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的心一震。
竟然把遗嘱都定好了？
他真不打算活着走出来吗？
他真的想死了吗？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死去，小葡萄需要他，她也需要他……
他不能死的！不能死！
“我不签。”小茜哭着摇头：“他还没死，我不会签的，你走开。”
“你就签了吧，这是烈少的决定。”展云也是万分难过，“这也是他为你们留下的东西，你就收了吧。”
“我不收，你走开，走开……”她激动地推着他，情绪一下子变得失控。
“小茜，你别这样。”浩民一把抱住她，“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你这样子，会吓坏小葡萄的……他，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对不对？”
小茜顿住了，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了。
“原来，我不能没有他……”她说完这句话，在她怀里哭晕过去了。
当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另一间病房里躺着休息了，浩民就在她身边坐着，小葡萄躺在她怀里。
小茜一把坐起身，东张西望之后，急急地问：“他呢？他在哪里？”
“他在隔壁病房。”浩民说道。
“他醒了吗？”她是那么地充满期待，结果，却是失望的。
浩民摇了摇头，“医生说，不要太着急，昏迷个两三天才醒过来，是很正常的现象。”
“醒不过来怎么办？”小茜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努力稳定自己的。
那种不安的预感，让她的心很乱，很乱……
“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浩民为她拉了拉被子，“你可别累坏了，大家，都很需要你。”
小茜睁开眼睛，望着他：“又得麻烦你替我照顾小葡萄了。”
“对我，需要这么客气吗？”浩民扬了扬嘴角，笑容多了一种苦涩的味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着浩民，她心里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浩民，我……”她刚开口想说些什么，浩民立刻打断她的话：“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你。”
他显然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他不愿意听到她说那样的话，他接受不了那样的话。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谢谢你，浩民。”小茜再一次被他感动到了，无力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划过。
之后的日子里，小茜每天都要照顾欧阳烈。
每天为他擦身，为他翻身，为他剪指甲……
还有陪他说说话，哪怕他听不见，可她还是每天坚持和他说话，跟他倾说着每天发生的事，还有念报纸……
这些事情，在别人看来，是那么地愚蠢，但她每天都坚持在。
三天过去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
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医生说，他要醒过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也许，要好多年，都醒不过来，甚至，永远都不会醒。
小茜听着医生的话，表面是上那么地平静，可内心，早已痛不欲生。
她依然每天坚持着同样的事情，为他擦身，为他翻身，只为等候他早日醒来，她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一定会……
“小茜。”浩民带着小葡萄走了过来。
小茜回过头，看到小葡萄，抱着他亲了一口，“小葡萄这几天乖不乖啊？”
“小葡萄很乖。”他巴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病床上的人，不解地问：“妈妈，叔叔怎么还在睡觉呢？”
“他不舒服，所以……”小茜叹了口气，摸摸小葡萄的头：“你要乖乖听爸比的话，知道吗？”
这些日子，她光顾着照顾他，都没时间照顾小葡萄，还得照顾爷爷呢！
多亏浩民的帮助，不然，光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小茜对浩民说道。
“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吗？不要跟我说这些。”他看着她说道，只要她有困难，他什么都会帮助的，又怎么会跟她计较这些？
小茜抿唇一笑，没再说什么了。
忽然，一名护士走了过来，急急地道。
“你们家的那位……醒了……”
小茜心中一惊，难道说，欧阳烈醒了？
“他醒了吗？烈醒了吗？真的吗？”小茜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真是把她吓一跳了。
太好了，太好了……
“不是那位先生，是那位老人家……”护士补充了一句。
小茜顿间僵住了，心里有种沉沉地失落感，原来，是欧阳老爷醒了。
自从上次手术之后，欧阳老爷也是一直昏迷中，医生说，他恐怕熬不下去了，可没想到，欧阳老爷的生命力那么顽强，一直撑到现在。
还醒过来了？
要是烈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吧！
只可惜，现在他都变成植物人了……
要是让欧阳老爷知道烈现在的情况，不就伤心死了？
随时有可能会让他伤心过度而导致旧病复发的！
怎么办？
小茜越想越着急了。
浩民似乎也看得出好的顾虑，对她说道：“不要着急，先去看看他再说。”
小茜点了点头，牵着小葡萄的手，往欧阳老爷的病房的方向急急地走去。
高级病房中。
欧阳雷坐在病床上，一场大病，让他的身体消瘦了许多，但从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他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
“爷爷。”小茜牵着小葡萄的手走了进来。
欧阳老爷抬起头，看了小茜一眼，目光移到小葡萄的脸上，那苍老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孩子，过来……”他向小葡萄招了招手。
