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位夫人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乌鸦啼叫自古就有不详之意,恰逢这孩子生辰之时,难道是有什么预兆么?
韩老夫人有些担忧的看着公孙婉儿,公孙婉儿也微微仰起头看着那只不愿离去的鸟儿。有眼色的几个婆子们即刻去命人拿了杆子将乌鸦赶走。
忙活了好一阵儿总算赶走了乌鸦,众人却没有了继续听公孙婉儿作诗的心情。
不吉利,太不吉利了,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公孙婉儿站在花厅中,看着乌鸦驻足过的树枝,忽然脆生生的开口,“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百鸟岂无母,尔独哀怨深。应是母慈重,使尔悲不任。昔有吴起者,母殁丧不临。嗟哉斯徒辈,其心不如禽。慈乌复慈乌,鸟中之曾参。”
小花厅内一瞬间鸦雀无声,众位夫人们面面相觑,都说乌鸦不吉,这孩子倒是无惧这些。倒是,当得起一声才女。
小小年纪的女娃娃,能有此见解,今儿个,真算是没白来……
过了许久,一位世家夫人缓缓叹了口气,“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小才女生辰宴上即兴作诗,公孙家教育有方啊。”
又有人同样羡慕道,“小才女小小年纪有此才情,老夫人有福了。”
众人感慨了一阵儿,无一不是夸奖公孙婉儿,老夫人面上欢欢喜喜的受了,然而看着婉儿时,眼底总归有些黯淡。
等到宴席散了,老夫人特特将婉儿唤到身前问话。
“婉儿,祖母问你,今日为何不穿小瑛儿备下的衣裳,她拿来的衣裳都是祖母看过了的。样式衣料都是上乘,今日这样的场合,你怎么穿着以前的旧衣裳出来?是不喜欢祖母的眼光?”
公孙婉儿额头上的冷汗掉下来,老祖母近来对她愈发紧张,衣裳的事情也要过问了。
听完老夫人的问话,公孙婉儿爬上了老夫人的膝盖,用脸贴着老夫人的脸,努力表现出这个年纪的可爱,“祖母,祖母喜欢的衣裳婉儿也是喜欢的。只是今日……祖母,乌鸦有母,百鸟有母,可婉儿却没有母亲。婉儿知道,母亲当年难产而死。今日,该是母亲的祭日。”
“你今日,想母亲了……”
“祖母,婉儿福薄,没能见到母亲,可母亲孕育婉儿,婉儿怎能忘记?婉儿以前还小不懂事,现在既然有了先生教导,读书识礼,自该为母亲守孝的。”
韩老夫人莫名的心酸,“婉儿只想母亲,却不想祖母,是嫌弃我这个老人家不中用了。”
公孙婉儿这才明白自己做的有失妥当,自己只按照自己的喜恶做事却完全没有顾忌祖母的一番心意。于是公孙婉儿抱着韩老夫人软软道,“婉儿想母亲,却爱祖母,祖母是这个世界上对婉儿最好的人了。婉儿只愿将这世上最好的祝福都给祖母,让您长命百岁,欢喜安泰。”
韩老夫人僵硬着表情,不苟言笑,公孙婉儿却知道这是祖母佯装着生气。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拍着韩老夫人的背,“祖母乖,祖母不要生气,婉儿日后孝顺祖母。”
韩老夫人终是被公孙婉儿这副讨好卖乖的小模样逗笑了,一把揽着她,“你这个调皮鬼,就是有一张巧嘴。”
公孙婉儿欢喜的把脸从老夫人脸上移开,明亮乌黑的小眼珠子转了转,“祖母不生气了?”
韩老夫人用手指头戳了戳公孙婉儿的额头,“趁着天还未黑,去祭拜你母亲去吧。”
公孙婉儿高兴的跳到地上,想了想又过去招了招手,等韩老夫人把头低下来的时候抱住她的脖子,在老夫人的脸上嘬了一口。喜滋滋道,“祖母最好了,婉儿最喜欢祖母。”
韩老夫人捂着脸就要打人,“皮猴儿。”
公孙婉儿已经跳开,跑了出去,“祖母,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