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畅无奈摇头:“算了,我知道你一急就会乱说话,这次就原谅你!”
“原谅我?如果不是之前你乱说话,我怎么会生气说出那样的话?”关澜觉得很不公平,明明开始找茬的人就是他吧?
“你又想吵架了?”许畅瞄她一眼。
关澜想了想,突然笑了:“才不要!”
安静了片刻后,许畅突然问她:“那个医生……是什么样的人?”
“说话很温和,表情很诚恳,也不会让人觉得闷,”关澜满意的点头,突然想到之前的事情,“而且……”
“怎么了?”许畅疑惑地看着她。
“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的时候,好认真,仿佛那一刻眼睛里面只看得到我似的……”关澜的心跳有些加快,“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是这样吗?”许畅突然扳过她的脸,与她对视,然后轻声开口:“关澜。”
关澜完全呆住了。
面前的许畅,仿佛突然之间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完全不像她平时认识的那个许畅。
他的神情格外认真,眸子中燃烧着灼灼的光彩,喊出她名字的那个瞬间,仿佛在念一个带着魔力的咒语似的,轻而易举地叩动她的心弦。
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样的许畅……
在她的心里,她一直将他定义为弟弟的身份,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姐姐,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看着他的眸色逐渐加深,看着他那张俊美的几乎让人屏息的脸越来越朝她靠近。
呼吸相呵,仿佛近在咫尺。
关澜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许畅他……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突然吻住她似的……
于是她蓦地推开他,勉强笑着说:“开什么玩笑,才不是这样呢!”
许畅顿时扼腕不已。
多好的气氛,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
“何医生说话的时候,表情特别温和,我特别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副天生就值得人信赖的表情,他是个好医生,也是个好男人,”关澜没话找话说,“而且,他还跟我说,下次还会打电话约我。”
“还要约你?”许畅差点跳起来。
“我觉得……”关澜若有所思,“何医生好像对我印象挺好的,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
“我怎么知道?”许畅的心情此刻真是糟糕透了。
“算了,反正说给你听你也不清楚。”关澜不想说了,她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拿许畅当枕头,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身上,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星子,“真好,都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星星了。”
你想看的话,我随时都可以陪你来看——许畅想这么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办法说出口。
因为……他害怕。
怕自己一旦说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可以这样近的靠近她了。
而且,如果说了她却没有接受的话,他会不知道要如何再面对她。
明明喜欢,但是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会疏远她的吧?
不想要她看到自己不开心的样子,不想要被她说不成熟,因为他一直都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是成熟而有安全感、可以被依赖的男人。
“许畅?”关澜见他半天不说话,于是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什么事?”许畅的声音微哑,神情有些悒郁。
“有你在,真好。”关澜诚心诚意地开口,“还好一直都有你在。”
怎么会忘记呢,以前的事情,统统都不会忘记。
被初恋伤到的时候,是他跳出来替她打抱不平;被逃婚的男友抛下的时候,也是他找到她,一直都陪着她。
如果没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好在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她还可以继续向前看,继续向前走。
“笨蛋,不要说这种让人脸红的话,你拍偶像剧啊?”耳边传来许畅恶声恶气的声音,仿佛不怎么温柔。
可是关澜知道,最温柔的那个人,就是他。
一直都是他。
“对了,有时候想想,即便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关系,”关澜微微笑了起来,“因为你几乎就相当于是我的男朋友了呢。”
许畅听她陡然飞了这么一句话,心脏几乎都快要停摆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关澜嫌他乱动,于是掐了他一把,“不要动——随便说说而已,你还真容易激动!我的意思是,像小畅你这么好的男人,快点找个女朋友吧,不过,要找个很好的女孩啊,这样的话,我才能放心地把你交给她。”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许畅的脸又黑了。
“那怎么行?许爸许妈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也让我催催你呢,”关澜枕着他的肩,“不然……我把秋离介绍给你好不好?”
她突然异想天开。
“免了,我才不要娶工作狂!”许畅敬谢不敏。
“你啊,眼光不要那么高……”或许是因为这个肩膀太过舒服的感觉,关澜被夜风一吹,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要睡了,“不要太挑剔……”
“我哪里挑剔了?”许畅立即反问她。
等了半天却不见她回答,许畅微微侧过脸看她,却见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哑然了半晌,许畅终于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说明天我又要走了呢……居然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我。”
夜风微微撩动关澜的发,落在许畅的颈子上,有种微痒的感觉。
许畅一直看着她,直到许久以后,才悄悄伸出手去,揽住了她的肩。
关澜呼吸细微,并没有察觉。
许畅无奈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恋人啊。
只是靠的这么近,却总觉得,心离得那么远。
仿佛怎么也触不到似的。
轻轻在她发上落下一吻,许畅更紧地拥住了她。
闹钟的声音响起,关澜迷迷糊糊地伸手在桌上摸了半天之后,终于成功地抓到闹钟,把它恼人的铃声按掉。
可是过了五分钟,闹钟却又再次吵了起来。
关澜一恼,忽地一下掀开薄被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过闹钟按停它之后再把它扔到抽屉里面。
与梳妆台上镜子中披头散发的自己对视半晌,关澜终于回过神来。
从抽屉里翻出闹钟看时间,六点四十五,还不到上班时间。
关澜顿时松了一口气。
让她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跟许畅吵架,然后被他抓去飙车,然后……她似乎睡着了?
