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行修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想到了兰心娅刚刚醒来是先痛哭自己的孩子呢,还是先哭自己的不幸呢,可是他却没料到她会这么淡定。
那如同死水一般安静的眼神。
还有她这刚反应过来就来询问任西爵了……
吴行修虽然当即很不想承认自己这是吃醋了,不过他却始终无法解释自己心里涌起来的淡淡的不舒服。
良久,他才低声道:“最近任家出了很多事,他很忙,也很难过。”
兰心娅陡然安静下来。
她睁大了眼睛去看吊在上面的输液瓶,良久才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是了,任家被炸了,外公和任太太又生死未卜的,他当然是很焦急很难过的了。”
吴行修淡淡的敲打着手心。
似是漫不经心的道:“那个老人和那个中年女人就是你口中的外公和任太太吗?”
“嗯。”
吴行修顿了很久才终于淡淡的道:“他们没事,并且恢复的很好。”
兰心娅怔了怔。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吴行修目光灼灼:“因为你口中的那两个人就在这个医院里,并且……就在这上面的七楼。你在五楼,他们在七楼。”
兰心娅慢慢睁大了眼睛。
她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听到了他们并没有事,并且恢复的很好,和上一世差了太多的结局,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上天对她还是很公平的。
兰心娅伸手捂住了眼睛。
却意外的触到了那一层层的绷带。
她怔了怔,这才发现了自己的脸上居然被层层的绷带绑着!她不可置信的伸手捂住了脸,又意外至极的发展了右半边脸的疼痛。
兰心娅不可置信的对上一边吴行修的眼睛,唇颤抖了许久才发出了声音来:“我的脸,我的脸,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
又和以前一样了?
丑陋,自卑,指指点点,别人如避蛇蝎。
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她还记得清清楚楚,时常会在梦里梦到。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她就始终是一个卑微至极的懦夫,什么都不敢什么也都不能。
看着别人的指指点点和谩骂。
她无法挣扎,也不能说话。
“因为爆炸原因,废墟划破了你的脸,那爆炸波及到的高温又烧毁了你的那半张脸,所以现在就那半张脸就不怎么好看了。但是医生说过了,以后能治好的。”
不怎么好看了……
其实哪是什么不怎么好看了啊,就是毁容了啊。
兰心娅抱着头,又转头对上了吴行修的眼睛,眨眨眼睛而已,就落了一脸的泪水。
她还想着要回到任西爵身边去。
如今这副鬼模样,她还怎么配待在他身边?
从前任西爵就因为她而备受争议和冷眼,以至于严重到到了后来,只要一提起任西爵来,别人第一反应就是他的那个毁了容跟鬼一样的妻子。
任西爵便越来越不待见她。
她也就越来越自卑。
那种阴暗无助,痛苦绝望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尝试了,也不想再过一遍了。
可是即使任西爵不计前嫌,不嫌弃她又怎么样呢?她如今又哪里会人心让他沦落到别人拿他的妻子来取笑的地步呢?
她不舍得啊。
吴行修面色凝重,他对上兰心娅瞬间就聚满了泪的眼睛,不知道怎么会事,竟然会突然感觉自己很心疼……
他慢慢起身停在她身边。
伸手拥住了她的头,低声道:“你别哭了,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一点都不丑,并且你在我看来,比任何人都要漂亮。”
兰心娅不敢去看镜子,更不敢去把绷带给拆了,就只能这样安静的看着吴行修,良久才终于沉溺在他一双沉静的深眸里。
她终于哭出了声来。
吴行修没有说话,只是拉起她把她给按在了自己怀里,伸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目光温柔如水,使人如沐春风。
良久兰心娅哭的累了,才终于沉沉的在吴行修怀里而睡着了。
又是一天。
今天的阳光不错,明媚温柔。
兰心娅看着外面的阳光,觉得格外的心平气和:“吴先生,不论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恐怕现在就没我了。”
吴行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眉眼淡淡,嘴角始终挂着笑意,“谢谢这两个字我就收下了,但是你也要好好的把身体给养好了。”
兰心娅灿烂一笑。
“当然了,无论怎么样,这日子还是要过的不是吗?”
她伸开手去抓桌子上的橘子,吴行修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已经开始剥皮了,他微微一怔,“你……你在做什么?”
兰心娅灿烂一笑:“吃橘子啊。”
吴行修更加不理解了。
“我不明白女人是怎么看重自己的脸的,但是却也从一些女人身上懂了一些。有的女人脸上长一个痘痘,有一个粉刺,她们都会纠结难过半天,更不用说毁容了,当然了,毁容了去死的人更是多的很。”
吴行修抽了抽嘴角,还是觉得有一些的不可置信。
他便咂了咂嘴,继续道:“我也猜到了一些,你是隐忍坚强的很,但是现在你毁容了的。当然你虽然不至于寻死觅活,但是起码也得难受个几天,但是我却没料到你居然在第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居然这么淡定,甚至都能坐起来和我心平气和的谈话了。”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才哈哈一笑继续道,“哈哈,我没料到你居然会这样淡然,是看透了什么东西还是你本来就是这个性子?”
兰心娅面色不改。
她抬起头,目光遥遥的落在窗户边上的那盆花上,淡淡一笑道:
“也许这就是命运,以前我活的太窝囊了,所以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这次我把握好了,救了本该死去的外公,上天便也跟着我又给了外公的一条命。上天帮了我两次,可他万万不会再帮我第三次了。其实若是说起来的话,我已经太幸运了。别人后悔了只能找地方哭,而我却还能再重来一次。实在是没理由再哭再闹了啊。”
吴行修从来没听过别人这样说话。
淡然平和,而又隐忍坚韧。
他顺着兰心娅的目光看过去,最后停留在她面前的那一盘花上,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忽的浅浅一笑:“你想改变吗?”
“改变?”
吴行修点了点头:“对,没有上天帮你的话,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可以帮你。”
他本来想说他可以照顾她。
可是不知道话该怎么样说,所以最后说出来的也只是我可以帮你。
兰心娅手一顿,“你怎么帮我?”
“你信我吗?”
信吗?
兰心娅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