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挟巨星之风横扫加州政坛的阿诺,如今在其最后一年左右州长任期的角色,更像一个加州辉煌的“终结者”。他于2009年7月1日宣布加州进入财政紧急状态,意味着加州距“破产”仅咫尺之遥了。
目前加州预算赤字累计已达243亿美元,人均负债近700美元。鉴于州长和议会无法握手言和拿出解决方案,加州总审计长江俊辉直言于7月2日开始发行政府借条(Registered Warrants),用这种实质意义上的“I owe you”(“我欠你”)白条,来为加州政府的各项支出买单。
从理论上而言,假如加州是一家公司的话,早已在多个月前破产。加州“白条财政”的现况印证了政体系统无法有效解救金融危机席卷下的覆巢。加州曾经长期以来被誉为美国未来的发祥地,那么今天加州的政治瘫痪则预示着美国的明天。
事实上,阿诺提出的平衡预算减少赤字举措也许前所未有的“刺激”,仿佛“病急乱投医”,其实隔靴搔痒,对消弭庞大的预算赤字无济于事。诸如:削减公共健保计划,形同打乱加州医疗安全网,将靠公共健康项目维持生命的穷人推向死亡线。削减数以10亿美元计的教育开支,缩减学年长度,扩大每一班级的人数,减少班级数目,甚至计划分阶段让州立的各级学校舍弃传统纸质课本,转而让学生采用互联网在线数码学习;但新的问题更难解决,穷学生买不起电脑也上不了网。为省却一年4亿元维护管理费,加州220余个州立公园和多个国家公园面临关闭,意味着数千方哩的海滩、红木树林及其他郊野景点将不再对外开放,每年将有8000万名游客在加州尝到“闭门羹”滋味。反对者则声称,关闭公园等热门景点等于浪费珍贵的旅游资源,是自断财路。
数千名囚犯将被提前释放,包括恶名昭著的圣昆廷监狱在内的多个州物业将出售套现。建在旧金山以北马林县境内的一个监狱公开出售,该监狱外门附近的一所民宅就要价百万美元以上,早期建在这个富人区的监狱地皮价值不菲,一般人想买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州政府也陆续砍掉地方选举缺席投票服务,也要取消防止婴儿接触毒品或药物的计划,停止资助低收入家庭大学生的计划(约20万贫苦学生要受影响)。动物收容所的流浪猫狗倘若3天内未获领养,也要“人道”杀生,因为没有余钱养活它们。
曾经富可敌国的加州,作为经济体在全球名列前茅,哪怕G8大国中的一半也难入其法眼。现如今,民望急遽下垂的阿诺州长几乎天天放言:“加州的审判日即将来临”,末日心态,弥漫开自上而下的惶恐不安气氛。联邦政府面对加州告急也无意施以援手,因为此例一开将引来更多州政府仿效,则联邦难以为继。
纵然加州破产命运可以幸免,但这个美国最强盛的大州却能够免却沦为香蕉共和国(banana republic)的噩运吗?此一讥讽语此起彼伏甚嚣尘上,似乎危言耸听,却载托了盛世“黄金州”穷途末路下的悲凉。
“香蕉共和国”一词于1904年由美国作家欧·亨利首创。很快成为一个单一经济体系(通常是经济作物如香蕉、可可、咖啡等)、拥有不民主或不稳定的政府,特别是那些遭遇贪污腐败和强大外国势力介入的国家的贬称。中美洲和加勒比海的那些不发达小国家洪都拉斯、危地马拉、哥斯达黎加等,通常都被赋予这个绰号。这些国家的经济命脉甚至被美国联合果品公司、标准果品公司操控,而无从追求创新、复苏,更遑论自主。
也许,以加州巨大的人力资源和财政资源,资不抵债是不可思议的,但现金断流成了加州政府的软肋;两党政治角力的议会在税务政策上不断“拉锯”,开源或者节流无法有效决断,经济难以自立自主,便难以避免地被贴上“香蕉共和国”的标签。这个奇耻大辱对加州而言,昭示着非在政经体制上追求伤筋动骨般的改革不可。
(7/6/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