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2)
曾唯一顿了顿,一时说不上话来。医生建议她及早修复,伤口越新越好修复,时间拖得久了,再修复的话恐怕不止是移植皮肤那么简单了。按道理她应该是迫不及待地去修复,可急迫的心与害怕的情绪相比,害怕占了领先。不是她不爱美了,只是如今的她,还没有勇气进手术室。
曾唯一把小碗放在床柜上,轻轻摸了摸曾乾的绒毛小卷发:“你喜欢漂亮妈咪还是丑妈咪?”
曾乾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曾唯一:“妈咪,你真搞笑,你是我妈咪这是不争的事实,漂亮或者丑都得接受。但妈咪明明很漂亮,为什么要变丑呢?漂亮当然比丑好啊。”
曾唯一心里五味俱全。五岁的小孩子思想单纯,只认人,不认美丑,只要是那个人就可以。美与丑的关系不过就是,能美则美,不能美,那么就不去美。
是她太执著于美,太看重美。以为自己美得倾国倾城,便把所有的真情切意盖在美貌之下。正在她闪神之际,纪齐宣来了。
他身后跟着整容医师,曾唯一认得,是关心灵的那位整容医师。她不禁蹙了蹙眉。
纪齐宣把扑在床上的曾乾抱了起来,宠溺地刮了他两下鼻子:“有没有打扰妈咪?”
“没有,乾乾今天很乖的,妈咪今天也很乖。”纪齐宣深深看了眼曾唯一。
整容医师道:“纪太太,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曾唯一看向纪齐宣,心里略有不爽。他给她找关心灵同样的医师做什么?他就这么急于为她恢复容貌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及时修复?”专家整容医师略有吃惊,伤口已经结疤了,缝口处都愈合了。纪齐宣撇撇嘴,一脸无奈地看着曾唯一。这次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人了,明明那么爱美,却不急着修复。
曾唯一抿了抿嘴,无话可说。是她的迟疑和害怕耽搁了时间。
“只能移植皮肤了。选个地方把两块皮肤换一下。”
曾唯一不同意:“那我岂不是身上也有疤了?”
“这没办法,你若不移植,但靠手术和药物的话,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修复。”
曾唯一差点就破口而出说自己不治疗了,不过她很快就认识到在别处留疤总比在脸上好很多。
“请问纪太太哪处的皮肤与脸上的肤色比较相近?”
“那就移植她臀部的皮肤吧。”纪齐宣给她下了主意。
曾唯一瞪大眼,即使他舍得,她也不舍得。那可是她引以为傲的翘臀啊。
“这是个好主意。”专家医师在记事本上圈圈钩钩,写了一堆字,然后向纪齐宣保证,“先把脸修复好,以后可以用药物和小手术修复臀上的那块疤。”
“多谢。”
送走整容医师,曾唯一这才爆发:“谁同意用屁股上的皮了,反正我浑身上下都是一个色,可以选别的地方嘛。”
纪齐宣挑眉:“你的衣服,除了屁股和胸是隐蔽的,还有其他地方是吗?难不成你想用上面的那块皮肤?”
曾唯一哑口无言。
两天后,刚刚做完手术的曾唯一侧躺在床上,一边敲打被压得有些麻的没动过手术的臀,一边捧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纪齐宣双手抱胸,看着曾唯一这姿势,撇着嘴:“虽说这高级病房只有你一个病人,但医生护士走进来看你这姿势,记住,一定要告诉他们,你不是我太太。”
曾唯一啐了他一口:“我是你太太,全世界人都知道。”
纪齐宣挑眉:“貌似现在还有一个叫‘离婚’的词吧?”
曾唯一看着他,语气颇为倔强:“我知道你舍不得。”她毁容了,他都舍不得,现在她样貌将要恢复了,他还舍得?经过这件事以后,曾唯一打心底觉得,她可以和纪齐宣好好来过。
纪齐宣耸肩:“自然是舍不得,你可不知道我有多迷恋你。”他说话的语气半真半假,曾唯一直接把他的话当空气,继续看她的书。
纪齐宣不以为然,坐在她床边,睹了一眼那本所谓的书。
《总裁大人,我要》……
纪齐宣扶额,都做妈的人了,居然还看这种台湾小言情?纪齐宣感到相当无力:“这书这么有趣?给我借鉴借鉴吧。”
曾唯一把目光瞟了过去:“你确定要看?”
