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上前一步,扶起老李,老李只吓得浑身发颤,结结巴巴地道:“英……雄,我这条……小命值不了……几个钱,您大人……那个有大量,就放我……一马吧。”
牧野冷冷一笑,道:“古人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虽是赵虎授意,但你一刀劈了刘达,这可是板上钉钉之事,你摊上了这等人命官司,按理说我本该杀了你,让你给在黄泉路上给刘达作伴!哼,不过……”
牧野话音未落,却听“扑通”一声,老李跪在地上,他把头磕地如捣蒜,乞饶道:“英雄,我上有八十岁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下有半岁吃奶的娃娃,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我活命呢!倘若我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了!”
待老李说罢,牧野骂道:“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老李忙点点头,道:“是是是……英雄您说……”
牧野道:“念在你那一大家子人的份上,今日你杀了刘达之事,暂且作罢……”
听得此言,老李忙谢道:“多谢英雄不杀之恩,小的日后一定行善积德……”
牧野气道:“你这厮怎的这么着急,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你打断!”
老李一边抽自己两下嘴巴,一边道:“英雄说的是,瞧我这张臭嘴,该打该打,英雄您请讲,小的再也不打断您了。”
牧野道:“我网开一面,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过只需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这活罪嘛,也就免了,倘若是你胆敢欺瞒于我,哼哼,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下场!”
老李忙道:“小的明白,英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了吧,小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藏着掖着。”
牧野点了点头,问道:“我且问你,湘王张竣究竟在不在这长沙城之中。”
老李哑然失笑,心道:“这小子犯糊涂了,长沙城乃湘王的大本营,此事在长沙城中就连刚学会说话的小娃娃都知道!”他刚要开口回答,却见赵虎咳嗽两声,瞪着一双虎眼,偷偷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老李虽不明白赵虎的意思,但也猜出个大概,当下打个哈哈,道:“不瞒英雄,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想湘王这等大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个小小侍卫,又怎的能知道他身在何处。”
赵虎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心道:“这个老李,长了一颗榆木脑袋,平日里呆头呆脑,今日却变得聪明起来,今日我赵虎若是能躲得过这一劫,回头一定升他个副统领!”
“哼哼……”
牧野冷笑两声,左手一把揪起老李的衣领,怒道:“你没如实相告,这活罪可是逃不了了,受死吧!”说着,右拳变掌,高高举过头顶,便要往老李的天灵盖上拍去。
老李心中惊道:“乖乖不得了!这一掌拍下来,恐怕我小命不保!”忙叫道:“英雄饶命,我说我说,湘王就在这长沙城应天府之中!”
牧野“嗯”的一声,右掌停在空中,老李深怕牧野不信,急忙补充了一句,道:“今日我随统领一起出门办事,正是湘王亲自下的命令!”
牧野收回右掌,笑道:“不错,念在你说实话的份上,活罪也给你免了,日后你若是再胆敢作恶,我可饶不了你!”
老李很是知趣,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赔笑道:“英雄的话,小的铭记在心中,日后定会多吃素多行善!”他悄悄望了一眼赵虎,只见赵虎火冒三丈,正气急败坏地望着他,心道:“哎吆不好,今日算是得罪了统领,不过保住了这条小命!”当下躲开赵虎,在酒馆里找了一个角落,顿了下去。
牧野走到杜聪身旁,笑道:“师兄,适才你也听到了,这湘王明明就在长沙城中,这赵虎非说不在,故意欺瞒于你,这等奸邪狡诈的小人,留他何用?你快说如何处置他?!”
杜聪板着一张俊脸,一声不吭,他环顾了一圈小酒馆,却并未见到酒馆掌柜身影,想来此人定是畏惧赵虎,不敢多惹事端,早就溜进了后厨,杜聪叹了一口气,高声叫道:“掌柜的!”
这一声大喝中气十足,宛若雷鸣,只震得酒馆中倒在地上的座椅板凳颤了几颤,他的内力修为已有十多年之久,虽及不上牧野深厚,却也分不出高下,外加他此生之中最为痛恨之事,莫过于受他人欺瞒,心中一时激愤,内力不由自主地随着喊声涌出,更是如虎添翼。可赵虎哪里知道这些,为保一己之私,不惜以身试险,出言相骗杜聪,谁知却在无意之间触动了杜聪心中最大的禁忌!
不多时,之间只见酒馆掌柜捂着耳朵急匆匆地从后厨跑了出来,他刚要开口相问,却听杜聪厉声道:“掌柜的,劳烦你去为在下找条长根绳来。”
酒馆掌柜不解,问道:“英雄要这长绳,是要做什么?”
杜聪右手一举,指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刘达的尸身,道:“为你父女二人和那惨死的刘达讨回一个公道!”说着瞥了一眼赵虎,声音虽轻,但语气严厉,着实让赵虎惊了一下。
酒馆掌柜摇头道:“唉,罢了罢了,俗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个小小酒馆掌柜,背后又没人撑腰,哪里能惹得起他们这些当兵的?今夜我就收拾行李,连夜带着我那苦命的女儿赶回老家,在乡下过些安生日子,这长沙城啊,日后万万是不能来了……”
他正说着,却见婉儿缓步走了过来,轻轻地拉着那酒馆掌柜的手,道:“爹,都是女儿不好,处处违背您的意愿,才让您……落到这步田地,以后……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胡闹了……”她声音哽咽,一句话还未说完,脸上已是布满了泪水,酒馆掌柜地将婉儿揽入怀里,再回头看时,他的眼圈已经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