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陪到最后
其实爱情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努力争取,让自己成为她的幸福。
和梁越分手已成为单身的席庆诺,虽然还身处医院疗养,但心已经飞到别处,寻思着自己下一步的路了。既然已经分手,就不可以再和梁越住在一起,必须搬出来,有家也不能回,得找个地方住才行。还有自己的工作,是梁越助理的助理,总有那么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辞职了好。至于自己以后的路,她一点规划也没有,一片迷茫,无所适从。
和梁越分手就像当初在一起一样,没有长远考虑,脑子一热,胡乱而为。在医院住了两天,才迎来了第三位“客人”——大美女李欣桐。她提了一大筐水果而来,席庆诺看到又是水果,心都碎了。她想吃点别的。李欣桐见她憔悴又惨白的圆脸,心生宽慰地说:“有志气,减肥减到住院,无往而不胜。”李欣桐最拿手的就是挖苦她,席庆诺也见怪不怪,并不介意,而是自顾自地问:“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韦辰鸣啊。”“哦。”席庆诺略显失望,她没有从李欣桐嘴里听到她想听到的名字。李欣桐见她这失望的表情,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吵架了?说来让姐乐一乐。”席庆诺无不委屈地撇撇嘴:“我和梁越分手了。”李欣桐忽然瞪着大眼,狠狠拍了她一下:“二妞,你是不是疯了?难不成因为韦辰鸣回来,你放弃梁越回到韦辰鸣的怀抱里?你懂不懂好马不吃回头草啊!再说了,韦辰鸣又不是好草,你小心塞牙缝。”被李欣桐噼里啪啦说教一番,席庆诺没觉得委屈,而是一浪推一浪的难过。
虽然和梁越分手带着冲动,但也不十分后悔,毕竟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和梁越继续谈恋爱。只是一想到自己不能和梁越走到最后,心里就莫名地难过,悲伤蔓延不止。
李欣桐见席庆诺闷着不说话,耐不住了,比自己的事情还要紧张:“二妞,以姐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梁越是个绩优股,并且会以二次方正比一直上升,你现在放弃,不觉得太可惜了吗?而且他很爱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一直只有你,你还想怎样?”
“会一直只有我?不会被替代吗?”席庆诺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李欣桐,眼中带着十万分的不信任。她说:“人的感情真的会一直不变吗?不是的吧?我以前喜欢韦辰鸣的,可是现在,我喜欢的是梁越,我不觉得我花心,可我还是变了。”
李欣桐愣了愣,“三贱客”的大学恋爱,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伤得最深的,可看看席庆诺现在的样子,她想,或许席庆诺也不比自己好多少。李欣桐挫败十足地拍拍席庆诺的肩膀:“这不能比的好吗?韦辰鸣伤过你的心,而且你敢打包票,你以前一点儿也不喜欢梁越?有时候潜在的感情,要到一定的时机才会发现的,往往这种感情,最刻骨、最难忘。”李欣桐说此话之时,明显魂飞了。
了解她的席庆诺冷冷地补充一句:“这话是宋子墨说的吧?没劲。”“喂喂,这话挺有道理的,你应该细细琢磨下。总的一句话,别这么轻易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二妞。”李欣桐重重拍了拍她,十分中肯。席庆诺一阵烦躁,纠结地双手抱头,揪了揪头发:“可是那该死的梁越连反悔的机会都没给我,还很大方地祝福我和韦辰鸣在一起,啊……这个臭男人。”李欣桐抽了抽嘴角,一脸不屑地看着她。就知道她会后悔,就知道这对是纯属没事找事无厘头的神经病,她不管了。看完席庆诺,李欣桐打算告辞走人,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敲开了,席灵芝手里提着一篮子水果,面带笑容地走来。“妹妹?”席庆诺一脸欢喜又一脸吃惊地看着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姐姐。”席灵芝欢欢喜喜地走到席庆诺床边,关怀地问道,“听梁越哥哥说你胃出血,这是怎么搞的嘛,要减肥也不要这么减肥啊,会闹出人命的。”说时,眼中饱含关切。
李欣桐是第二次见席灵芝,不过对她没什么好印象,觉得这类女生很难交往。偏偏傻愣愣的席庆诺却误以为这个妹妹是天真单纯,还不许她以后这样说自己妹妹。
姐姐是姐妹情深呢,妹妹可就不一定了。“姐姐,本来我是想让爸爸一起来的,可是你也知道,爸爸那个性格,加上以前你们俩……所以……”席灵芝欲言又止,很为难地看着席庆诺。席庆诺一脸失望。虽然她也料到了爸爸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她,但没想到爸爸这么绝情。呵呵,这要是换了小妹的话,爸爸肯定日夜看守不离开吧。“没事。”席庆诺嘴上说没事,但脸色已经在表示自己有事了。“那个……姐姐,你和越哥哥怎么了?昨天见到越哥哥的时候,他脸色不是很好。吵架了?”“没,分手了。”席庆诺撇撇嘴,一脸无奈。席灵芝没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席庆诺,好像出了魂一般,一会儿才迟迟“哦”了一声。不劝也不惋惜,只是表达她知道了。站在一旁削苹果的李欣桐没事就白席灵芝两眼,就席灵芝那点小心思,她这个老油条还不知道?也就傻愣的席庆诺觉得这个妹妹很简单。
李欣桐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席庆诺,然后拿起自己的包包:“二妞,我走了。”扫了一眼席灵芝:“灵芝啊,跟我一起走吧,你姐姐需要休息,心意到了就行。”
席灵芝看了一眼席庆诺,席庆诺微笑:“是有点累了。”“那好吧。”席灵芝站起来,与李欣桐并肩,“姐姐,那我走了。”“好。”目送两人离去,席庆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妹妹和梁越常常见面吗?她怎么不知道?
