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隐山大约六里的地方,乃是一个小山村,村民约有两百多户,姓氏虽杂,杨姓村民居多,占了一大半,村子便被外人称为‘杨家村’,忘却了原本的村名。
此地民风淳朴,村人和睦相处,待外人宽厚大方,虽距市集较远,但依山傍水,也别有一番趣味。
牧野挑着两个水桶快步跑到山下,发了一路的牢骚,暗暗骂道:“我真是倒霉!明明一滴酒都没偷喝成,反倒被师父抓住个现成,还被派来做这等苦差事……”
他边走边骂,全然没心情欣赏路旁的风景,不大一会,便到了山下的小溪旁。
他气嘟嘟地将两个水桶扔进溪中,打满了水,捞了上来,刚刚架上扁担正要挑走时,水桶轻轻一晃,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登时从水桶里飘了出来!
牧野天生嗅觉灵敏,闻到这股气息后,起初并不在意,出于好奇,他放下了扁担,在水桶里捧了一捧水,放在明亮的地方,瞪大了双眼,仔细观察着。
他看了好久,终于发现了异样,水虽然清澈,但暗暗泛红,水里还时不时飘上来一丁点血丝,若非是视力较好之人,决计看不出这水里的异样之处。
他顿时一惊,忙将水中的那一捧水洒在地上,一个箭步蹿到小溪边,蹲了下来,拨弄着溪水,那股血腥味登时又从溪中飘了出来,牧野抬起头顺着溪流的方向望了过去,心中疑惑道:“这溪水怎的会是这般模样?莫非有人在上游寻了短见?”
他嗅着血腥味,沿着溪边,快步向上游走去。血腥味越来越浓,不大一会,便转变成了恶臭,空气之中也到处弥漫着这股气息,让人感到恶心压抑。他屏住呼吸,晃了晃脑袋,顺手扯下上衣上的一块布,包住口鼻,加快了脚步,向血腥源头处大步迈去。
溪水潺潺地流着,水中却随处可见斑斑点点的血迹,牧野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登时运起轻功,飞奔着跑向溪流上游。
刚翻过了一个山头,只见一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溪边,尸体中既有年过六旬的白发老人,也有不满十岁的黄发孩童,一个个瞪着惊恐的眼睛,好似在死前看到了什么让人恐怖的东西。地上到处都是血迹,一条粗壮的血线沿着地势,流进溪里,极为可怖。
时值六月,大部分尸体都已开始腐烂,散发出让人感到恶心的恶臭味。
牧野一脸的惊恐,难以置信,他甚至还以为自己中了暑,眼前出现了幻觉,急忙揉了揉眼睛,又狠狠在自己的大腿下狠狠掐了一下,一切完毕,眼前之景依旧如此,他这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牧野慢慢走近尸体,看看这具,又瞧瞧那具,大致观察了一下死者身上的伤口,竟发现这些人的死法竟然出奇的一致,都是被人一刀砍断喉咙,窒息而死。刀口狭小,形似柳叶,若非刀功娴熟之人,决计不可做到这种地步,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喝彩道:“真是好刀法,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牧野叹息一声,暗暗想道:“这些人也太惨了,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不知是哪里的人?得罪了谁?”他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脑中登时浮现了一个名字——‘杨家村’。
他不敢多想,运起轻功,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快步向不远处的杨家村跑去。大约半刻钟,便来到了村子外面,村中却是一片死寂,毫无生机可言。本该祥和安宁的村落今日却被一层肃杀与恐怖笼罩着,空气之中中还弥漫着似有若无的,尸气。
牧野缓步走进村子,只见血迹遍地都是,他提了一口气,大声喊了两声,问道:“有人吗?”声音宛若洪钟,徐徐地传了出去,但过了许久,仍是没人答应。
他随手推开一家农户房门,刚一开房门,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只见一命壮年男子,一名白发老人和一条大黄狗三具尸体并排横在地上,也都是被割断了喉咙,一刀毙命。
牧野不敢多看,转头走进偏房,只见一位农妇被人剥去衣衫,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想必是死前遭受到了他人凌辱,床下边有一布花包袱,牧野忙走上去,将那包袱翻了个身,只见是一具死婴,那婴儿的嘴角边还挂着一道血斑,竟是活活被人摔死!
牧野吓了一大跳,急忙放下那具死婴,一家老小被人屠戮灭门,这等惨烈的场景在二十年中从未见到,他怒上心来,握紧了拳头,狠狠地骂了一句:“猪狗不如的畜生!”
他泄过愤之后,悄悄地走出偏房,仰天长叹一声,道:“这户人家便已如此,这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也决计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只怕是整个村子都已被他人屠杀殆尽。唉,这杨家村村民一向忠厚老实,待人慷慨,未曾与人结怨,究竟是何人如此残忍,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
他苦思良久,并未得出结论,叹道:“罢了,还是先将此事报告师父,让他老人家拿个主意吧。”说罢,便向大门走出。
谁知他刚推开大门,只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向房顶上飞去,顿时惊道:“什么人?!站住了!”说罢运起轻功,抬脚便追。
那人身穿布衣,从身后看与普通农夫并无区别,唯独脸上蒙了一块黑布,遮住了相貌。
这二人你逃我追转瞬间已跨过三间房舍,牧野料定此人与凶手难逃干系,一时气血翻涌上来,加快脚步,冷笑道:“你爷爷我在山上练了这么多年的轻功,跟猴子比赛都没输过,你能比得过我?还不快快站住!”
那人轻功不及牧野,眼看着快要被牧野追上,突然转过身来,两首交叉,置于胸前,双手一挥,六根银针泛着寒光向牧野急速射来。
此时牧野身在空中,手中无任何兵刃,眼看六根银针向自己飞来,转瞬之间便要射到自己身上,心中叫道:“不好。气沉丹田,”一个空翻落到地上。
那人趁此良机,加快脚步,逃了出去,一会便不见了踪影,气得牧野跺着脚站在地上大声骂道:“暗器伤人,卑鄙无耻!”
“嘿嘿”两声冷笑,从远方传来,这算作是那蒙面人对牧野的一种回应。
牧野眼睁睁看着那人逃走,心中郁闷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安慰自己道:“此人阴险无比,前方没准还设有埋伏,我才不上当呢,还是快快报告师父要紧。”说罢,又运起轻功,向隐山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