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铁匠一脸惊讶,随之脸色转变为惊喜,他低声道:“爹,这幽冥玄铁本是我幽剑山庄镇庄之宝,怎奈多年前被昆仑派那帮强盗夺去,今日它重现天日,何不把它夺回来?!”
老铁匠略一苦笑,轻声道:“哪有这般简单?”说罢,他环顾了一圈周围驻扎的军士,接着说道:“单是这些军士,足矣将我等砍成肉酱,更何况湘王尚在此地?恐怕玄铁还未抢回来,我杭州幽剑山庄中人早就死伤殆尽了。”
年轻铁匠沉默半响,狠狠地道:“那……那咱们也不能便宜了张竣这些贼人啊!”
老铁匠眼一瞪,正色道:“住口!此乃我幽剑山庄与昆仑派之间恩怨,与湘王并无多大关联,咱们在这长沙城隐姓埋名多年,虽以打铁铸剑为生,但光景还算过得去,若不是湘王勤政爱民,恐怕咱们早就饿死了!”
年轻铁匠咬了咬牙,正要开口争辩,却见那老铁匠右掌咻的排出,打在那年轻铁匠脑袋左侧,一声闷响过后,那年轻铁匠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老铁匠向围在他们周围的铁匠沉声吩咐道:“把他带下去,这铸剑一事,由不得他胡来!”
那些铁匠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句话:看来师父是决意要把这把剑铸出来,无论谁劝,都是没有用的!
心念与此,先前扛来破天神锤的那两位铁匠托起那年轻铁匠,往一旁僻静处去了。
老铁匠见没了麻烦,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弯下腰身,双手紧紧地握着那把破天神锤,丹田中一股内力如同一条小溪流,缓缓地注入那破天神锤之中,却看那锤头中隐隐生出一丝红光,老铁匠面色一喜,喝道:“起!”
不知为何,那把横在地上的破天神锤却是纹丝不动,众铁匠脸上一喜,老铁匠一怔之下,咬紧牙关,丹田中蕴含的内力源源不绝地往锤中输送,片刻之后,只见老铁匠头上白烟缭绕,手上青筋暴露殆尽,众铁匠目只瞧的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老铁匠又是一声爆喝,那把破天神锤才缓缓而起,被老铁匠扛在肩头。
老铁匠揩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淡然道:“破天神锤已吸入我体中内力,日后我在世之日,再拿起它,已不会这般费力了。”
一众铁匠听了此话,都默默地低下头去,沉默不语,面上掩饰不住悲痛之色,老铁匠眼光从他们脸上扫过,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吩咐道:“日后,幽剑山庄全靠你们了。”
老铁匠一掌把那年轻铁匠打翻在地之事,被周通瞧在了眼里,他对这铸剑之事极为上心,心道:“莫非是铸剑出了什么问题?”径直走到老铁匠面前,行了个礼,问道:“老师傅,适才我见你把一位弟子打到,这是为何?”
老铁匠淡淡一笑,道:“让周军师见笑了,我那徒儿不懂规矩,险些铸成大错,这便出手稍稍惩戒了他。”他说罢,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道:“老朽年纪大了,这记性也变得差了,差点把铸剑的时辰给耽误了,当真是……哈哈哈……”此话虽为自嘲,但隐约之间透着一股无奈。
老铁匠说罢,扛着锤转生向那黑铁走去。
周通见一众铁匠面色有异,也不方便多问些什么,只得叹了一口气,背着手悻悻离去。
起初杜聪见那老铁匠年纪虽大,但步履稳健,双目炯炯有神,绝非寻常铁匠能比,当下便起了疑心,又见老铁匠手中那把锤子虽锈迹斑斑,貌似破烂不堪,但那锤头却隐隐透着一丝红光,绝非凡物,这下子疑心更大了,暗暗担心道:“这老铁匠究竟是何人?”
老铁匠走到黑铁面前,心中一热,低声喃喃道:“你在我幽剑山庄,一直被奉为镇庄之宝,数百年来历代庄主视你为神物,没想到今日却要毁于我手,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苦笑了一下,接着又道:“昔年祖师爷为救天下苍生,狠下心来抛家舍业,远赴塞外,耗费整整百日,终于铸成那上皇紫灵两柄神剑,助得先皇赵宇一举夺得天下。我虽不及祖师爷,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杭州幽剑山庄数百年的基业在我手中毁于一旦,铸成这柄剑后,湘王必会有所赏赐届时,我幽剑山庄便有了翻身之机遇。”想到这,老铁匠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老铁匠扭头看了一眼那把横在肩上的铁锤,不禁叹道:“世人眼拙,不识宝物,你在我幽剑山庄埋没了百年,今日……”他说道这,忽的停顿了一下,双眉一挺,吼道:“今日便要让世人见识见识你的威风!”
他刚说完,便将全身内力汇聚于丹田之中,源源不断输进铁锤,那铁锤好似受到感应,锤头处那道红光愈来愈明,张竣等有见识之人虽未见过这等奇观,但已知晓那把破锤并非凡物,当下收去了小觑之心,就连那一向自负的江湖术士太虚子也在心中暗暗叹道:“他奶奶的,老子看走了眼,这破锤当真不能小瞧!”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好似天边响起了一道炸雷,老铁匠一锤砸落,那黑铁被震地翻了个身,无数块碎屑登时被分了出来,想来这定是黑铁中的杂物。老铁匠咬着牙,狠狠地注视着那块黑铁,又是连续数锤砸落,“砰砰”之声不住传来,宛若雷鸣,只震得众人皱起眉头,捂住双耳。
片刻之后,只见那老铁匠挥汗如雨,全身黝黑发亮,好似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一般,数百锤过后,他见那玄铁再也分不出杂物,这才收住了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