在医院走廊上,有一道漂亮的风景。同样长发披肩,略施粉黛,姿态优雅,着装淑女,身材高挑的两位美女并肩而走。她们不说话,可脸上的凝重足以证明一点,她们不和。李欣桐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兴奋?你姐姐和你心上人分手了。”“欣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席灵芝驻足,很无辜地看着李欣桐。李欣桐瞄都不瞄她一眼,走了好几步,才不屑地回头:“装,继续装。我告诉你,别做白日梦,洗洗脸,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你活在你自以为是的世界里,真让人……可怜你。”李欣桐很不屑地扫了她的胸,然后很自然地瞄了一下自己的胸,非常优雅地微微一笑,转身自顾自地离开。
席灵芝紧紧握住双拳,眼中带着熊熊火焰死死盯着李欣桐高挑的背影,好似这样盯着,就能把她宰了。
她不甘心地追了上去,回归甜美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欣桐姐,我知道你误会我了,虽然我喜欢越哥哥,但我至少知道分寸。越哥哥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搞破坏。现在他们分手了,我想追越哥哥,有何不可?为什么你那么瞧不起我呢?”
李欣桐不得不佩服席灵芝。面对讨厌自己的人,还可以这么好脸色说话,并且把不要脸的话说得这么天经地义。李欣桐狠狠地白了她两眼,表现出满脸的恶意:“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越哥哥真的好上了,你不觉得这对你姐姐打击太大了吗?想过你姐姐的感受吗?”“我相信我姐姐会祝福我的,她‘非常’明白,我有多‘喜欢’越哥哥。”席灵芝把“非常”和“喜欢”咬得很重,似乎在抱怨席庆诺横刀夺爱。
这是一种强烈的不满情绪。李欣桐眯了眯眼,大致明白了席灵芝其实已经很讨厌席庆诺了,对于梁越,席灵芝似乎是不肯放手。这样的情敌,是最棘手的。李欣桐忍不住可怜席庆诺了,看来这次分手,要重修于好,有点波折。
住院三天,梁越没有再来一次,倒是韦辰鸣,天天都来,除非席庆诺下逐客令,要不韦辰鸣就是不愿意离去。为此,这让席庆诺很头疼,说狠话吧,又说不出口。毕竟女人的心都很软,最拒绝不了旧爱。
出院手续都是韦辰鸣办妥的,除了韦辰鸣,没别人再来帮忙了。李欣桐本来说要来,但是不知何故,又打电话说不来了。席灵芝恐怕是忘记今天她出院了,根本就不见踪影。梁越不知近况,自从分手以后,再没联系过。
一切准备就绪,上车离开医院。韦辰鸣帮席庆诺系好安全带,问她:“去哪?”问得好,她还真的不知道去哪。她现在该算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吧?她沉吟了一会儿:“随便找个便宜旅馆就行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韦辰鸣很听话,不发一言,只是带她去的不是便宜的旅馆,而是高级大酒店——阳光假日酒店。席庆诺不肯下车:“你当我款姐啊,住这么高级?”“我买单。”韦辰鸣微笑。要是这话是梁越说的,她肯定满脸欢喜地下车,她向来对他不客气。可是要换成了别人,则是另一番情景了。席庆诺迟迟不肯下车,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不要了,你换个地方吧,我不想欠你人情。”韦辰鸣原来带笑的脸顿失光彩,他极度失望地坐回车上,离开了阳光假日酒店。
而在他的车离开不久,从后方驰来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阳光假日酒店门口。门侍走过去开后座门,从里面走出一名行装得体、一身名牌的贵妇,她不屑地睥睨着这家酒店。
从副驾驶位走出一名与贵妇年龄相当的女人,她行装较为朴素,但全身上下也是名牌。她对贵妇说:“夫人,总裁就住这里。”“档次下降了。”贵妇轻轻捂着鼻子,优雅地走进阳光假日酒店。韦辰鸣按照席庆诺的指引,来到A市南区的一条老街。因为人流量过大,不适合开车,两人步行来到一家名为“东道主”的旅店。因为偏僻,这是一家破旧的看起来像没营业执照的旅店。“老板,来一间普通房。”席庆诺看起来是常来客,非常娴熟地交押金。
老板似乎还记得席庆诺,瞄了一眼席庆诺旁边的韦辰鸣,贼笑着说:“换人了?”席庆诺只是干笑两下,不想解释。韦辰鸣很老实地跟着席庆诺去房间,开了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席庆诺进屋坐在床上,韦辰鸣就傻傻地站在门口,不知自处。韦辰鸣干着嗓子,语气有些不稳,试探地说:“诺诺,换个地方吧。”席庆诺脱下外套,十分淡定地说:“有什么关系?心态放平就好了。我早就习惯了。以前住在这种类似的旅馆将近一个月呢。”韦辰鸣愣愣地看她。席庆诺无所谓地笑了笑:“当初和家里闹翻,去B市找你,结果找不到你,没钱租长约房子,又找不到工作,就只能住在这种地方。呵呵。”她的笑,在他眼里是如此刺眼,他十分抱歉地走到她跟前,坐在她旁边,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沉默了一阵,忽而隔壁发出一阵声响。韦辰鸣忽然呼吸加重,脸不争气地红了。“在这里洗个澡吧?”席庆诺眼中带笑地看他。其神态、语气,充满了挑逗。韦辰鸣再次愣了愣,她这话的意思……他欣喜若狂地答应了,立马起身去了洗手间。可是一眼望去的十来平方米的地方,哪里有洗手间?席庆诺说:“出门,左拐,就是了。”“在外面?”韦辰鸣有些吃惊。“是的。公共卫生间。标准房设卫生间一晚起码八十块呢。住不起。”韦辰鸣说不出话了,只能无奈地出去。席庆诺看着韦辰鸣高大的背影,脑海中闪现出梁越的背影来。曾几何时,他陪她住过这里。
不过三分钟,韦辰鸣原样回来了。他说:“诺诺,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我不习惯。”“洗澡公用,嫌弃卫生间不干净?”席庆诺嘲讽地看着他。韦辰鸣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诺诺,何必呢?我说了,我付钱,咱们走吧。我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待了。”“呵呵。”席庆诺皮笑肉不笑,“为了我,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洗澡上厕所吗?”“诺诺!”“大少爷果然是金贵。口口声声说想和我和好,可这点苦都受不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会不会大难临头又迅速逃离?你是不是真心对我好?”韦辰鸣很不高兴地说:“难道你以此来衡量我的爱吗?”“我只是比较!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刚回到B市,住的就是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有一次出门,有个男人以为我是小姐,对我动手动脚,我吓得三天不敢出门,后来我打电话给梁越,他当夜就坐车来了,你知道吗?第二天他要考研,他为了我没去,陪着我。他也是大少爷,可他从来没让我去别的地方。因为他知道我付不起房钱,房钱必定得他付。可是那样,我仅有的自尊也没了。他不想再践踏我仅剩的自尊。一个月,你能熬得住吗?”
