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急匆匆地赶到了村子最东头,只见这是一个寻常不过的农家小园,篱笆做的小院墙,上面爬满了各种绿色的植物,大门开着,从大门中望去,可窥见院子里摆放着一排排摆放在一起的红色长盒,甚是整齐。
牧野是个粗人,丝毫不理会诸多规矩礼仪,他见大门开着,并不敲门,一只脚就踏了进去,却见一个中年人牵着一个孩童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那孩童约六七岁模样,双眼通红,脸上泪痕明显可见,像是大哭过一场,他虽被中年人扯着,但时不时地回头向厢房张望,满脸都是关切。
中年人见牧野一只脚迈了进来,登时板起脸,没好气地道:“你家主子可真是急躁,还没到接亲的时辰,便就这般忍耐不得了吗?”
牧野一怔,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中年人把自己当成了刘成的狗腿子,哭笑不得,他一个箭步,冲到中年人面前,道:“大叔你误会了,我不是过来接亲的,我是救你女儿出苦海的,你闺女在那,快让我见见!”
当时礼仪制度森严,有‘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说,寻常人家,男女若未结为夫妻,别说日常接触,就是私底下见上一面,也会被他人说成是荒邪****之徒,丢尽了祖宗的老脸,双方父母也会跟着脸上无光,受人耻笑,可牧野自幼在深山中长大,哪里懂得这些?
话音刚落,只见中年人满脸涨得通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一把放开孩童,猛地转身回屋,不知从何处抄出一把戒尺,挥舞着便要往牧野身上招呼,口中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我让你出言不逊,侮辱我家闺女!”
牧野一时转不过来脑筋,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心道:“我明明是来救你闺女的,何时侮辱她了?!”
牧野一面躲,一面解释,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大叔,你莫要……生气,还是正事……要紧,快带我见见……你闺女……”
他越是这样说,中年人也就越生气,戒尺挥舞地越来越急,情急之下,牧野格剑一挡,“啪”的一声,那戒尺已然断为两截,一半掉落在地上,中年人虎口被震得发麻,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牧野骂道:“你这厮真是不讲道理,我明明是来救你女儿逃出苦海,为此地百姓做一件大大的善事,你为何这般待我?”
“哼!”
中年人冷冷地道:“你会有这般的好心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牧野回骂了一句,道:“纵使不按老板的计谋来,我照样杀得了刘成!告辞!”
说罢,一摆衣袖,转身便要离去。
便在此时,柳辰快步赶了过来,牧野的轻功比他高明很多,内力也比他深厚,他追到这时,已是气喘吁吁,显然内力不济。
柳辰稍作平静,先是拦住牧野,再向那中年人行礼抱歉道:“先生,我这兄弟不懂礼节,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你多多见谅。”言语之间,全是敬意。
中年人吁了一口气,撂下手中的半截戒尺,道:“也全非他之错,我现前把他错当成刘成手下的走狗,这才回闹出如此争端。”他听牧野道:‘我照样杀得了刘成’之时,已是确认无疑:“这人要求见我闺女,绝非轻薄她那般简单,想来定有急事!”
柳辰笑道:“一场误会,暂且不去谈它。”顿了一顿,正色道:“先生,实不相瞒,我二人火急火燎地寻到此处,乃是为了做一件造福于此地老百姓的天大的善事!”
中年人见柳辰说地郑重,已是猜出了七分,他低声询问道:“此事可有万全把握?若是成了,那固然最好,可若是不成,恐怕我这一家人……”他说到这,回过头望了一眼站在堂屋门口不知所措的孩童,又望了一眼西侧的厢房,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柳辰指了指牧野,低声道:“先生大可放心,我这位兄弟武功高出刘成百倍不止,若由他动手,定是无万一失!只是担心他手下军士众多,略有顾忌罢了。若是令爱肯出手相助,那刘成必死无疑!”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压得极低,好似蚊鸣。
中年人皱着眉头,道:“我那闺女一介女流之辈,只会做些女红,半点功夫都没有,又有何德何能,能相助二位做成如此大事?”
柳辰狡黠一笑,道:“这事,必须见上令爱一面才能做打算。还望先生成全!”说罢,抱拳鞠了一躬,甚是恭敬。
中年人道:“好罢,二位随我来。”说罢,右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柳辰与牧野一前一后,步入了堂屋。
二人刚坐下,那孩童捧着两杯茶走了过来,他轻轻地将茶水放在二人面前,道:“二位请慢用。”举止言行,甚是有礼。
牧野见这孩童不过七八岁模样,却是如此讲究讲究礼节,心中惭愧道:“我竟连一个孩童都不如,把师父师兄的颜面都丢光了……”
柳辰面向中年男子,夸道:“好乖的孩童,若非是书香门第之家,哪能培养出如此人才!不枉先生您这些年来的教育。”
中年人“哈哈”一笑,喜悦之情洋溢在脸上,他道:“哪里哪里?英雄过奖了。早些年我读过四书五经,参加过几次科举,却都是名落孙山,由于家中贫困,无力供我读书,出于无奈,只得回故居做一位教书先生,现下世道乱了,我这教书先生也做不成了,只得将我的一腔心血全部放在我这个孩子身上,望他日后能考个功名,摆脱这贫寒之身。”他说罢,轻轻地抚摸着孩童的脑袋,一脸的慈爱之色。
柳辰听到这,已知自己无意间触动了中年人心中的憾事,不便再多问,刚想把话题转移到别处之时,只听中年男子道:“都是些陈年旧事,还说它干嘛?二位不妨先将你们的计谋告知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