他笑道:“那还有假。”
曾唯一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把书递给纪齐宣,颇为暧昧地说:“我特喜欢这里面的男主角。”
纪齐宣接过这本书,随意翻了几页……翻到了黄色段子,他再翻了几页,依旧是黄色段子,继续翻,还是黄段子……
曾唯一见纪齐宣脸色越来越差,心情颇好,她笑眯眯地说:“这书可会让人受益匪浅哦。”
纪齐宣不动声色地合上书,似笑非笑地说:“那你老公我可真是有福享了。想必以前老婆是看这些看得太少了,敢问老婆现在学了几成?要不要老公再买几本给你参考参考?”
曾唯一一下子憋红了。纪齐宣的潜台词就是说她床上功夫不怎么样,学以致用不到位!
岂有此理,他居然睁眼说瞎话,说她不到位?
为了将他一军,她故意无谓地笑道:“老公买吧,买了你先看,当你觉得受益匪浅的时候,再转给我看。这文很辣的,小心身体哦。”
她的潜台词不过就是,他也该学学,他也不行。
纪齐宣失声笑起,玩味地看向曾唯一:“不是有你解渴吗?不怕。”
“我是病人。”曾唯一道。
纪齐宣笑了笑,话锋转移,表明此次来的目的:“等你出院了,去见见老头,他想见你。”
曾唯一一下子平静下来,面无表情道:“不去。”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曾唯一一下子闷了下去,她确实不能再躲避了,既然她打算和纪齐宣好好过,就应该去见长辈,这是作为小辈理所应当的事。只是碍于她的心理障碍,怕自己又做错什么,她始终无法朝这个方向迈出一步。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纪齐宣坐在床上,身子俯压,手抵在曾唯一枕着的枕头上,脸与她对齐:“你这次事故,老头可吓得不轻,以后不许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了。”
曾唯一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纪齐宣,深刻的五官立体地展现在她的瞳孔里,那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曾唯一把眼珠子移到他性感的嘴唇,心狠狠悸动了一下,身子微微起了些,想靠过去。不想,纪齐宣笑着把头远离她一些。
“去不去?”他笑得得逞,薄薄的嘴唇微微歪起。
曾唯一怨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越来越聪明了,知道她贪恋他的“美色”,就以此来要挟。
“去。”曾唯一坚定地朝纪齐宣点头。
纪齐宣满意地笑起,不等曾唯一进攻,自己送上门。曾唯一瞪着眼望着纪齐宣那轻闭的下眼睫毛微微颤。他虽是个男人,又不注重保养,然而他的皮肤很好,白皙细腻。
曾唯一开始回吻他,满腔的热情皆为眼前的美色所动容。
“咳咳……”正在两人激烈缠绵之际,一声很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只见护士小姐正在尴尬地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吊瓶。
现在是曾唯一打吊瓶的时候了……
曾唯一还没出院,但身体康复差不多了,便跟着纪齐宣去见老头子。经这次的车祸事故,纪齐宣禁止她再开车。曾唯一哪能依,最后经过长达一夜的谈判、贿赂,她才得到一丝转圜余地——
停止开车半年,在此半年期间,纪齐宣担任曾唯一的司机,特殊原因不能来时,会派个司机过来,要不她就自己打的。
纪老头虽然还是公司的挂名董事长,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项已经全权交给纪齐宣打理了。纪老头是老来得子,纪齐宣不过二十九岁,但纪老头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身体不是很好,有心脏病,救心丸从不离身。
曾唯一在进纪家大门之前,就不断地对自己做心理暗示,要忍耐,无论怎样,不能顶撞长辈,不能再鲁莽说没经大脑的话。
更重要的一点,她要向纪老头保证,不会再让纪齐宣伤心了。
其实说到底,也是她在对自己保证。没了纪齐宣的话,她到哪里找像他一样对她好的人?
虽然不保证自己是否爱他,但她发誓不会再让他伤心。
在门口等候的是金伯,纪家的老管家。他见到曾唯一,还是像六年前一样,亲昵地叫她:“一一美少女来了。”
纪齐宣适当纠正金伯:“少女?金伯,你又眼花了,这是妇女。”
曾唯一朝他翻白眼。
“少爷?”金伯不解地看向自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