不过后来似乎许畅带她回来后,她好象曾经在迷迷糊糊中拒绝了他自告奋勇要送她回房的建议,自己一个人扑回自己的房间里就睡着了……
彻底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关澜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随即从衣橱里找出衣服去洗澡。
洗漱之后走出卫生间,不期然看到卫生间的门上居然贴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画了一个箭头,指往厨房方向。
难道是……
关澜好奇地朝厨房走,果然看到许畅熬的粥正放在锅里。
他居然起得这样早!
关澜一边擦头发一边朝许畅的房间走,腾出手来拍他的门:“许畅?”
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在似的。
关澜顿了一下,随即推开了房间的门。
被子叠的好好的,拖鞋也收了起来,最重要的是那个黑色行李箱不见了。
一颗心倏忽之间沉到谷底,难以言说的失落感顿时重重袭来。
好像这一次,又是匆匆忙忙就走了。
其实每一次好像都是这样,他匆匆回来,送她礼物,帮她做饭,陪她斗气吵嘴,然后离开的时候,总是不声不响的。
然后她才会突然发现,原来每一次他回来,她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好像总是他在付出,而她在享受。
享受他的照顾和关怀,而她,什么都没有做……
关澜失落地走回客厅,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的字条。
是许畅留下的。
“关澜:
昨天就想和你说了,但是看你迷迷糊糊的样子,就知道即便我说了,你也听不到,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我又要出去工作了,这次大概会走两个星期左右,当然,我会早点回来的,所以不要趁着我不在,就去和别的男人随便约会!
早饭帮你留在厨房了,记得吃。
我房间里放了一盒糖,回头你找一下,找到的话,那盒糖就是你的奖励了。
好了,不说了,小柯打电话催我了,我要走了。
再见。”
“臭小子……”关澜捏着字条,也不知道是想把那字条扔掉,也不知道是想把字条收起来,“居然又这样叫我的名字,没大没小的,下次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好吧,她承认,她只是说说而已。
三十岁,早晨起来可以喝到有人用心熬得白粥,还能收到对方留下来的字条。
虽然不是男朋友,也不是丈夫,可是这样,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有的时候甚至希望,如果一直可以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了,一起保持着这样的“同居”生活,可以被人宠,跟人斗气拌嘴,就算吵架也没有关系,因为知道很快就会和好。
如果是男朋友或者丈夫的话,就不一定能做得到吧?
吵架会伤害感情,总是付出的那一方也可能会感到疲倦,因为这样的付出,会无限期的延伸下去。
所以……
和许畅做朋友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不会彼此厌倦,也不会彼此伤害——
收起手中的字条,从厨房里盛了白粥出来,关澜终于在家完整的吃了一顿早餐,然后带着愉快的心情去上班。
到了公司后正好在电梯间门口遇到秋离,关澜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早。”
“早,”秋离好奇地看着她,“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关澜抿唇一笑:“没什么。”
秋离疑惑地看了看她,又问:“今天这么早,有没有吃早餐?没有的话,等下我正好要去公司食堂。”
“不用了,已经吃过了,谢谢。”关澜想到早晨的白粥,越发笑意盈盈。
“哦。”秋离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上午的工作依然比较忙碌。
因为东区的各处卖场此刻已经都相继展开了促销活动,所以有很多事情要做,关澜必须要确认他们这些促销活动是可行的,然后才能让他们进行实施。
只是才工作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了。
关澜头也不抬的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只随口说了一句:“进来。”
“关经理。”
有些熟悉的带着一丝骄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关澜抬起了头,顿时惊讶地看着进门的年轻女子:“季经理?”
穿着浅绿色雪纺纱裙的季景丽今天格外漂亮,她微笑的伸出手,递过来一张红色的请柬,随即跟她说:“这个月20号,我结婚,希望关经理也能来。”
“结婚?!”关澜顿时站起身来,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几乎完全说不出来话了。
还能有什么比这更令她震惊的事情吗?
“对,我要结婚了。”季景丽看着她,脸上带着盈盈喜气。
“为什么?”关澜看着那张红色请柬,仿佛在盯着一个定时炸弹。
“没有为什么,”季景丽好像就是为了看她那种震惊的表情才来送请柬给她的,“对了,还要告诉你,等我结婚之后,我还是会继续做销售经理的,所以……关经理,这一局,还是我赢!”
说完话之后,季景丽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随即就转身出了她的办公室,留下关澜一个人对着那张请柬,呈现她多变的面部表情。
红色请柬微微张开,仿佛一张嘲笑的嘴,正对着关澜。
二十五岁的准新娘。
虽然三十岁但是却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女人。
关澜瞪着那张请柬,突然很有想把它扯碎的冲动。
虽然说她做人一向失败,但是被已经遥遥领先的对手这样嘲笑,果然还是无法忍受的——
关澜继续瞪着那张请柬。
不就是男人吗?
适合结婚的男人……她也绝对能找得到!
于是,面对二十五岁的年轻的女对手的挑战,不仅仓促而且对未来有些茫然的三十岁女人决定即便匆忙,也要开始应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