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有过伤痛
我是该试着去接受别的女人了。她一定比你好。至少,她终究是爱我。
义演结束后,秦所依坐在后台的梳妆台上发呆。连旁边有人叫她,反射弧经过许久才反应过来。叫她的是她的团长。团长告诉她,三天以后在B市还有一场义演,这空着的三天不需要彩排了,还是和今晚一样的节目。最后团长递给她一沓旅游景点的门票,让她开开心心地玩一玩。
这其实是老规矩。每次去演出,总能顺便畅游一番演出地。这次也没例外。秦所依并没表现出喜悦,而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卸妆。
团长离开后,秦所依就直接去更衣室换了便装,打算回酒店好好休息。刚出剧院,迎面走来同乐团的小提琴乐师,问她稍后有什么安排。秦所依说自己累了,想直接倒床就睡,做一只猪。小提琴乐师就笑她,打趣道:“雅典娜也有累的时候。”
秦所依和小提琴乐师寒暄完,就见潘时光朝她迎面微笑。秦所依略惊讶,上前打招呼:“潘秘书,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工作。傅先生在车里等你。”
“我不是请假了吗?等我回去再增肥,用得着这么急吗?特意赶到B市给我养膘?”秦所依忍不住抱怨。
潘时光耸肩:“你误会了。傅先生来B市只是来签合同的,得知你在B市,出于礼貌,打声招呼,然后请你吃个便饭而已。”
她可以选择不吃这个便饭吗?
秦所依找借口:“我今晚有约了。”
“你刚才和Kite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直接回酒店睡觉,和床约?”
“……”秦所依哑口无言,这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吧,她投降。秦所依满脸不情愿地跟着潘时光来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旁,刚打开车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秦所依觉得暖烘烘的,暖得自己都忍不住幸福地笑了笑。但当秦所依看到一双冷冰冰的眼眸时,她觉得自己掉入冰窖,血液凝固了,笑也笑不出了。
秦所依干笑:“傅羽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一个星期就好久了?”傅羽修嗤笑。
秦所依略显尴尬,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都好几十个秋了,可不是好久?”
“……”傅羽修登时烧红了脸,别过头看窗外:“上车吧,暖气都跑光了。”
马大哈的秦所依应着,没察觉出他的不自然,直接钻进车。
车里很安静,没人说话。秦所依的反射弧突然到位,问坐在副驾驶的潘时光:“话说你怎么知道和我说话的姑娘叫Kite?”
从刚才到现在,过了起码有十多分钟,这漫长的反射弧啊!
潘时光忍俊不禁:“当然是我让Kite问你接下来的安排,这样能更真实地了解秦小姐的安排,方便拐上车,陪傅先生吃饭喽。”
“……”秦所依终于明白,傅羽修为何会在如此短的时间有着飞一般的提升。身边跟着如此腹黑的助理,不成功才怪。秦所依忍不住幽怨地看向傅羽修:“真的是礼貌地请我吃饭吗?”
傅羽修淡淡地看她:“也不是,怕你最近太辛苦了,以防前段时间的辛苦白费,今天帮你的脂肪找回狂吸油脂的美好回忆。”
“……”
她还是闭嘴吧,免得被这两个男人气死!物以类聚,她是彻底体悟到了。
车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大约过于安静,傅羽修忽然开口:“你后半场节目感觉走神了。”
“嗯?嗯。”秦所依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直到又十分钟,秦所依突然开口:“你去看我演出了?”
傅羽修决定不理她了。
要说B市的菜,以辣为主。所谓入乡随俗,傅羽修即使不怎么会吃辣,还是要选择B市有名的香辣馆尝尝名菜。在此,秦所依想夸夸潘时光的“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精神。潘时光以有事为借口,带着司机扬长而去,只留下车钥匙。
又只剩下她和傅羽修了。
秦所依知道傅羽修是个对吃极其挑剔的人。不爱吃的东西,他是沾了一口,绝不会有第二口,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将就这一说。于是,一道道菜被傅羽修抛弃了,秉着勤俭节约的原则,由秦所依扫尾。奔着长脂肪的终极目标而来,若要是A市的菜式,她没问题。可B市的辣菜,她着实吃不消,吃得她要死要活的,嘴巴红肿不堪如香肠,眼泪鼻涕横流,美娇娘一下子变成如花了。
傅羽修见秦所依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终究不忍:“行了,别吃了。”
如果傅羽修早些说,秦所依会很感激地放下筷子,对他感激不尽。可如今,她都吃至“不可挽回”的地步,才让她收嘴?明显就是看她出丑。倔强如她,才不如他所愿。秦所依横了傅羽修一眼,一口咬断了腊猪蹄的肉:“别阻止我以形补形!”