韦辰鸣咬咬牙,准备转身出门去卫生间。席庆诺却叫道:“算了,你以后别来了,我们不适合。”韦辰鸣顿了顿,咬紧牙关说:“诺诺,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我比以前更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算了吧,即使你能熬住,我也不能把心重新放回到你的身上了。我们回不去了,韦辰鸣。”韦辰鸣沉默不语。有些事,做错一次,不是得不到原谅,而是两人从此再无在一起的可能。席庆诺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没有换洗的衣裳,没有日常的生活用品,就连自己的身份证都不在身边!坚持了三天,她必须回去收拾行李。偏偏连日来大雨滂沱,没个好天气,一拖再拖,实在拖不下去。席庆诺愤恨地拿出手机,给梁越打电话。很好,一会儿就接通了。“喂?”“是我。”席庆诺调整好心态,哼唧一声,“我想回去收拾我的行李,跟你说一声,顺便把钥匙还给你。”梁越在那头沉默了半晌,回了一句:“那你来吧。”席庆诺挂完电话的那刻,眼泪也随之而出,心酸得很。就这样,一段感情没了。她以为可以长久的感情,就这样如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来不及去追随,都是自己逞一时之快。是的,她后悔了。席庆诺深吸一口气,眨巴两下眼,自言自语道:“没事,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我是坚强的。”她挺直身子,拍拍胸脯,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打车来到梁越的住所,本想直接用钥匙开门,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妥,毕竟什么关系都不是了。她最后决定按门铃。门很快就开了。梁越身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浴袍,头上有少许水珠,他颀长的身子半倚靠在门栏上,一脸淡漠地睥睨着她。席庆诺不禁顿了顿,无法自处。梁越说:“来了?进来吧。”她咬了咬牙,僵硬地进屋,直接上楼去收拾。她不在的这几天,屋子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也是,梁越是个爱干净的男人,再者他也不是一个因为和她分手就会颓废的男人。席庆诺打开箱包,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她承认,她后悔那样轻易地和梁越分手,她现在多么希望梁越会抱住她,然后告诉她,他很想她,不要分手。如若如此,她想,她会抱着他哭一场,拼命地点头。可是没有。她磨磨叽叽了两个小时,梁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只是冷眼看着她慢吞吞地收拾,不打扰也不毒舌。这让席庆诺非常难受,难受得要爆发。当拉链拉好的那刻,席庆诺知道,她再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转头,看见梁越正站在门口,如狼似虎地盯着她。“我走了。”席庆诺干笑两下。“不送。”梁越的眼神一下子淡了下来,如一阵清风般闪进屋内,开始收拾席庆诺残留下来的“不整洁”。“钥匙我放在这里了。”把钥匙放在柜台上的那刻,席庆诺回望了他一眼,他正站在屋内的落地窗旁,背对她看着外面的风景。她如果有勇气,一定会狠狠地抱住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求和好。可是,呜呼哀哉,没有勇气。
席庆诺腿如灌铅般,下楼后脑子里不断幻想着他的挽留。没有,一直没有,快到大门了,还是没有。当伸手准备开门的那刻,她几乎要哭了。当真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他果然不爱她了。
“诺诺。”梁越忽然从背后唤了她一声。席庆诺不禁浑身一抖。他……他叫住她了。当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时,席庆诺的心也不禁提到嗓子眼。背后的脚步终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席庆诺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猛地扑到他的怀里,一直往他怀里钻:“美男,我错了,我不要分手。”梁越明显怔了怔,身子也僵硬了一会儿。这是他万万料不到的结果。他哪里有想过,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在做出伤他的行为后,还会主动认错?与他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一时之间,他真是哭笑不得。
不知他想法的席庆诺觉得梁越的沉默让她难以忍受,她认为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她纠结了好一阵,十分窝囊地说:“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但就是不可以不原谅我。”席庆诺抬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楚楚可怜地望着十分纠结的梁越。
“给我个原谅你的理由。”
“是我的错,我不该轻易提分手。我现在知错想改了,你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席庆诺低着头,不敢看梁越。
他哪里能说不好?虽然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大彻大悟的认错精神,倒有耍赖的嫌疑,可懂得“不舍得”已经让他心生宽慰。梁越叹了口气,轻轻搂着她,说道:“诺诺,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有你护着,要成熟干吗?”席庆诺感受到他的回抱,心下一悦,梁越这算原谅她了?真是好原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感受到梁越身体里的温暖,席庆诺顿觉雨后天晴,见彩虹了。
“咦?你手上怎么拿着我的卡通内裤?”
“我追过来,就是想还你这个。”
席庆诺顿觉无语,她还以为他是想和她和好来着,所以唤她。不过,已经于事无补了。
眼下的问题是……
席庆诺看到梁越眼中有灼灼之光。
小别胜新婚是可怕的。
“啵。”席庆诺亲了一口梁越,去做晚餐。
梁越的冰箱以前一直处于饱满状态。李欣桐评价梁越的十二字真言:“在外赚钱,在内居家,此乃上品。”
可是……
席庆诺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没存货?再到储存室找找,除了几包饼干,两箱未拆封的饮料外,别无他物。这让席庆诺很郁闷,也很纳闷,这不是梁越的作风啊?梁越一向是未雨绸缪,绝对会先做好一切准备的!
