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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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紧锲不舍 (1)

第四十六章 紧锲不舍 (1)

驮队不走了,要这样沿途受到不断的袭击,今晚不可能赶到郑州投宿,半途被阻在荒郊可不是好玩的事。

须水镇是这段路的中途站,也是最大的一处镇市,镇西是须水桥,桥东是本地有名的市集,每逢三六九是集期,届时四乡货物齐集,相当热闹。

驮队分住在两家客店,立即派人由店家引领购买骡马补充。

三阴手已派人先行,通知郑州镖局的联络站,以十万火急的口信,送至开封总局,请速派大批人手前来支援。

须水源出本县南万石山,东北流经本镇,会合京河与索河,流入贾鲁河。从镇西市集沿河的小径北行,不足十里有一座位于河滨的龙王庙。这里,本来是与黄河分水的堰口,自从黄河北移后,分堰口已失去作用。

申牌初,三匹健马来自须水镇。

龙王庙规模不大,有前殿后殿,最后面是三位香火道人的居所,平时香火并不旺盛,最近的村落也在三里外。

门外的一排槐树下,栓了两匹健马。不错,是双怪的坐骑枣骝。

天坛的祈雨台上,搁了一张不知从何处借来的书案。双怪仍是那身怪打扮,仅露出双目,分坐在书案的两侧,席地而坐四平八稳,还真像两个读书人。

远远地便看到三人三骑急驰而来,两人一打眼色,一个将佩剑改背在背上,一个则改负于胸侧。这才是读书人的佩剑方式,也称挂剑、比武官佩剑要高些,剑把斜立在左胸与左肩之间,云头略高出肩头上,拔剑并不容易,必须鞘向下挪,反手控剑向右上方拨出,手下沉方能将剑抽出正握,相当麻烦缓慢有规有法马虎不得。这就是读书人的本色:从容、气闲、大度,非万不得已,不用武力解决问题;万一动武.也该文质彬彬气度雍容。而那些武林朋友们,佩剑置于左腰或插在腰间,拔剑出招快速容易,一言不合拔剑便砍,没头没脑砍了再说,原因是拔剑容易,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剑出胆气壮,出人命平常得很。如果好半天才能把剑拔出,那杀人泄愤的心念是否会消散不少?

三骑上驰到,居然沉得住气,先在树下系马,再并肩从容向祈雨台走来。

杜二东主走在中间,在首是一个高大的骡夫打扮的中年人,换了一把连鞘长剑,风帽的掩耳已经放下,仅露出双目,眼中隐露碧芒。右首,是账房范老七范进,也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

杜二东主身上似乎没带有任何兵刃,里面穿蓝缎子夹袍,外罩紫绫绣鹅黄云黄纹大氅,里面暗藏了什么玩意,从外表是无法看出的。

折两台是两大见方,地方宽阔,双怪退至香案的后面并户而立.站在右首的一怪向同伴低声说:“看骡夫那双碧眼,你知道是谁吗?如果他翻上掩耳,一定可以看到黄色的虬须。”

“老天!他……他是……是……”另一怪抽口凉气低叫。

“武林三庄之一,凌霄山庄庄主,霹雳掌耿伯刚。我与他是老相好,也是你的死对头,可惜上次你没碰上他,记住,交手时小心他的掌而不是他的剑,尤其须注意他的霹雳毒火弹。

不过.最好交给我料理地。”

”他怎么会掩去本来面目,做商号的暗中保镖?”

“所以.这商队一定是梁剥皮一群人.每一个骡夫,都是掩去本来面目的绝顶高手,咱们找对人,现在问题是:谁是梁剥皮?妙极了!八成儿咱们中了头彩。”

“杜二东主……”

“绝对不是他,那恶贼绝对没有胆量与武林豪客面对面打交道,而且他那双猪眼,再高明的化装易容高手,也无法替他易得好看些。

三个家伙跳上了祈雨台,隔着书案面面相对。

“呵呵!”右首的一怪抢先打招呼;“在下知道你们高明,必定会找到此地来的。”

“你们要绑架我?”杜二东主笑问:“有话好说,能不能彼此坐下来平心静气谈谈?”

“好哇!先礼后兵,谈谈可以沟通彼此之间的想法与作法,谈不拢再拔剑而起犹未为晚.请坐。”为首的挂剑客首先席地坐下:“不错,在下打算绑架你。丰源宝号财源雄厚.货物集销遍南北。庄票流通五省,不是榨不出油水的小气鬼。这条路贵宝号一年要往返两三趟,财源滚滚,我横山双怪穷得无聊,难免有点眼红,所以打算绑架你这位杜二东主,向贵宝号勒索一些金银花用。”

对面三人已坐下了,杜二东主笑笑说:“你说得不错,敝号是开封颇有名气的庄口,也的确赚了不少钱。这样吧,你们也不必劳神费劲绑架我,把价码开出来,看看能不能彼此谅解?办得到的话,我可以马上在须水镇把钱给你,希望你不要狮子大开口.价码不要大得离了谱,那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

“哦!”打交道的一怪似乎一愣:“本来嘛!在下打算绑架你之后,同贵宝号勒索一千两银子.但……”

“一千两银子小意思。”杜二东上抢着说:“今晚在须水住宿,大概你已经知道了,在明晨动身之前,任何时候,都可以来取这一千两银子,或去指定时地命在下派人送去,咱们交你们几位朋友.如何?”