“……”傅羽修扶额,随她去了。
当桌上的十几道菜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秦所依的面容,已是面目全非。秦所依不停地擤鼻涕,吸嘴唇,辣得想一头撞死。傅羽修见她这痛不欲生的模样,好心地问:“要不要来点喝的?”
“吃、不、下、了!”秦所依非常郑重地对傅羽修说,好似傅羽修让她喝水也是为了让她长脂肪似的。
好心当作驴肝肺,傅羽修噌地站起来,面有愠色地道:“既然吃饱了,回去吧。”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秦所依察觉到自己让他生气了,完全没有愧疚之情,因为她觉得这餐饭是她吃过的最痛苦的一次。秦所依尾随傅羽修,盯着他饱满的后脑勺龇牙咧嘴。忽然,傅羽修出其不意地转身,秦所依的表情收不回来了,怪脸僵硬在那儿。
傅羽修微皱眉:“脸怎么了?”
“抽筋了。”秦所依扭了扭脸部的肌肉,干笑着道。
傅羽修直接回身,掐着她粉嫩的脸,扭了两下。秦所依吃痛地叫了起来:“痛,痛!”
“抽筋了要让肌肉运动一下,并且力道要大。”
“……”他绝对是故意的。
回到车里,秦所依坐在副驾驶上,一直按摩自己的脸,嘴里嘀咕着:“最毒美男心。外表与内心成反比。”
傅羽修在开车,嘴角微微上扬,什么话也不说。好半天才问:“忘记问你住哪个酒店。”
“大富豪酒店。”别看名字如此霸气,其实只是个三星都不到的酒店。义演本就是公益活动,能给个干净的酒店就算不错了,她也没那么多要求。傅羽修这才开始导航。这不导航还不知道,一导航,才发现,车完全往相反的方向开了。
傅羽修十分不给面子地说:“离得太远了,不愿意开了,跟我去住香榭丽吧。”
香榭丽是B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
秦所依也没反对。一是不想麻烦傅羽修了;二是住哪里都是住;三是住更好的地方,何乐而不为?
车径直开到香榭丽,傅羽修到前台再开了一间房间。房间开好后,把房卡交给秦所依:“同个套型,我在1087。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秦所依看了看手里的房卡,1089,单数相邻,就在隔壁。她微笑点头:“破费了。”
“没事,想把猪养肥,必须先让猪多享福。”
“……”
她谢错了人。
终于一个人了。秦所依关上房门,先参观了一下房间,非常满意。她开了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困了,就准备去洗澡。刚脱完衣服,脚刚踩进浴缸,她忽然觉得肚子有些微微的痛。她没当回事,坐进浴缸,享受泡澡。
可是她的痛越来越厉害了。
秦所依的额头上,都有汗珠渗出。她随便用浴巾包住身子,跑到床上,打算用“催眠大法”止痛。她缩在床上,紧紧捂住肚子,感觉越来越疼了。实在受不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条件反射给傅羽修打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秦所依泄气地扔掉手机。她都忘了,潘时光曾经说过,傅羽修的手机晚上十点会自动关机,早上八点自动开机。
可是她真的好痛。忍不住地痛。她蹒跚地起身,紧紧裹住身上的浴巾,出了房门,按响了傅羽修的房门。
按了两下,门开了。傅羽修一开门,就见秦所依裹着浴巾露出性感的锁骨靠在门边,眼神迷离,气息微喘。
傅羽修愣了愣:“你这是?”
秦所依疼得不行,一把扑向傅羽修。傅羽修笨拙地抱住她,察觉她的身子冰冷冰冷的。
傅羽修问:“你怎么了?”
“肚子疼,肚子好疼。”秦所依虚弱地靠在傅羽修的身上,似撒娇似哭诉。
傅羽修把秦所依抱到沙发上,忙去拿手机。这时候,他才懊丧自己设定的自动关机开机。他打不开手机了。他又忙给前台打电话,让前台帮忙叫救护车。挂了前台电话,傅羽修急忙走到秦所依的身边,担忧地问:“要不要喝点水?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不要水。我要……”
“那你要什么?”