席庆诺傻笑没两下,便看到前方三米外的秤,立即萎蔫了。
体重……
她终于回到现实了。
没食材,也就做不了晚餐,她只好抱两包饼干和两瓶饮料上楼。打开房门,见梁越依旧十分优雅地半躺着在看书,席庆诺便用手戳了戳他的脸:“美男,吃饭。”梁越长臂一捞,把席庆诺捞进自己的怀里。席庆诺干笑两下,递给他一包饼干:“晚餐。”“不够吃。”席庆诺抽了抽嘴,说起没食物,席庆诺便发问了:“家里冰箱的东西呢?”“扔了。”“为什么啊?”“减肥。”席庆诺唰唰流眼泪:“你减什么肥啊?”“是你减肥!”梁越很不给面子地掐了她腰间的五花肉,“压在我身上,沉死了。”
“咦,等等,你扔的时候,我不是和你分手了吗?你干吗还扔啊?有猫腻,说实话。”席庆诺不依不饶求真相,梁越却完全不理她,自顾自穿衣。他才不会告诉她真相呢。因为真相就是,席庆诺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他根本就不理会那狗屁分手短信。
看来梁越是下定了决心要她减肥了。晚餐梁越直接带席庆诺出去吃。为她点的餐,居然是纯天然的水果一盘,而他自己面前的是非常丰盛美味让人流口水的佳肴。席庆诺看着他优雅地进食,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再看看自己的,顿觉委屈,抬起她惯有的楚楚可怜的大眼,娇滴滴地唤着:“越越,我想吃你……”梁越稍稍抬头,挑眉。“你的食物。嘿嘿。”她不怀好意地假笑,把话说全。“减肥。”他悠闲地说着,继续淡定地吃着美食。席庆诺诅咒梁越这种吃多了不长胖的异类。她只能憋屈地啃着纯天然水果。
没法,她答应桂女士,会为梁越付出的,首先要付出的就是她一身的肉肉!
憋屈的晚餐进行到一半,席庆诺就被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干扰。梁越带她来的餐厅档次一直不低。可眼前这位高跟鞋噪声制造者,无论从行头还是阵势来讲,都是独占鳌头,有别于其他的食客。才刚入冬,这位贵妇就已穿上貂皮披肩,身上珠光宝气,闪闪夺目。身后有四名保镖和一位贴身助理。
这要是有摄像头,席庆诺绝对会以为是拍电视剧。她可从来没见过这般高调的有钱人,就连大名鼎鼎的大富婆桂女士也不敌这名贵妇。梁越见席庆诺看外星人一样看那名贵妇,眼里藏着促狭的笑意。“美男,你说这是谁家的贵妇啊?”席庆诺凑到他的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不是混上流社会的,混上流社会的梁越应该知道吧?“秦天集团的前董事。”梁越微笑应对。秦天集团?席庆诺努力回想这四个字,觉得它分外耳熟,却怎么也记不得在哪里听过,跟什么有关?原谅她,她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
梁越把目光看向那名极为挑剔的贵妇。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只知道,他不会像以前一样,以为最真诚的祝福和最宽容的成全便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其实爱情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努力争取,让自己成为她的幸福。贵妇是个极为讲究之人,让席庆诺看得目瞪口呆。她的叉子和餐布全是自带,而且就餐不穿高跟鞋,特意换上舒适的平跟软皮鞋。红酒高度貌似有刻意的要求,因为她喝一口,她的助理就立马斟满。上的菜都是法式料理,却每盘只吃一口,剩下的然后就立马退掉。真是个古怪的贵妇。席庆诺一边吃自己的,一边不时把目光瞟过去。梁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吃完自己的,惬意地抹嘴:“我吃好了,我们走吧。”“哦。”席庆诺看这个贵妇也是看戏心态,走过路过,看完就走。出了餐厅,席庆诺就挽着梁越的胳膊,甜蜜蜜地靠上,娇嗔地说:“越越,跟你说件事。”“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向你解释。”席庆诺眨巴眨巴眼,傻愣愣地看他。他有什么事要向她解释的?她怎么不记得了?梁越看她呆傻的样子便知那件事她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也是,席庆诺是缺根筋的,事情一过就忘记了。梁越扶额:“我为什么在A市,然后又为什么跟宁婉婷在一起。”席庆诺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大叫一声:“对啊!为什么?”她的面目一下子从春风拂面变成面目可憎,好像他在阐述一件出轨真相似的。
“主要还是在谈凤凰集团与秦天集团旧地改造案的事。我和宁婉婷一起去B市考核秦天集团,然后回来就一起了,她说有企划书在她的公寓,让我先看看。因为这案子时间拖得久,资金不宜再积压,最好速速落实,我便去她家看企划书了。途中,下了车打了个电话,结果手机丢了,后面的你就都知道了……”
席庆诺蹙眉:“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就那么随便吗?”
席庆诺睥睨一眼:“你不知道你对我可随便了。”
正在她想大发感慨之际,梁越不给她机会,直接拍她的脑袋:“难道你不喜欢我对你随便?”席庆诺怒瞪他,十分不想承认,偏偏自己又是个诚实的人:“喜欢。”梁越微笑:“本来想改的,既然你喜欢,那就保持吧。”
说得好像是她逼着他“随便”似的。
梁越很看重这个案子,第二天早上早早就起来了。难为他还记得配合他的席庆诺,放任她继续睡觉。一个人待在家里,就会比较懒散。席庆诺早上吃了梁越给她做的早餐,中午就索性不吃了,给自己找的理由就是减肥。下午四点半她出门去练习瑜伽。
来到瑜伽会所,已经五点十分左右。她换好运动服去瑜伽房,人已经都到齐了,李欣桐正在认真抬单脚,后翘。上身尽量前倾,那曼妙的身姿仿佛一只漂亮又骄傲的孔雀。
李欣桐真美!
席庆诺叹了一声,走过去也学着做这样的动作。虽然姿态一定很不好看,但姿势是对的,平衡感也不错,瑜伽老师还夸了她。平时她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今天学得特别认真。
完事后,李欣桐还不忘夸她:“怎么?是什么给你动力了?”
