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民正好在门口等着。
看到一辆熟悉又陌生的跑车驶了过来,眉头一皱,大概也猜到是谁的车子了。
车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很快,小葡萄冲下车,扑到他的怀里:“爸比。”
“乖。”浩民抱起小葡萄,看了小茜一眼,道:“我先带小葡萄进去了。”他说完,直接就走进去了。
小茜对欧阳烈道:“麻烦你送我回来,明天我再过去了,你注意开车。”
“好的。”
小茜刚转过身,欧阳烈又叫住她:“小茜。”
“嗯?”她回过身。
“今天,谢谢你了。”
“说什么话呢?我也没做什么。”小茜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回到家,一进门,就有佣人在他耳低声道:“烈少,老爷他……”
“爷爷怎么了?”欧阳烈的眉头一皱:“你们又没看好他么?”
“不不不,老爷没事,不过……”佣人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家。
欧阳烈的目光移到沙发上,这才发现,爷爷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个咸蛋超人。
“爷爷。”欧阳烈走了过去,目光移到他的手上,奇怪了,刚刚小葡萄回去的时候,手里明明拿着玩具,怎么现在,这玩具又到爷爷的手里了?
“烈,你回来了啊!”爷爷一把抓住他的手:“快带我去找小葡萄,这些人都不让我出去,说是你的命令,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啊!”
“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欧阳烈指着他手上的玩具:“你怎么还拿着这个?”
“我要送给小葡萄的玩具啊,我想见小葡萄,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爷爷像个孩子似的,可怜巴巴的目光求着他。
“你刚才不是送了吗?”
“刚才?刚才哪有?”爷爷似乎完全不记得有那么一回事了。
欧阳烈皱了皱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先上楼休息吧,小葡萄明天就会来了,你到时亲手交给他,好不好?”
“好啊!”爷爷高兴地笑了。
“我送你上去。”他挽着爷爷,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打开房门,便看到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玩具,有几十个咸蛋超人,还有各种各式各样的玩偶,甚至,还有他小时候爱玩的小皮球。
欧阳烈走上前,拿起一只很旧的小皮球,他对这个皮球有印象,小时候他很爱玩,没想到,爷爷竟然珍藏起来了。
还有他高中时爱打篮球,那个篮球,也被爷爷当宝贝一样珍藏起来了。
甚至,还有弟弟爱玩的游戏机,也在这里……
原来爷爷一直都是疼爱着他们的,只是不懂得表达而已,他从来没有说过爱他们的话,却默默地关注着他们,把他们爱玩的东西,都珍藏起来。
欧阳烈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回过头,看到爷爷竟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而他手里,还拿着那个咸蛋超人……
他走上前,站在床边,拉过被子,轻轻地盖住他。
“小葡萄……”爷爷嘴里喃喃地唤着,很快,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欧阳烈找来医生,为爷爷做了简单的检查,结果是--
爷爷患了老年痴呆症。
“这是老年人普遍都会患上的疾病,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也是正常的。你不用太担心,不过平时,要看好他,不要让他到处乱跑,通常这类病人,跑出去会忘记回家的路。”医生说道。
欧阳烈的心一沉,难怪上次爷爷跑出去,就不会回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
医生点了点头,“那这样吧,上次你带他回医生,我再给他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嗯。”欧阳烈点了点头,这时,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少爷,小葡萄回来了,小茜小姐也回来了。”
“我知道了。”欧阳烈招了招手,显示她退下,又对医生道:“那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会找时间带他回医院复查。
医生点了点头,离开了。
小茜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医生离开。
“刚才那是爷爷的主诊医生吗?他怎么来了?爷爷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不过……”欧阳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爷爷有老年痴呆症,医生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记性会越来越差,昨天才给小葡萄送了玩具,你回去之后,他就忘记了,今天又要给小葡萄送玩具--”
他的话还没说完,沙发那边,爷爷将一个咸蛋超人的玩具递到小葡萄面前:“这是送你的,爷爷答应你的事,做到了。”
小葡萄巴眨着大眼睛:“爷爷,昨天你已经送过了。”
“是吗?”爷爷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
小茜赶紧走了过去,抱住小葡萄道:“哪有,你记错了,快把玩具拿好了,谢谢爷爷吧。”
小葡萄似懂非懂,也不管了,反正有玩具,再多也不嫌多!