“我要穿衣服。我不要这样被送医院。”
“你的房卡呢?我去给你拿。”
“忘记……忘记拿了。”
傅羽修叹息:“那穿我的衣服吧。”傅羽修起身拿了一件衬衫,一条裤子过来。
秦所依额头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滴下来。她忍住痛,气若游丝地说:“我没力气穿。”
“……”傅羽修挑眉,“我帮你穿?”
“当然不行。”秦所依着急地几乎用吼的。傅羽修无辜地耸肩:“那你自己穿。衣服是新的,虽然是男士的。你先将就点。”
秦所依死死盯着傅羽修手上的衣服裤子,十分纠结。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抗衡肚子上的痛了,哪里有力气穿衣服。她想了好久,绝对不能这样抬去医院。她视死如归地咬牙说:“你把灯关了,你帮我穿。”
傅羽修抖了抖眼睛:“乌漆抹黑的,我怎么穿?我去叫服务员给你穿吧。”
“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过来,我都疼死了,关灯给我穿衣服。”
“……”傅羽修见秦所依满地打滚耍赖,十分无奈。他只好把灯关了,摸索着给她穿衣服。当然,其间难免有些尴尬接触,一个当作不知道,一个当作没触碰过……
灯重新开的时候,傅羽修的脸已经如煮熟的虾,红透了。
秦所依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由于黑暗里系扣子,她胸前的几个扣子没扣整齐,歪歪扭扭,略性感。傅羽修别扭地别过脸:“我送你去医院。”然后打横抱起秦所依,出了房门。
秦所依衣衫不整,加上她捂住肚子痛得呻吟,傅羽修着急出门,直接穿了浴袍出来,两人非常受瞩目,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傅羽修忍不住嘀咕:“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秦所依虚弱地回嘴:“你是不是男人,我都痛成这样了,你还顾忌脸面。”
“就你事多。”傅羽修嘴巴不饶人,但做起事来,还是义不容辞的。开车闯了两次红灯,一点也不含糊。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傅羽修火烧火燎地把秦所依送到医院。
医生让她躺在诊床上,听诊器在她肚子按了又按,听了很久。站在一旁的傅羽修忍不住问:“医生,到底怎样?”
秦所依非常专业地说:“我觉得是急性肠炎!好痛好痛!”
医生淡定地说:“如果是急性肠炎,你根本没力气叫痛。”
“那是什么病?她额头冒了很多汗。”傅羽修见医生看了很久,还没下定结论,有点着急。秦所依眉头紧锁,咬牙切齿,双手握拳,夹紧双腿,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医生依旧很淡然,认真地听着听诊器,最后叹息一声,默默地收起听诊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病例卡上写字。
傅羽修忍不住皱眉:“她到底怎么了?”
医生礼貌地回答:“没什么大碍,吃了刺激性食物,比如辛辣类。肠胃受刺激所引起的……大便反应,开点疏通灵疏通疏通就好了。”
大便,大便……
傅羽修尴尬地僵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
此时此刻的秦所依悲愤交集地捂住脸,她谁都不想见,她没脸见人了!她娇弱得当真十分“特别”啊!让人不忍直视!
当傅羽修拿药回来,递给秦所依:“这次要不要我帮忙?”
秦所依一把夺过药,冲出诊室,直奔卫生间,然后她在厕所里一边疏通,一边狂哭。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她是个美女还是霉女啊!形象何在?好不容易疏通完毕,打开卫生间的大门,一出门,就见傅羽修靠在对面的床边,有着说不出的慵懒,他手握拳靠在嘴边,似笑非笑,轻轻咳嗽两声:“还痛吗?”
