血顺着我的手臂流下,而我之前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下我便觉得恶心想吐,旱魃尸王脚掌下,不安地扭动着,想提醒他我现在好多了,把我放下去吧。
他似乎会意,缓慢的降下。
我已经恢复大半了,只是双脚还是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医院能不能治。
坟堆越来越近,旱魃尸王把我丢在地上,然后转身撞向肥遗。
我发现它比小吉聪明多了,他对准的位置正是那两个硕大无比的肉球。
只见他一双骨翅扇动,像两柄大斧一样切向肉球。
我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肉球破裂,能看到肥遗痛苦的表情。
结果肉球破裂,“嘭”地一声,两道气浪喷薄而出,这两股气浪的威力比起小吉之前喷出的,更甚十倍。
连在地上的我都被吹得飞起,撞到一座墓碑上,墓碑瞬间被撞断,同时我也听到了我身上传来的骨折的声音。
这一战,真是屈辱且窝囊。
旱魃尸王比我更惨,他从空中跌下,砸向坟堆,一连撞塌三座坟,最后撞到了最中间那座坟,余势方减,被墓碑挡下。
但那墓碑也,也出现了裂坟。
我抬眼从几座坟之间的空隙看过去,看到上面的几个大字,“故高祖周公文远之墓”。
突然,那墓碑向着旱魃尸王倒了下来,他赶紧闪开。
墓碑倒下,一团黑气冒出,我便听到鬼哭之声,看到了一只长着胡子的老鬼从里面钻出来,但是被太阳光一照,惨叫一声,又钻了回去,接着又来了一个年轻人,也是一出来就惨叫一声,又钻回来。
短短几十秒,上百只鬼钻进钻出。
而鬼哭声越来越大。
我现在可以断定,大师兄他们就在里面。
突然一阵风吹过,我惊觉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转过头看向风的方向。
肥遗颈部张开了两只赤色巨翅,这特么,之前旱魃尸王的攻击,居然让它的翅膀提前生出来了。
只是看起来这翅膀还不是完全体,跟肥遗巨大的身体并不成比例,但却更加直观。
翅膀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丰满,起初只是一些骨头支撑着一张赤色薄膜,大小也比不上蛇头,但却越来越大,薄膜也越来越厚。
小吉还在坚持着,肥遗却越来越不在意小吉的攻击了,撞在它身上,溅起些许黑血,却再难破开它的鳞甲,即便砸出裂缝,但肥遗就跟我一样,每一次的打击,都只会让自己更强。
于是在尸堆黑血的供养下,它很快又恢复了,而且比之前更硬,更强。
而且肥遗的反应也快了,它巨大的蛇头更加敏捷,小吉现在意识到必须攻击它颈部了,却再也突不进去了,每一次都被肥遗躲开,或者直接张嘴喷火、喷毒去攻击小吉。
而小吉为了不让火和毒往我这个方向来,也就一直都是在另一边,正面刚肥遗。
不行!
必须想办法阻止它!
突然我听到坟墓那边传来声音,有人叫我。
“程兄弟!”
我回头一看,披头散发、衣衫破烂不堪的大师兄,右手持木剑,左手拿着一面镜子,镜子正在亮着光。
当先从坟墓里钻出来。
看到我的时候,神情激动,我也很激动,原来他们还活着,但我笑不出来。
大师兄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过来,而是踩在墓碑上,似乎在防止墓碑跳起来。
紧接着是李渗涵,谭加加,张嘉哲,曾显焰,再后面的就是茅山几位师兄,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是将臣尸王。
将臣尸王出来之后,茅山几位师兄一人拿了一张符,于指间捻燃,丢进了坟中。
瞬间一阵鬼哭之声从坟中传出,凄惨无比。
然后大师兄跳开,墓碑“咣”地一下,弹起来,合上了。
除了裂纹还在,其它什么都没有。
他们看到我,个个吃惊,李渗涵把旱魃尸王扶起来,我发现他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他们跑到我身边,一个个都极其狼狈,最明显的就是张嘉哲,这个富公子一身天鹅白西服,现在衣服是黑一块灰一块,难看得不行,而且他的发型也乱糟糟的,要不是认识他,我还以为这是个从垃圾堆里捡了件别人不要的衣服穿上的乞丐。
其他的样子比他也好不到哪去,谭加加最先跑到我身边,哭哭泣泣地想跟我说话。
我却赶紧打断他,用力撑着我坐正了,指着大师兄。
大师兄,你们还有符吗?赶紧地,把你们的符都拿出来,弄出火,往下面丢。
他们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巨大的肥遗的身体。
谭加加和张嘉哲惊叫出声,跌倒在地,大师兄和曾显焰他们都是有胆有识的,也是脸色煞白,愣在当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大师兄用手指着肥遗,颤巍巍地问我:“这,这,这……”
我急不可耐,你们就先别问了,听我的。
两件事,第一,把符纸引燃了丢下去,不要问为什么,照做。
第二,立刻,马上让将臣把旱魃吃了。
我是言者有心,他们听者无意,大师兄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无量天尊”。
把另外几个同道从惊讶中唤醒,然后他们便开始拿符,放火。
十多个人加起来上百张符,全部交到了大师兄手上,只见他一张接一张把符射了出去,却没点燃。
我刚想出声叫他,就发现那些符神奇地串在了一起,连成一条长条符。
长符向前飞到断层边缘,大师兄手上还有最后一张,只见他将那张符于手中捻燃,猛地掷出。
而肥遗始终没有发现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小吉吸引住了它全部的注意力。
火符追上长符的尾,一张一张向着燃烧,断层尽头,半条火蛇已成,向着断层下方落下。
我始终注意着符火消失的方向,等着看到火光。
断层不高不低,符纸要落下也也需要时间。
而空中还有着些许落叶在飘荡。
突然,断层上方一片叶子倒飞而上,一道火光出现,伴随着无数声痛苦的嘶鸣。
成了!
大师兄也转过身来,笑着看着我,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这条蛇是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还不是时候,事情还没做完,没看到它死,我笑不出。
我猛地转头望向李渗涵。
你特么还在愣什么,快把那只旱魃尸王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