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
“办不到。”碧瑶也郑重地说:“而且,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苟且偷生的告诉你的。”
“你……”
“你们惟一可做的事,是发动阵势杀掉我拉。我们惟一可做的是,杀死你们一个算一个。”
“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
风从上坡往下吹,上坡是丛生的矮林茂草,迎风送来一阵轻雾,若有若无。
“砰砰砰……”站在列阵上风处的三个鬼面女人突然栽倒向下滚。
众人刚走神察看,十绝阵的三组也倒下了。
“有人施放奇毒!”天香首绝见多识广,尖叫着向测方飞跃。
即使是一代玩毒宗师,同样畏惧另一宗师的毒物。有毒的物质种类繁多,千奇百怪,相生相克各有擅长,岂能每种毒都有解药?
天香十绝都善用毒,她们也怕别人的毒。
十绝已倒了三绝,谁还敢以身试毒?七女飞跃而走,十绝阵瓦解。
青烟突的涌下,迎风四散。
人影依稀,挟青烟疾下。
碧瑶和小玉刚感到神智恍惚,向下栽倒,青烟到了,一涌而散。
天香首绝在四五丈外飘落,转身。
“咦?人呢?”
两位姑娘不见了,昏迷的三绝与三个不醒人事的鬼面女人,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像是睡着了,声息全无,但不像中毒而死的,也没有七窍流血的惨象。
碧瑶个性坚强,第一个醒来。
看到坐在树下的老道,地警觉地一跃而起。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另一株大树下,剑已入鞘卷在布包内,一旁的小玉,正昏昏糊糊地醒来。
“我想,是道长救了我们。”碧瑶已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小施主遁术出奇不意,妖女们不难对付。”老道冷冷地说:“你两个摆出暴虎冯河的 气势,简直愚不可及,失败是意料中事。”
“闯过她们的埋伏,晚辈是第二次上当了。”她向老道行利:“不论是敌是友,晚辈感激不尽。”
“你们是云华山庄的人?”
“晚辈张碧瑶。”她指指神情紧张的小玉:“她不是,她姓蔡。请教道长……"“你听说过无根道人……”
“九杀天师?”碧瑶大惊。
据江湖传言,九杀天师无根道人,是白莲教的妖孽,来无影去无踪,妖术通玄,可以祭妖剑在千里外取人首级,对杀官作案有浓厚兴趣,杀率之重,人人闻之色变。
白莲教从明初的白莲会,发展到白莲教,一直以反抗当道为宗旨。在明,反朱家皇朝,在清,反满反蒙反官府;杀官造反,平常得很。
九杀天师在江湖云游了甘年,五年前才失去踪迹,与当时瓦解的天香正教同时失去踪迹。
“正是贫道。”老道微笑,笑意阴森极了。
碧瑶首先的反应便是拔剑,这可怕的杀人妖道出现,必须有刻在手自保。
“目下,贫道叫虚云造人。”老道盯着她的剑笑:“五年,贫道不曾操剑杀人。这次,恐怕又得开杀戒沾血腥了。”
“你……你这恶魔杀人从不救人,为何救我?”碧瑶硬着头皮问。
“你真的认识关一孤?”
“不认识。但我不否认,认识一些日月盟的人。”
“来找百里光。”
“不是,只想来看看。”
“看甚么?”
“看百里光在这里有些什么作为!”
“如何?”
“晚辈失望。”
“原因何在?”
“老前辈,在山区做不了甚么大事的,风吹草动,会被官府当成盗匪加以扑灭,败没也名不正言不顺。日月盟就比较聪明,深入城池乡镇暗中活动,有事一倡百和群起策应,风声紧急便潜于九地无影无形。”
“每一样工作,需由熟悉该工作的人去做,这种事你不懂,张姑娘。”
“也许我真的不懂,但却懂得情势。请转告百里光,速高山区,远走赣南潜藏,有多远就走多远,祸近眉睫,迟恐不及。”
“你是指吴锦全那些人?”