“还不是我家越越。”席庆诺甜蜜蜜地捧着自己的双颊,笑得极其贱。李欣桐抖了抖嘴唇,不屑地喝着矿泉水。席庆诺拍了拍她的肩膀:“喂,有什么好的保养品、减肥品、护肤品、化妆品统统介绍给我,等下一起去买。”
李欣桐看怪物一样看她,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没事吧?今天怎么想改造你那贫民窟少女的形象了?受什么刺激了?”席庆诺佯装羞涩忸怩地捧着自己的双颊:“还不是人家的越越嘛,人家也是为了越越嘛。”李欣桐实在受不了,打了个冷战:“真受不了你,你今天吃错药了?”席庆诺立马正常起来,斜睨她说:“总的一句话,我要恢复我大学时的模样!爱惜自己,为了自己也为了我和梁越的未来!”“傻不傻!”李欣桐翻了个白眼。李欣桐是个讲究的女人,买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虽然不多,但是价格不菲。她针对席庆诺的皮肤选择了几款护肤品,一套下来,几千就没了。当然,她用的是梁越的黑卡。李欣桐酸溜溜地说:“有男人养真好,我什么时候才有男人养啊?”席庆诺嘿嘿笑了两下:“凭你的美貌,男人可以一抓一大把,只是你不要而已!”席庆诺十分明白,李欣桐表面上过了宋子墨那道坎,但是心里根本就还没跨过去。
“那只不过是因为外貌,不是发自内心。真正打心底接受你的,是你无论变得怎样,外界如此恶劣,爱你的心永远不会变,依然有一份只想要你的执着。”李欣桐这是非常明确地在说梁越。席庆诺又不傻,直接对号入座。
席庆诺听了这话,有些愣怔。然后点头接话,帮李欣桐完成后面要说的话:“所以更应好好报答他对你的执着才对。”
“是啊。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李欣桐笑了笑,而后又不禁叹息一声,“哎,行了,你都有这么好的梁越了,别再刺激我这位孤家寡人了,走,陪你再去看看。”
不容席庆诺迟疑,李欣桐直接拉着她去化妆区的专柜。席庆诺一次也没来过化妆区,也不知是说她不施粉黛讲究自然美,还是她就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总之,她就是个没把自己当过女人的女人。
李欣桐是熟门熟路,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可讲究打扮自己了。她直接拽着席庆诺来到一家化妆品专柜,本想为席庆诺拿一款适合她的唇彩,可手刚伸出,那支她看上的唇彩立刻被另一个女人拿起来,看了两眼,试了试。
“小姐,来一支。”李欣桐索性不给席庆诺试了,直接要了。“好。”售货小姐显然被这么豪爽的顾客弄得有些错愕。那个女人不禁转头多看了李欣桐几眼。席庆诺愣了一愣,这个女人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仔仔细细回忆一番,终于记起来了。长得很像宁婉婷,不过比宁婉婷更娴雅,仿如淡淡吐香的菊,清幽而又恬静,让人很舒服。她将唇彩安静地放好,归为原位,对售货员说道:“麻烦你,我要一支。”“不好意思,这是新款限量版的,只有三支,已经卖完了。”售货员十分抱歉地说道。这个女人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微微一笑:“那算了。”“婉如。”她身后立即涌来一批人。席庆诺定眼一看,好家伙,这不是那位古怪出奇,讲究离谱的高调贵妇吗?这次行头依然大,四个保镖,一个助理。“婆婆。”宁婉如很有礼貌,不卑不亢地说道。贵妇“嗯”了一声,目光转向那个售货员:“你查查看哪里还有这种唇彩,去别的地方调一支过来。”“呃,这个……”售货员很为难。那贵妇也不勉强,对助理摊开一只手,助理很默契地递给她手机。那贵妇面无表情地问:“告诉我你们老总的电话。”“我……我不知道。”售货员显然被贵妇的气场吓到了。贵妇倒是没有咄咄逼人,看了一下助理,便对宁婉如说道:“婉如,我们先回去,过两天婆婆一定给你买到。”“谢谢婆婆。”看着两人非常有爱地离开,席庆诺和李欣桐一愣一愣的。贵妇的助理则给售货员一张名片:“请务必把这张名片递给你的老总,无论用什么方式。谢谢。”助理说完便跟着离开了。李欣桐嘟囔了一句:“这么拽,谁啊?”“不知道。”席庆诺也很想知道。“我只认识宁婉如,凤凰集团的大小姐。如果没猜错,宁婉如的婆婆应该是……啊……”一向对上流社会十分八卦的李欣桐像是忽然被点灯一样豁然开朗了。李欣桐直接把目光转向了席庆诺,席庆诺被她看得发毛:“干什么,这么看我?”“没什么。”李欣桐笑了笑。另一边的售货员忽然哀叫,喃喃自语:“哎,死定了,秦天集团的前任总裁啊!那刚才那个女的岂不是现任总裁韦辰鸣的未婚妻宁婉如?”席庆诺愣了一愣,李欣桐小心翼翼地看着席庆诺,好像害怕她会怎样,安慰道:“淡定,二妞。”席庆诺转头,莫名其妙地说:“我很淡定啊,关我什么事?”“啊!”李欣桐显然很错愕。不是吧,看到前男友的未婚妻和老妈耶,居然这么淡定?席庆诺双手合十,一脸憧憬地看着天花板:“我有我家越越了,其他男人都是浮云。”李欣桐十分唾弃:“怎么一下把梁越当宝了?以前不是一直把人家当草吗?”席庆诺沉思了下:“也许……分手那件事,让我明白,其实我离不开他吧。再也许,没有人比他还要对我好,我不想失去这份好?”“其实你就承认自己爱上梁越了吧。”“嗯,我爱上他了。”“真直接。”“要你管。”“那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席庆诺一听这话,一下子萎蔫了:“我还没过家长这关。他妈妈不喜欢我。”“那就努力让她喜欢啊,跟着她的喜好走。”李欣桐开始提建议了。这方面,席庆诺知道李欣桐最拿手了,当初追宋子墨的时候,就是从他妈妈下手的,把老人家哄得笑靥如花,想方设法地撮合李欣桐和她儿子。“所以啊,我要改变自己,减肥,变漂亮。”席庆诺豪云壮志地握拳。“笨!”李欣桐狠狠砸了下她的脑袋,“没脑子,婆婆哪里在乎你的外表,她反对你们无非两个理由。门不当户不对,要么就是为了儿子,觉得你不能够给她儿子幸福。”