小葡萄看了妈咪一眼，等候着妈咪的回应。
小茜点了点头，示意他过去，小葡萄这才松开她的手，走到老人面前，甜甜地叫了声：“爷爷好。”
“乖，真乖……”欧阳老爷笑得合不笼嘴，这小孙子，真是越看越讨人喜欢。“来，到爷爷身边坐坐。”
他拍了拍旁边，小葡萄小小的身子往床上爬，动作倒是很麻利，一下子就爬上去了，乖乖地坐在爷爷身边。
小葡萄有个优点，就是特别听话，也因为这样，所以特别讨人喜欢。
“真乖。”欧阳老爷摸了摸小葡萄的头，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
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小茜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烈呢？”欧阳老爷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小茜的心一惊，“他……出差了，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欧阳老爷皱了皱眉，“出差？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没，公司运作很好，爷爷你不用担心。”她赶紧解释。
“你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快点给我回来，我有话要对他说。”欧阳老爷说道，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好的。我……一会就打。”
“现在就打！”
“好，好的……”小茜拿着手机，病房外面，假装打了个电话，又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怎么说？什么时候回来？”欧阳老爷又问道。
“他说……还不确定，大概要……一个月。”
“一个月？”欧阳老爷皱眉了，“跟他说，限他一个星期内给我滚回来！见不到他的人，我就亲自去找他！”
“啊？”小茜有点不知所措了，没想到，欧阳老爷的个性这么强，真是骗都骗不住啊！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快去打电话告诉他啊！”欧阳老爷低喝一声，小茜吓得再次走出了房间，拿着电话，故作打电话的样子。
这女人，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们欧阳家的媳妇。
不过算了，看在小葡萄的份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小茜假装打了个电话，又回到房间。
“烈说，他会尽量赶回来的。”
“是必须！”欧阳老爷一瞪，小茜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葡萄看到妈妈的样子，扯了扯爷爷的衣角：“爷爷，你不要那么凶嘛，我妈咪会害怕的。”
欧阳老爷微微一愣，摸摸小葡萄的头：“爷爷吓到你了吗？”
“你吓到我妈咪了。”
欧阳老爷呵呵一笑，“小家伙这么疼妈咪啊！好好好，爷爷不凶，你不要害怕。”
小茜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有小葡萄替他解围，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下去呢。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小茜说道。
欧阳老爷叫住她：“多准备一份，我要和小葡萄一起吃。”
“好的。”
小茜点了点头，赶紧离开了房间。
合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浩民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问她：“怎么了？那老头又为难你吗？”
“没。”小茜摇了摇头，“只是他问我欧阳烈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骗了他……”
浩民也很理解，“你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他一辈子吧。”
“他现在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能瞒一天是一天吧，但愿，烈可以早日醒来。”她喃喃地说道。
要他醒来，似乎不太可能呢。
之后的日子里，小茜既要照顾欧阳老爷，又要照顾欧阳烈。
两头奔波的日子，过得很累。
但再怎么累，她都不觉得辛苦。
要是他能醒过来的话，该多好，让他看到爷爷现在如此健康的样子，一定很开心吧。
自从有了小葡萄的陪伴之后，欧阳老爷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要好，连医生都说是奇迹，照这样的状态来看，多活个二三年都不成问题。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可小茜就更堪忧了。
这二三年里，烈的事情，恐怕会瞒不下去吧。
一眨眼的时间，一个星期的期限就到了。
那天，小茜像往常一样，端着饭菜到病房里。
欧阳老爷和小葡萄一块吃饭，看着小葡萄吃得香甜可口的样子，他的胃口也大好，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对了，烈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已经有七天了吧！”欧阳老爷忽然想了起来，目光移到小茜的身上。
小茜愣了一下，有一个星期了吗？好像，有了呃！
“他……这几天很忙，要再推迟几天。”小茜为难地道。
欧阳老爷有些不高兴了，但碍于小葡萄在场，他也不敢发作，怕吓到小葡萄。
“打他的电话，我要亲自跟他说！”他沉着声音说道。
“啊？”小茜的手一颤，“这……不太好吧。”
“还不打？”他更不悦了。
“我我我……打……”小茜拿起电话，拔通欧阳烈的号码，
“你好，你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拔……”
“关机了……”
“这臭小子，真是的！”欧阳雷气愤地说道，但很快又沉下气来，“你今晚给他打电话，我再给他三天时间，要是他不回来，我就亲自找他！”
“好。”小茜不安地点了点头，手里的手机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