“是的,但最严重的威胁,则是自搜魂公平,也就是天香十组那些妖女。吴锦全是为珍宝而来,他会歼灭箕水豹那些人。搜魂公于目标在百里光,他是无耻的汉奸走狗。两者结合,都对你们不利。”
“正相反,我们有过周详的打算,将一举歼灭前来骚扰的人,”九杀天师眼中有狰狞的杀气:“我九杀灭师将再操剑杀人,势在必行。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务须尽快退出山区免遭波及。”
“道长,我们冒了万各风险,来打百里光通风报信,用意是在保全你们。”小玉冰雪聪明,已断定老道是百里光的人:“要歼灭这些贪心鬼,得要付出多重大的代价啊!值得吗?”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毒瘤必须割除掉。”老道冷笑:“下一次,就不会有贪心鬼上门了。”
“也许道长这儿真的人才济济……”
“出动三五百名死士,轻而易举。”
“三五百名死士,或许可以对付吴锦全或换魂公子,但损失决不少于六成。剩下的四成,将在另一位无敌高手的搏杀中烟消火灭。”
“谁?”
“李大哥李宏达。”
“李宏达?我见过他。”老道一怔:“嗓门很大,很骄傲,不怎么样嘛。”
“他杀起人来,比你九天杀师狠一百倍。”
“他?哼……”
“不要哼,道长,也许道长仙法无边,但决难在他手下侥幸。”
“呵呵!小姑娘,你把他说得像诸天菩萨!”
“诸天菩萨度人,他杀人。”
“他是来夺宝的?”老道意动。
“不,他搜杀流寇余孽,而百里光的人,至少有一半的人是过去的流寇。道长,带我们去见百里光,也许还来得及。”
“好,贫道带你们去见他。”老道整衣而起。
“谢谢道长给我们一次挽回劫难的机会。”
“目下言之过早,称之为劫难也不合乎实际。走吧!我带你们去。你们曾经见过他的。”
“那位老伯?”小玉恍然。
“对。”
“欧文宗大人?”碧瑶也说出百里光的真名。
“正是他。晤!似乎你们还真知道不少线索呢?走。”
人算虎,虎亦算人。
这是一场斗智斗力的大狩猎,各用心机各展奇谋。
主谋轻身诱敌,列为兵家大忌;但目下不是用兵,这一套派不上用场。吴锦全工于心计,计算甚精,大胆地运用这一招轻身诱敌,用得十分成功。
唐姑娘姐弟在坟场等候箕水豹出面,等得心中冒烟。吴锦全却不愿坐等,藉口察看形势,带了亲信离开,唐姑娘想阻止也找不到藉口,也没想到他另有打算,当然不知道他轻身诱敌的计谋。
景亭中,有唐姑娘姐弟、夺命一支春、蓝田双燕,以及四名吴锦全的仆妇。其他的人,散布在四周的树荫下歇息。
四位派来照料的山民,已在坟旁的苍松下睡着了。
这一等,直等到日色近午,仍不见有人出现,斗宿没来,江谦也避不见面。
再一等,红日光项,有些人已打开食物包午餐,有些人仍在睡觉。
唐姑娘毫无下令挖坟的意思,打定主意枯等乾耗,希望等到主人箕水豹前来打交道。
她的理由十分充分,谁知道坟内到底有没有她祖父的灵骸?迁灵的人是箕水豹,箕水豹怎能不出面接待交代?她该等。
她从水葫芦中喝了两口水,目光落在倚亭柱休息的夺命一枝春身上。这位江湖****,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女光棍,题相颇不雅观,挺着高耸的乳峰,半露着丰臀,肉感香艳颇为诱人。
“喂!郑大姐。”她拍拍夺命一枝春的肩膀:“快过午了,吴爷怎么还没回来?”
“哦!”在命一枝春睁开双目懒洋洋地说:“我怎么知道呀?你是他的床头人,连你都模不清他的性格,我那配知道?”