“天啊,一针见血。”“那是。”李欣桐瞥了她一眼,“所以,你减肥有什么用。”“我为了他儿子改变自己,说明我在付出啊?”李欣桐不屑:“你瞧见没,刚才那个宁婉如。知道为什么那个贵妇对宁婉如那样好吗?乖!听话!陪老太婆逛街,无怨无悔!先要懂得亲近,知道吗?不懂得亲近,根本没法讨人欢心!”“懂了。”席庆诺狠狠点头,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打给谁?”“我妹妹!”“席灵芝?”“对啊,她和梁越妈妈很要好,我去求经。”“瞧瞧,人家就比你聪明得多。”李欣桐撇撇嘴,暗藏讽刺。无奈席庆诺听不出来,还笑说:“是啊,我妹妹一直很聪明,要不然我爸爸怎么那么喜欢她啊,嘿嘿。”好吧,李欣桐彻底无语了。不知道席灵芝的真面目,席庆诺这个姐姐会一直认为她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席庆诺的家庭很特殊。在席庆诺的世界里,妈妈这个词甚少出现,在她开始记事之时,就没有妈妈了。席灵芝和席羲和是龙凤胎,妈妈生完他们身体就一直不好,不过一年半的光景就撒手人寰。
席铁荣又是个公事大于私事的工作狂,三个孩子几乎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席庆诺小时候虽调皮,但也算懂事,帮着爷爷奶奶照顾弟弟妹妹。加上跟爷爷奶奶待得久,她是最得爷爷奶奶宠爱的孙辈。
可惜,人有悲欢离合,席庆诺十一岁那年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她的幸福生活也就到了头。他们三个回到席铁荣的身边,席铁荣的眼里只有她的妹妹席灵芝。就是唯一的儿子席羲和也不得席铁荣的宠,即使席羲和看上去已经很努力了。
其实也理解。席灵芝实为席铁荣的骄傲。小时候美貌动人,后来以才艺服人,上学后就学习过人。她仿佛就是如神人般存在,众星捧月。席庆诺很崇拜这个妹妹,即使偶尔有些羡慕甚至嫉妒,但更多的还是骄傲。有人提及席灵芝,她总会笑靥如花地仰着头,比夸自己还要开心地说:“她是我妹妹。”
她愿意当席灵芝的全职佣人,任她使唤并且无怨无悔。因为自己是姐姐,是长女,是这个没有母爱的家庭唯一年长的大姐。席灵芝对她也极好,从小得到奖励总会与她分享,爱黏着她,姐姐长姐姐短的。
这样的妹妹,即使抢走了她的父爱,她会心酸,可也心甘情愿。席灵芝这样的女儿,嘴甜又优秀,能得到席铁荣的疼爱,乃是情理之中。在席庆诺的眼里,席灵芝一直是家里最耀眼的明星,当之无愧。席庆诺愿意把这样的妹妹当作宝一样捧在手心,呵护备至。即便因为梁越的事情,闹了些不愉快,但她一直相信,亲情是世界上最神圣的情感牵绊。
她给妹妹席灵芝打了电话,闲聊了一会儿,东拉西扯才提到桂女士,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桂女士的爱好,探求秘方。当然,她绝对不会说是因为想和“未来婆婆”套近乎,让她和梁越的未来少点阻碍。
席灵芝笑说:“姐姐,桂阿姨其实喜欢话剧,要是给她一张话剧剧票,并且陪她去看,她一定会很高兴。”相对于话剧,席庆诺更喜欢泡沫剧……得到这个消息,席庆诺便开始盘算一场如何讨好未来婆婆的闹剧,啊不,是计划。这事她也不想让梁越知道,主要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等她和桂女士关系亲密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感动的,她是多么努力地为他们的将来着想啊。首先自然是得订话剧票。
她特意跑话剧院看看最近有哪些演员出演。结果看了下,一个也不认识。没办法,她对话剧一窍不通,不知是不是大牌话剧演员?心想,管是谁的呢,反正桂女士高兴就好。她想都没想,直接买票。
结果被告知,话剧票都是要预订的,而且不是想预订就能预订,必须得抢。抢票途径多,但对于席庆诺而言,网上抢票方案比较靠谱。工作人员告诉她,每天都会在官方网站对外发放三张票,凌晨守着抢票就行了。
席庆诺知道后火速回到家中,打开电脑,进入话剧院的官方网站,进入备战。由于离凌晨还早,按照席庆诺平时的习惯,会玩会儿网游打发时间,但她也深谙自己的脾气,一玩起网游就忘记时间了,坚决不能开游戏。
那干什么?看电影?玩小游戏?以前的话,大概会这样,现在的席庆诺似乎有些不同了。她当时脑子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给梁越做一份爱心晚餐,让梁越感动感动。在做晚餐的时候,席庆诺已经不断地自我幻想梁越因为她这顿晚餐感动到“老泪纵横”的场景了。
要知道,席庆诺几乎没给梁越做过什么,更别说一餐饭了。她对梁越太欠缺关爱了,一直以来,都是梁越在付出。
梁越是天黑之前回家的。席庆诺已经做好了饭菜,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系着围裙,穿着睡衣,不施粉黛地等着。梁越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饭香,他施施然坐下,好笑地问她:“今天吹什么风?这么贤惠?”
“我一直很贤惠好吧?”席庆诺没好气地白上他两眼,跟着坐在他对面,努了努嘴,“尝尝。”
“嗯。”梁越拾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牛肉放在嘴里嚼了下,没马上说好吃,也没说难吃,就像平常吃饭,闷不吭声。席庆诺这就不满了,她还想着梁越会大赞她的厨艺呢。
“好吃不好吃也吱一声啊。”
“一般。”
虽然这是事实,但还是让席庆诺大受打击。言情剧都是骗人的!一般女朋友做的饭菜,无论好吃与否,男朋友都会欢快地吃完,然后一阵猛夸。虽然自己的厨艺实在称不上好,但是人都喜欢听好话,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的赞美?