“这……可是.早先在下并不知道贵宝号的货物中有金珠宝石,既然已经知道、就不是一干两银多所能了断的了。就凭今早等驾与侯知县打交道的排场,阁下的身价行情看涨……”

“涨多少,一倍.怎样?”杜二东主大方得很:“但在下先表明,谁也不会带那么多银子在身边,按市价,郑州是金一银六、我给你四百两金子折银二千四百两。阁下该满意了吧?”

像这种与强盗谈条件的大手笔.可说是空前绝后的,任何不讲理的强盗,即使已经占了 绝对优势,也不会出花样刁难.在情理上非答应不可。

“咱们只希望破财消灾。”范帐房发话了:“老兄,人不能太贪,大贪了不会有好结果的。”

“呵呵!咱们横山双怪并不贪……”

“你们不是横山双怪。”那位疑似耿庄主的骡夫抢着说;“横山双怪在两天前,被两位身材瘦小功力奇高的人,擒住并打伤送至广武医治,今晨已牌左右,咱们已接到信息了。”

“哦!阁下真人不露像,但不知阁下是哪座庙的大菩萨?”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总之,今天你们非常非常的幸运……”

“如果不幸运又怎样?”

“你不要不服气。”骡夫冷冷一笑,右手一伸猛地一掌吐出。

相距约八尺,书案突然向假双怪平撞,如被看不见的巨灵所撞击,彻骨裂肌的劲气如怒涛汹涌。

假大怪左手一伸,急撞而来的书案突然静止。

“你的内功火候很精纯,最少也下了四十年苦功。”假大怪说:“但凭你这两下子,还唬我不倒。”

骡夫眼神一动,眼中碧芒暴射。

“在下却是不信。”骡夫挺身站起说:“接得下区区三掌,就可证明你配做勒索的强盗。”

声出人动,来势如电;声落掌到右掌骤吐。

中间隔了一张三尺宽六尺长的书案,假大怪早知对方的底细,也就不再客气,硬碰硬力贯掌心,一股浑雄无比但韧性奇大的劲道,聚于一点突然迸发,手一伸,对方发自体外可伤人于五尺外的威猛劲道有如泥牛入海无形自消,劈空内劲完全失去作用,被他的掌探入,双掌接实。

“扑”一声闷响,一无劲气发出,二无气流激动的呼啸,骡夫突然惊呼一声,身形倒飞而起,飞越刚才所坐处,飘出台外,跌下台去了。

假大怪一声长啸,飞越书案,半空中双手一挥,左手电芒破空电射而出,右手已拔剑在手,以雷霆万钧之威,带着震天长啸,向前飞扑而上。

杜二东主与范帐房大吃一惊,分向左右飞跃,飘落祈雨台两侧。

“请住手!”杜二东主跃退时大叫。

跌落台下的骡夫,左手已经作势扔出,突然手往下垂,脚下踉跄。左上臂贯入一把飞刀,左手五指紧收,死抓住一颗橘红色鹅卵大弹丸。显然,左手筋络被飞刀所伤,五指收紧无法控制放松。

假大怪那长啸下搏的声势空前凌厉,即使功力相当的人。

也不敢硬接。

骡夫眼中的碧芒敛去,大骇中总算灵智犹在,百忙中扭身便倒,用上了懒驴打滚,斜滚丈外脱出险境。

杜东主与范帐房恰好纵到,左右一分。

“住手!你不要金子了?”杜二东主心虚地叫:“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

“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后果由你们负责。”假大怪收剑沉声说。“今天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好来好去你们走吧,不然我要留下这个人……”

他向惊怖地后退的骡夫一指,骡夫扭头向不远处的坐骑飞奔。

杜二东主悚然后退。范帐房脸色大变.也一步步后退。

“明天等在下的口信。”假大怪厉声说。

另一怪正待追出,却被假大怪拦住了。

目送三人策马去远,另一怪说:“兄弟,真该留下那老匹夫问口供的。”

“即使你活剥了他,他也不会招供的。”假大怪说。

“真是耿庄主老匹夫?”

“大概不会错。老实说.能接下我一记乾罡坤极大真力一击而不受伤的人,少之又少.老匹夫就有这份浑厚的功力。我也估错了他,他的霹雳掌已练至阳极阴生境界,我用对付霹雳掌的劲道想击散他的气功,所以功亏一篑,但已吓破他的胆了。我想,下一次出面的人,可能就是主要的人物,必定比耿老匹夫高明。把高手—一击溃,他们便会现出原形,届时老爷子便可放心接近他们了。走!去安排下一步棋。”

“能如期阻滞他们的行程,我们已成功了一半。另一半,我们还得努力,走!”

假大怪发出一声长啸.东西里外的树林中传回一长一短两声尖啸声,驰出两匹健马,马上的两骑上装束打扮,几乎完全相同,坐骑也是枣骝。

两个半死不活,风尘仆仆远至开封投亲的占稀老人,背着小包裹点着枣木棍,住进了镇见的小客栈里,盘缠不丰只好挤大统铺;这家小栈只有统铺而无上房。

镇口附近的两家大客店,住着杜二东主的驮队。镇上这条大街,全长不足两百步,镇头镇尾一望可及。官道在庄北,防洪的土围子并未将官道包括在内,进出市镇,须经由东西两座庄门,有路通向傍镇而过的官道。

两老人是六合瘟神和狂剑荣昌,大胆住进镇来了。安顿毕,两人在房中低声交谈。房中空空如也,还没有旅客落店。

“就算姓耿的化装混迹可疑,但并不能证明他所保护的人是梁剥皮。”狂剑忧心仲忡地说。“符老如果弄错了,咱们如何向天下英雄交代?如何慰陕西枉死的无辜于九泉?依我看,还是慎重点才是,必须证实之后才能下手,不然于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