秦所依死死抿着唇,脸色苍白,倔强地不去看他。
傅羽修双手插入口袋,似安慰又似看笑话:“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点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秦所依捂住耳朵,往医院门口冲。她要找豆腐去撞一撞。
傅羽修瞧着她“暴走”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这个晚上,有够折腾的,但很有趣。
一路上,秦所依都把脑袋往窗外拱,死都不看傅羽修一眼。傅羽修知道秦所依已没脸面对他,却不善良地一再揭伤疤:“这次的药我只拿了一次疗程,会不会太少了?下次再这样乌龙地去医院,别找我,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哦。”
秦所依用上衣套住自己的头,痛苦地扭捏着,不回答,在无声地抗议傅羽修的无耻。
傅羽修再接再厉:“要不要再去趟医院开几副疏通灵?这药真神奇,一用就畅通无阻,不痛了。”
秦所依恼怒地猛拉下上衣,伸着脖子怒瞪傅羽修:“你够了!你再说,我就跳车了。”
“现在12点了,这么个县级市打车难打。有本事你跳,120可以送你去酒店。”傅羽修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完完全全把秦所依吃得死死的。秦所依咬牙切齿怒转头,继续悲愤地看外面。
今晚是她人生最大的败笔,永不可磨灭。
到了香榭丽,两人刚进大厅。在大厅久候的潘时光终于见到两人回来,一边理了理身上有褶皱的衣服,一边朝他们走去,眼色揶揄地说:“你们轰轰烈烈地出酒店,我还以为要等上一晚上呢,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带她去上了一次厕所而已。你上个厕所要一晚上?”傅羽修斜睨潘时光一眼,没好气地说。
潘时光愣了愣,眼睛抖了抖:“上厕所?酒店厕所坏了?”
“她只认医院的厕所。”
“……”潘时光回眸瞧瞧秦所依,只见秦所依朝他干笑,“真不好意思,麻烦傅先生了。”秦所依瞧不见潘时光反光的眼镜片下的眼神,估计很不友善,因为潘时光立即对秦所依说:“秦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电话,我会义不容辞帮忙。傅羽修不能超过十点睡觉,要不然他一晚上都会失眠。请你体谅。”
“啊!”秦所依吃了一惊,呆呆地望着傅羽修。傅羽修淡淡地回看她:“少睡一晚上没事。”
“为什么会失眠啊?”秦所依忍不住问。
傅羽修不回答她,直接按键,想上楼。站在傅羽修身边的潘时光问傅羽修:“要不要买点安眠药?”
“嗯,麻烦了。”
潘时光应着点头,转身时,冷冷地横了一眼秦所依。秦所依却“含情脉脉”地注视他离去,当终于瞧不见潘时光了,秦所依立马歉疚地对傅羽修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个症状。”
傅羽修看她满脸歉疚的样子,觉得刺眼:“秦所依,你不知道很多事,以后会跟我说多少次对不起?”
秦所依愣了愣,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傅羽修冷笑。这时,电梯也来了,傅羽修大步跨进电梯,秦所依还在发呆。傅羽修的手指在按键之前,好心提醒她:“不上来?”
“啊,上。”秦所依忙走进电梯。
两人站在电梯里,相对无语。直到电梯到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电梯,秦所依在傅羽修的背后苦恼地说:“那个,傅羽修,你还记得吗?我没房卡。”
傅羽修冷然地回头看她:“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我出了电梯才想起来自己两袖清风。”
“你下去找前台要。”
“等电梯要等好久,好麻烦。我先到你那儿坐坐,让潘秘书顺道帮我带过来,行不?”
傅羽修还不了解秦所依?确实是个不爱折腾却爱麻烦别人的女人,今晚,他也不差最后被她折腾一下了。他纵容道:“好吧,跟我来。”
秦所依得到了许可,乐呵呵地跟在傅羽修的身后。进了房间,傅羽修直接脱掉浴袍,让秦所依自便,他去洗个澡。秦所依便一个人独自在外厅看看电视。其实她也累了,折腾了一天,好不容易坐在舒服的沙发上,眼皮就开始打架,终究耐不住,歪着脖子,扑通一声,直接倒在沙发上呼呼睡去。
傅羽修洗完澡回外厅,一边低头努力擦着头发,一边说道:“要不要先洗个澡,时间不早了。”当他正眼看沙发上的秦所依,见她睡着了,愣了愣。
他忍不住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均匀地呼吸着,眉宇舒展,睡得很安详。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心安理得地睡觉!傅羽修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到卧室给她拿了一条毛毯,为她盖上。
正在此时,潘时光直接用房卡开门进来,见着傅羽修对秦所依柔情的一面,不禁皱了皱眉。他走上前,递给傅羽修一瓶安眠药,然后扫了一眼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秦所依,语气是汹涌的嘲讽:“打算不叫醒她?让她在这里睡?还是直接搬到床上和你一起睡?”