可梁越这表现……实在是让人难过。席庆诺撇着嘴,倍感难过地说:“以后不做饭菜给你吃了。”“嗯。”他很淡定地答应了。席庆诺先是一愣,然后猛然站起来,抬起下巴,非常愤怒地看着他:“梁越,你能不能激情点啊,像言情剧里的情节一样,表现得很失落,好像丢了魂一样,然后眼中带水地跟我说,我想吃一辈子诺诺做的饭!”梁越抬头,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在看小丑一般地看她。席庆诺继续抬高下巴,愤怒地与他对视。梁越木讷地说:“以后还是我做饭给你吃吧,我想给诺诺做一辈子的饭。”好吧,席庆诺没法生气了。梁越看着席庆诺哭笑不得的样子,不禁笑起来,伸手抱她,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笑道:“我是个比较实事求是的人,不爱讲甜言蜜语,但是我会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好,就是对你的爱。懂吗?”他决口不提爱,但处处表现出爱。奈何曾经的她懵懂无知,如今幡然醒悟,心口却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大概是信任吧,对于爱情,她真的无法相信“天长地久”。席庆诺不敢睡着,她得抢票。她起来的时候,梁越已经睡着了。她摸索着下床,打开电脑,掐点抢票,这是拼网速的时候,席庆诺并没成为幸运儿,票没抢到。她不死心,发现有显示抢到票的ID号,有一个人抢到了两张。她点开那个ID号,试图找到联系方式。很幸运,有QQ号。她加了那人的QQ,那人的QQ名叫放不开。【席小胖】:你好,我看到你抢到了16号的话剧票,能转让吗?我高价买。【放不开】:这票是我帮我老板抢的。【席小胖】:你可以跟你老板说,你没抢到啊。我出五倍的价格!为了讨好未来婆婆,她够拼了,愿意当待宰的羔羊。【放不开】:我刚刚给我老板发了短信,说我抢到了。【席小胖】:你就说系统出错了!五倍啊,你好好考虑一下。【放不开】:那……我考虑考虑吧。明天答复你。关掉电脑,席庆诺大呼一口气,希望这两张票能到手。她这么不爱讨好别人的人,如今这么费尽心思去讨好一个人,大概是打心底里盼望着自己和梁越能有好的结局吧。当真是久违的付出。她觉得,付出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要一想到为自己的幸福付出,就兴奋了。她重新躺到床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盯着梁越的睡容。越看越标致的小伙子!席庆诺贼笑两下,在他脸颊上亲了两口,抱着他的胳膊,安心地睡着了。
兴许是太久没有晚睡,席庆诺睡得并不是很深,半夜三更有短信通知她都知道。她和梁越的手机都是一样的,平时都是统一放在床头柜上。席庆诺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随手拿来看了看。
【刘世超】:老板,话剧的票没抢到,抱歉。
席庆诺打了个哈欠,重新把手机放回原处,原来不是她的手机。她刚躺好,一道灵感闪过她的脑子,她倏然瞪大眼,思路一联,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立即从床头摸到自己的手机,登录QQ,给“放不开”留言。
【席小胖】:你叫刘世超?
【放不开】:你怎么知道?
【席小胖】:真巧,我是你老板娘。我刚才看到你给我男人发的短信了。
席庆诺非常得意地打完“老板娘”三个字。
【放不开】:票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席小胖】:钱……
【放不开】:免费!
【席小胖】:有劳了,谢谢你。
席庆诺放回手机,借着月光静静地看着躺在她旁边睡得安详的梁越。他订话剧票是陪他妈妈看吗?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一定会对桂女士特别好。如果有一天,她和桂女士同时掉入水里,他会救谁?
一定为难死他了。桂女士不喜欢她,如果她不能顺利让桂女士改观,她和梁越的未来堪忧。席庆诺带着忐忑的心情睡着了。次日,席庆诺醒来的时候,枕边人已经不在了,席庆诺也习惯了梁越总是先于她起床。她打了个哈欠,伸懒腰,起床刷牙洗脸。她懒洋洋地来到厨房,如往日的早晨一般,梁越在做早餐。席庆诺平时直接去餐桌等早餐。今天她想浪漫一把,学着电视剧里的浪漫情节,伸手从后面抱住梁越的腰,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甜甜地唤着:“美男,早安。”
梁越正在切香肠,他放下刀,扭身面对席庆诺,把手里的香肠塞到席庆诺的嘴里。席庆诺欢快地吃了起来,眼睛都笑弯了。还是梁越懂她,她最喜欢吃玉米口味的香肠。
“你找刘世超买话剧的票?”梁越挑眉看她。席庆诺一愣,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早上跟刘世超通了电话,他告诉我的。你不爱看话剧,买票做什么?”“你觉得呢?”席庆诺贼笑贼笑地抖抖眉毛。梁越见她这副“邀功”的表情,自然懂了。他又喂了半根香肠给席庆诺,面带悦色:“看不出来我家诺诺这么有心机,这么快就想讨好自己未来的婆婆,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谁稀罕地位啊,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席庆诺鼓着腮帮,不服气地嘟囔。她非常了解梁越,如果最后桂女士还没对她改观,在她和桂女士之间,梁越会非常痛苦。她不想让他为难纠结,她要为他努力一把。
梁越自然懂她。他把她搂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暖暖地笑道:“有你这句话,我觉得什么都值了。”席庆诺紧紧地掐着梁越毫无赘肉的腰,满意地说:“知恩图报,善莫大焉。”“我对你有什么恩?”梁越失笑。“你让我明白,付出总会有回报的。”梁越笑出了声,这恩情当真大到要以身相许吗?梁越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订两张话剧票吗?”“陪你妈看话剧呗。”梁越笑着摇头:“我是想让你陪我妈看话剧。”“……”“我觉得自己很傻,感情方面,我独自前进就好,妥善安排我们的现在以及未来。当我感受到你也在前进的时候,那种幸福,真的让我说不出话来。诺诺,谢谢你肯为我们努力。”“说什么傻话,愚蠢的美男。”席庆诺的心已经在颤动了。她只是走了一小步,就让梁越这么幸福。是梁越要得太少,还是她以前做得太少了?席庆诺忽然想起李欣桐对她说的一句话。“诺诺,你根本不懂一个人热切地把自己贴过去的那种心情。”那时她不懂是什么心情,如今她大概明白了。渴望对方热切地回应自己,然后喜极而泣,就如梁越对她。她让梁越此时此刻很幸福。
因为桂女士不喜欢席庆诺,所以席庆诺约桂女士被拒绝的概率想都不用想,百分之百。只能由梁越出马了。梁越提出这个要求时,桂女士一开始是拒绝的。梁越像个孩子耍起小无赖,让桂女士给他一个面子,也给席庆诺一个机会。桂女士拗不过儿子的赖皮,勉强点头应邀。
桂女士嘱咐,让她在梁越家门口等便可,到时亲自捎她去话剧院。席庆诺第一次很讲究地去赴这次约会,身着整洁,略施粉黛,虽不倾国倾城,倒也是清秀可爱。
晚上七点十五分,桂女士的车准时到达。席庆诺上了车,坐在桂女士旁边的座位上,礼貌地打招呼:“阿姨。”
桂女士没应,命令司机发动车子,驶出了别墅区,桂女士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爱看话剧?调查我?”