话中带有伤人的利刺,而且醋味十足。
唐淑敏虽然没有正式成为吴锦全的情妇,但经常同床共枕瞒不了人。
夺命一枝春对吴锦全不但敬畏,而且倾心,但吴锦全似乎忽略了她的存在,难怪她说话带刺。
“晤!你可能真的甚么都不知道。”唐姑娘不理会她的情绪反应:“表面上看,他有点言过其实,骨子里却常常机智,还真有称雄道霸的才华。”
“你说那个他?”夺命一枝春醋味仍浓。
“你知道我在说谁。”她阴阴一笑:“他那些忠心的下属,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意,派出之后才知道所办的事。
“在用人方面,也有用人不疑的风度,任由新投效的角宿一群匪首自由行动,就不是常人所能办得到的。”
“这与用人不疑无关。”那位叫春花的美丽女人说,是吴锦全派给唐姑娘使唤的两女之一:“而是小王爷早就知道那些匪首靠不住,正好派出去招摇,吸引那些自以为聪明的笨蛋。”
“哦!你是说……”唐姑娘颇感意外。
“他们会把那些聪明笨蛋,引诱到小王爷知道的诱饵所在地,综合各地所发生的变故情势,就可正确估计算水豹的布置与意图了。小王爷利用角宿和天狼星那些人,每一步棋皆收到预计的效果,这方面他是天才。“春花颇为得意地说:“如果他所料不差,最后一步棋该下了,对方也下子了。”
“你是说…….,“不久自知。”春花不想多说。
“我要你说!”唐淑敏突然寒着脸,声调怪怪的,而且有霸气流露。
“咦!要我说甚么?”春花脸色一变。
“说你最后一步棋。”唐淑敏沉声说。
“好吧!我说。依小王爷估计,你姐弟在这儿一逼,箕水豹必定忍不下心,会现身与你们打交道的。你姐弟俩,就是小王爷下的最后一步棋。”
“原来你是他的心腹。”
“所以,他才派我和秋月,带了毒剑殃神一群人去试李宏达,因为我是小王爷忠心耿耿的心腹,也因此而派我来侍候你。你在他心目中十分重要,没有你,箕水豹是决不会现身的。”
“我是有点估错他了。”唐姑娘自言自语。
“唐姑娘,你估错甚么?”春花问。
“我以为互相利用,我可以两者兼得;按目下扑朔迷离的情势推测,他获得的要比我多了。”
“说不定赔了夫人又折兵呢!”春花居然听不忙地的话。
“是吗?”唐姑娘阴笑着问。
“我不知道。”春花苦笑:“我所知有限。”
“你们到底在说些甚么呀?”一头雾水的夺命一枝春惑然接口。
“不知道最好少问。”春花不耐地接口。“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会有无妄之灾的。”
谈说间,通向明月签的山径,出现几个人影,领先的是斗宿。
四个派来的山民,恰好午梦初回,站起泰然自若整理挖坟的工具,似乎知道要开始干活了。
“他们来了。”春花跳起来说:“小三节神机妙算,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可是,他居然不在场。”唐姑娘也站起说。
“他会来的。”
“是吗?”
“一定,该现身时他必定现身。”春花回答的语气十分肯定。
共来了八个人,不久便到了亭下。
吴锦全的人有卅余名之多,全都在亭四局等候。
停在唐姑娘姐弟身侧的原信、吕展、郭舒三个人,突然老眼生光。
“杨将军,你果然在这里。”原信欣然大叫,目光落在第三个人身上,那是个身材高壮的白发老人,腰间佩带了一把古色斑灿的雁翔刀。
八个人,斗宿在前面领路。第二人生得豹头环眼,灰白的虬须如立,花甲年纪依然龙马精神,那一双反射出金芒的大环眼,有震慑人心的无穷威力。佩刀是狭锋刀,一种灵活锋利不宜砍劈的刀。
“原老总,听说你来了,我怎能不赶回来厮见?”那位叫杨将军的人笑吟吟地上前,与三人行把臂军礼,透着亲热,也十分激动,四人眼中有泪眼。
激动的情绪渐复,原信将唐淑敏姐弟引向前。
“贤侄女,志贤贤侄,快向杨将军杨断宗老伯行礼。”原信香双方引见:“杨将军是何太师当年所属七勇将七蚊龙之一,与令祖交情深厚。”
杨继宗大手一伸,阻止姐弟俩下拜行礼,老眼炯炯光芒四射。
“且慢!”杨继宗声如宏钟,不怒而威:“唐老弟忠肝义胆,国而忘家,从不提桐城故园的事。
“在他殉国的前三年,老夫先后三次派人潜赴桐城接他的家小,但皆失望空手而回,众口一词,说唐老弟全族罹难,子孙无了遗,怎么平空冒出孙儿女来了?小姑娘,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冒充唐门遗族的?”
“我自己来的。”后淑敏脸上哀痛的神情一扫而空,妖媚地一笑:“要见两个人:山区组叛军的百里光,与埋藏闯王宝藏的箕水豹。你,一定是百里光了;他,想必是箕水豹啦!”
她的纤手,指向一旁豹头环眼的人。
所有的人,全都大吃一惊。连春花和秋月也大感惊讶。
夺命一枝春更是花容失色,像踩中一条毒蛇般跳起来,一个弱不禁风的胆小女人,突然变成长媚大胆的****,任何人也会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