“时光!”傅羽修也有些不悦。他知道潘时光对秦所依的敌意,但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潘时光耸肩:“随你,你这失眠拜谁所赐,你比我更明白。那三年的痛苦,你自己也更懂。但是你看看她?吃好睡好不说,一有困难就麻烦你。她从来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你为什么还要帮她?当初是谁跟我信誓旦旦地说就算爱上阿猫阿狗也不会再爱她的?”
“我没有爱她!”傅羽修激动地提了下嗓子,随即又弱了下来,“因为爱过,所以过不了自己这关,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但是时光,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爱她了。这不是对你的承诺,而是我自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潘时光还能说什么?但感情这事,真的不好说。潘时光叹息一声:“羽修,彻底忘记一段感情的方法是进入一段新的感情。你试着去接受别人,我觉得赵小姐是不二人选。她很适合你。”
“我累了,让我静一静。”傅羽修看了眼睡得极沉的秦所依:“让她在这睡吧。有个好睡眠,是福气。你先回去吧。”
潘时光点头,临走之前叮嘱他:“安眠药别吃多了,就一粒。切记。”
“知道了,潘妈子。”傅羽修推他一把,让他赶快消失。
潘时光走后,一切都宁静了。傅羽修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安详的秦所依,若有所思,最后叹了一声:“我是该试着去接受别的女人了。她一定比你好。至少,她终究是爱我的。”
然后,傅羽修默默地进了卧室,轻轻地关上了门。就好像,关上了自己的心,从此与她各安天涯。
秦所依是被渴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睡在厅里,身上盖着毛毯,愣了愣,揣测着自己睡了多久。实在猜不到,索性起来拉开窗帘看看外面。外面的天色还未露白,但也不完全黑了,四五点的样子。她是睡不着了,一下子不知道该干吗。犹豫了再三,开电视怕打扰傅羽修睡觉。但不看电视她实在没什么可干的。眼下只有一条路,回自己的房间。她打电话给总台要自己房间的房卡,总台说备用的房卡已经被领了,再领房卡的话,要出示身份证等有关证明了。秦所依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无奈,厅里没有房卡,只能在卧室了。她试探地打开卧室的门,做贼一样,先开了个门缝,发现里面是黑漆漆的,相对安全,就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房间的布局虽然都一样,但到底不熟,黑漆漆一片,膝盖直接磕到了桌角,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轻轻地喊了声:“傅羽修?”
无人应。
秦所依直接摸灯的开关。她只记得床头的正上方有个开关,是暗蓝色的壁灯的开关,这种光不会刺眼。于是,她必须要蹑手蹑脚爬上床。上床之前,她会先摸摸床是不是空的,她怕压着傅羽修,吵醒他。他能睡觉不容易,她怎么忍心折腾他?
她双膝跪在床上,努力地摸墙,尽力找开关。终于她摸到凸出的地方,欣喜之余,床动了一下,傅羽修翻个身,她的一只大腿被他抱住了。
秦所依僵硬地按了开关,终于有了亮光。只见她的大腿被傅羽修紧紧地圈住,傅羽修的脸贴着她的腿。他眉头紧锁,嘴唇抿得很紧,睡得很辛苦,好像在做噩梦。秦所依怔了怔,忍不住拨了拨他额前的刘海,纤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从上往下看,他不似平时那般冰冷不可一世,相反,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会胆怯会无措会难过。秦所依的心忍不住颤动了,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看得痴了。
原来她也可以如此靠近他。
因为傅羽修抱住了她的大腿,并且没有撒手的迹象,秦所依不能用蛮力,只能靠在床上,无语望天,等时间的流逝,他的自然醒。奈何,人太无所事事,加上适合睡觉的黑暗环境,就容易瞌睡。她很不争气地歪头睡了。
至于晚上经过怎样复杂的睡觉姿势,就不得而知。到了早上,第一束阳光透过未关严的窗帘溜进来,床上的两人已经抱着睡到一起了。
先醒来的是傅羽修。他觉得自己的下巴有点扎人,好像是头发。当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怀里把他的胸膛当枕头的秦所依的时候,他如一条泥鳅,滑到床的最右边,脸红得如番茄,惊魂未定地喘息着。
他做春梦了?