“没,没……”席庆诺紧张地挥着手,略显尴尬地说,“我只是想,想……”她结巴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说讨好的话,桂女士肯定不屑,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桂女士说道:“我不管这次是你想讨好我,还是我儿子借此来改观我对你的看法,我应邀,只是想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可能答应你们在一起。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也明白,你配得上我儿子吗?”
席庆诺表面上在傻笑,心里却泛起苦涩。桂女士的话虽然刻薄,却讲出了真相。
桂女士叹了口气,也不再和她说话了。
到达目的地,席庆诺要去取票,她让桂女士先在车里坐着。桂女士并没有因为席庆诺的体贴而感动,只是淡淡地点头后便把头瞥向别处。席庆诺无趣地去取票了。
路上,席庆诺见到一小男孩正在大马路上捡东西,她觉得这样挺危险的,便走过去帮他。这时,一辆大卡车飞驰逼近,席庆诺想都没想,猛地扑向小孩……伴随着急速的刹车声。周围一下子被围得水泄不通。桂女士看到了事情的经过,连忙下车探望。可她耳畔传来别人的议论声:“哎呀,刚才有个胖姑娘为了救小孩,压在车轮下了。”“是啊是啊,就在对面啊。”桂女士听了浑身一抖,急忙朝人群挤去,扒开人群,见席庆诺的一只鞋遗落在路边。桂女士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她甚至不敢再挪一下视线,看看席庆诺是否受了伤。她的脑袋开始剧烈疼痛,曾经想努力忘记的记忆如电影倒带,一闪而过。“啊……”耳中忽然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桂女士猛地睁开眼睛。“哇……”小男孩号啕大哭。“乖乖,别哭了。”席庆诺很狼狈地坐在地上,裤子的膝盖处磨出了个洞,膝盖受伤出血了,血中混着灰尘,一只鞋离了脚,在半米外。“康康、康康!”一位母亲疯一般冲进人群,狠狠地抱住小男孩,极其紧张地察看他哪里有伤口。“妈妈我没事,阿姨受伤了。”康康用手指指了指席庆诺出血的膝盖。那位母亲感激得马上跪下来答谢席庆诺。“没事的,你起来啊。”席庆诺因为脚扭到了,一时站不起来,扶不了她,只能用手示意她起来。待那位母亲抬起头,席庆诺觉得她很眼熟。这……这不是……那位极其古怪的贵妇的助理吗?从外貌上来看,这位助理起码也得有四十好几了,怎么儿子这么小?那位助理似乎也觉得她面熟,也愣了一愣。
“小姐,你没事吧?”穿一身蓝色制服的肇事司机很是紧张地站了好一会儿了,终于鼓足勇气问她。席庆诺微笑摇头,有些吃力地站起来。助理立马上前扶住:“我车在那边,我送你去医院。”“不……不用了。”席庆诺忽然记起桂女士了,“我阿姨还在……”她想眺望对面,却见桂女士已然站在面前了。“阿姨……”“听话,去医院看看。”“哦。”桂女士发话,不得不从。其实,她真的只是扭伤,还有膝盖轻微的擦伤。桂女士通知梁越了,席庆诺再次被送进医院,最近她和医院真是有不解之缘。席庆诺又开始幻想言情剧的情景了,梁越火速赶来,紧张兮兮地不管不顾直接抱着她,声泪俱下地说:“诺诺,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结果!梁越给她带来一只猪蹄,别说声泪俱下了,脸上还挂着微笑:“以形补形,脚很快就好了。”哪只眼睛看到她的脚和猪蹄子“相似”了?正在她苦恼地吃猪蹄子之时,门忽然被撞开,正在吃猪蹄子的席庆诺和看着席庆诺吃猪蹄子以形补形的梁越齐刷刷地把目光移向门口。韦辰鸣慌张走过来,用快哭的表情说:“诺诺,你怎么样了?听说你撞车了?”他姑且算得上“声泪俱下”。
“你怎么知道?消息这么灵通?”紧接着,不容韦辰鸣说,他身后跟来两名女士,是古怪的高调贵妇还有康康的母亲。不过贵妇从一进门看见韦辰鸣趴在席庆诺床上开始,眉毛就皱成一团了。“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席庆诺?”贵妇眉毛挑了挑,带着挑衅!她很有名吗?还传说?席庆诺一愣,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韦辰鸣回身看着贵妇喊了句:“妈!”贵妇冷眼嗖地看向韦辰鸣,韦辰鸣便不再说话了。气氛实在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