“谢谢爷爷。”
“真乖!”爷爷开心地笑了。
一老一小在客厅里玩得很开心,小茜远远地看着他们,站在阳台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要不,我和小葡萄搬回来住几天吧,这样,可以方便照顾爷爷。”小茜忽然说道。
欧阳烈微微一震:“这样,可以吗?”
他多希望她可以搬回来住,哪怕是几天也好,但他,不敢开这个口,她能每天回来让他看一眼,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敢想太多?
“嗯。”小茜点了点头,心想,浩民那边,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只要是她开口,他就不会拒绝,哪怕,他心里千万个不愿意。
为了爷爷的病情可以早日好转,也只能委屈浩民了,只是几天而已。
“那,真是太好了。”欧阳烈高兴地说道,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喜悦之色。
她很少见他这么开心的样子,脸颊也有点微微发烫了。
“那个,我……去跟爷爷说一下,让他高兴高兴。”他说着,便往爷爷的方向走去了。
当欧阳烈把这个消息告诉爷爷的时候,爷爷高兴极了。
“小葡萄要在这里住下来吗?好啊,真是太好了。”爷爷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直线,心情更好了。
“对了,明天你要去医院复查,我已经和医生约好了。”欧阳烈忽然提成这件事。
爷爷一听,脸就垮下来了:“为什么要去医院复查啊,我身体很好啊!我不去,到时那些医生肯定又说我有病,又要我住院,不去不去。”
小茜赶紧说道:“不会让你住院的,检查完我们就一起回来,好不好?小葡萄也陪你一起去哦。”
听到小葡萄要一起去,爷爷眼前一亮。
“咳咳,那好吧,你得保证不要让我住院,就算明天立刻就死,我也不要死在医院里。”爷爷坚决地说道。
“说什么话呢!爷爷你身体好得很呢!”小茜赶紧纠正。
小葡萄也附喝道:“爷爷身体好,身体健康。”
“小孙子真乖,呵呵呵。”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吃过晚饭之后,小茜走到阳台上,给浩民打了个电话。
“要回来了吗?”浩民接起电话的第一句话就直接问。
“浩民,我……”小茜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和小葡萄今晚不回去了。”
电话的另一头,隔了那么二三秒,才“哦”了一声。
“这样啊。”他也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想和小葡萄在这里陪爷爷,他病情最近比较严重,明天还要陪他去医院复查,所以……”
“嗯,我理解。”他的声音,明明听得出一丝丝落,却还是故作那么洒脱:“好好陪爷爷吧,不用担心我。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通知我就可以了。”
“很抱歉,又要丢你一个人在家了。”小茜内疚地说道。
“这不是丢,我是在家等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谢谢你,浩民。”她不由地感动。
“又说这种话了,你知道的,我不爱听你说谢谢。“
小茜笑了,欧阳烈的声音从大厅传来:“小茜!”
“噢,来了。”小茜匆匆应了一句,又道:“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之后,浩民看着手机,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心里,感觉有什么很感动的东西,在慢慢地流逝。
真的在流逝吗?
不,小茜一定不会抛弃他的,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
他会一直等下去,耐心地等下去……
欧式别墅中。
小茜把小葡萄哄睡着了之后,放到爷爷身边,让他陪爷爷一块睡觉了。
有小葡萄陪在身边,爷爷显然也睡得很沉很安稳。
多了小葡萄的陪伴,爷爷真的开心了很多,痴呆症好像也没有再犯了。
只要一见不到小葡萄,他就老想着给小葡萄送玩具。
退出房间。轻轻地合上房门,小茜松了一口气。
忙了一天,终于可以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