如此大的动作,秦所依怎能不醒?她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看见傅羽修,完全忽略了他难得的夸张表情,自然地问:“你终于醒了啊。”
“你怎么睡到我床上了?”
“哦,我凌晨醒了,想找房卡,于是进了你的卧室。想开灯,就上了你的床。本想开灯找卡,你抱住了我。知道你睡眠不好,怕吵醒你,就默默地让你抱。然后我也睡着了。最后……你醒了。”秦所依非常言简意赅地说出了整个经过。
傅羽修抖了抖嘴唇:“我抱住了你?”
秦所依沉重地点头。
“我有没有说梦话?”傅羽修立即紧张起来。
秦所依忍不住眯了眯眼。这厮以前肯定说过梦话被人听到了,而且绝对是他的把柄!可惜可惜,她没这个福分抓住他的把柄。即便如此,以前经常被欺负的秦所依才不会老实交代呢。她也要起义,翻身做一回主人。
秦所依佯装深沉:“嗯,你说了。”
傅羽修的脸色顿时惨白无比。秦所依见他如此,得到了快感,防止自己的谎言被揭穿,连忙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梦话而已,我不会当真的,你别担心。”傅羽修原本死死抿着唇一张便秘脸。他听到秦所依这么说,终究舒畅了些:“嗯,你别在意。那不是真的。”
如此介意他的梦话?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只是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听他说梦话呢?她突然无比好奇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完成梳洗,秦所依去烧水,傅羽修则拿起手机看是否到点了。他的手机已经自动开机了,破天荒,他睡到了八点。他把原因归于安眠药吃多了。他给潘时光打了电话,让潘时光先准备好一天的行程。
秦所依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傅羽修接过,礼貌地说:“谢谢。”然后像是想到什么,起身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张卡,并且递给秦所依:“你房间的房卡。”
秦所依接着,随意地问他:“你要在B市待多久?”
“有一系列的合同要签,起码要三四天。”
“哦。那这张房卡,你开了多少天?”秦所依举了举手里的房卡。
“你想住几天就住几天。”
“明白了。那……”秦所依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了。她撇了撇嘴:“那我回自己的房间了。”
“嗯,再见。”傅羽修礼貌地道。
秦所依微笑点头,往门口走。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回了一次头,只见傅羽修正拿着桌上的文件认真阅读。以前她离开,回头总能看见他也在看她。那个时候,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如今,她心生了一股心酸。曾经的他们,如今的他们,到底生疏了,连一个“目送”都不愿意给了,成了点头之交。
秦所依刚打开门,正巧看到准备按门铃的潘时光。潘时光见到秦所依这个时间点还在,忍不住眯了眯眼,嘴角微弯:“秦小姐还在啊!”
“睡得有些迟。”
“难怪傅先生今天也起得迟。”潘时光嘲讽地笑了笑。
秦所依以为潘时光误会她勾引傅羽修才死赖着迟迟不走。她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
“秦小姐能让个道吗?我有事找傅先生。”
“哦哦。”秦所依忙让出道,让潘时光进去。
秦所依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了,居然又拦住潘时光,讨好地问:“潘秘书有没有听过傅羽修讲梦话?”
潘时光怔了怔,眉心隆起,警戒地看秦所依:“你听到了?”
秦所依很遗憾地摇头又耸肩,补充道:“听潘秘书的口气,潘秘书知道?傅羽修到底说了什么梦话?”
“你想知道?”
秦所依捣蒜般地点头。潘时光示意秦所依把耳朵挪过来,要说悄悄话。
也是,毕竟是傅羽修的把柄,不应该大声宣扬。秦所依为知道傅羽修的把柄而兴奋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潘时光轻轻地在秦所依的耳边说:“傅先生每次说梦话都说,依依,我喜欢你,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秦所依彻底傻了,惨白着一张脸,愣愣地看着潘时光,“潘秘书,真假啊?”
“你认为呢?”潘时光似笑非笑。
“假的。”傅羽修会喜欢她?这真是天方夜谭,他总是嫌弃她不够漂亮,不够优秀,家境在他眼里是穷鬼。
潘时光笑了起来:“哎,秦小姐真聪明,果然骗不了你。我逗你玩的。”
“……”是啊,怎么会是真的?秦所依得知是假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有点释然,有点自嘲,又有点小失望。真是复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