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娅如不知道自己贴在这里呆了多久,只知道过了很长时间,任西爵匆匆的站了起来,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头发,已然又恢复到了昔日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总裁模样。
他转身朝身后走去。
兰心娅急忙走了出来。
可是任西爵走了一路,他没有回头。
兰心娅一直在落泪,可是她没有那个勇气去叫住他。
于是,只能目送着他走远。
兰心娅一个个的寻着病房,最终在刚才吴行修告诉她的病房号前停下了步子,她小心翼翼的趴在门上的玻璃上往里面看了看。
外公歪着头睡着了。
眉眼安然而恬淡。
她慢慢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又悄无声息的坐在了外公身边,手颤颤的放在了外公的手心里。碰到外公手心的时候,外公手心的温暖几乎要灼伤了她的手。
她急忙捂住嘴才压抑住了自己的哭声。
“外公,你……你终于没事了。”
看到外公好好的躺在这里,她就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外公好好的,刘默诗进了监狱,似乎一切都是完美的好结局。
而自己这个污点……
她怎么能在这里待着?
“外公。”她看着外公沉睡中的脸浅浅笑开,她伸开手去摸外公有些凌乱的白发,又觉得格外的心安,“你是我在任家里唯一一个不论什么都对我特别好的人,我感激你也特别的感动,谢谢你,外公。”
谢谢当年她走投无路之际。
谢谢你无论怎样都维护她的恩情。
兰心娅低下头来,一滴泪水就滴在了外公的手心里,外公的睫毛微微一颤,可是他并没有醒过来。
兰心娅继续道:“我不会在这里待着的,我如今的这个鬼模样也根本就配不上任西爵了,所以我会离开。等到我一身光芒再无污点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到时候外公你可不能不认识我了。不过我想,可能没了我,你们都会活的更好的吧。”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
她回来的话,看看你们一眼就好了。
外公做了一场梦,梦里,兰心娅来看他来了,兰心娅瘦了不少,头发凌乱的扑散下来盖住了她的脸,只是能看得出来,她瘦了太多。他觉得心疼,可是他发不出声音来,于是兰心娅就一直在絮絮叨叨着跟他讲他们过去的事情。
他听着眉眼也忍不住泛上笑意。
可是后来,兰心娅走了,他想伸手去抓她,可是没能抓住她。
再然后,外公打了一个激灵,猛然惊醒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吧,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兰心娅穿着病号服,匆匆离开的身影了。
再然后,外公又沉沉的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任西爵刚好站在他床头,他手里提着一些早点,外公怔了怔:“现在几点了?”
任西爵回头看了外公一眼:“早上六点。外公你不是都有吃早饭吃的很早的习惯吗?”
这个倒是。
外公偏过头来,顿了顿忽然道:“我在半夜的时候,好像见到心娅了。”
任西爵剥鸡蛋的动作微微一怔。
然后他顿了顿却是勾出一抹笑来:“啊,是吗?可能外公你做梦梦到她了吧。我也经常这个样子,我时常在梦中梦到她。”
有时候是梦中梦。
睡的久了他也分不出到底是不是梦了。
外公也陷入了安静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声音动静之大让任西爵偏头去看,就看到任太太狼狈的跑了进来,看到任西爵立马就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得手足无措的道:“西爵,西爵,我……我见到心娅了!”
任西爵眉心狠狠一跳。
又是一个。
外公一听也急了,他立刻坐起来,“怎么回事,你别急,你慢慢说!”
任太太乖乖的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她随手抓了抓头发,还是焦急的语无伦次的道:“我……我今天凌晨的时候,西爵出门了,我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有人蹲在了我床前,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便也没仔细听,只听到最后她说的那一句她要离开了,然后就没了声音,我觉得可能是做梦,也没在意,可是我醒过来了,却发现她放在了我床头的一束花!”
任西爵和外公面面向觎了几秒:“花?”
“对,我……那是我最喜欢的玉兰花!里面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的是……是,再见了,妈。”
任西爵如遭雷劈一般。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而任太太依旧急得手舞足蹈,焦急的好像就要哭出来:“我喜欢玉兰花这件事没多少个人知道的,更何况还会有人叫我叫妈啊!并且我问了问当值的护士,护士告诉我,好像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进来了……那就是心娅,那真的就是她,不,不是我在做梦!”
外公一听也跟着急了。
“我今天睡的半梦半醒的时候,仿佛也听到心娅的声音,她说什么很感谢我,还说什么没了她会活的更好,我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外公的话还没说完,任西爵手里的鸡蛋就陡然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愣了几秒,忽然疾步冲了出去,任太太焦急大喊:“西爵,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找她!”
任西爵匆匆撂下一句话。
风声飒飒落在耳边。
现在是早晨,晨起的病人还是不少的,再加上任西爵又跑的格外的快,所以这一路下来差点好几次撞到别人。
他急忙跑到了监控室。
里面当值人员愣了愣:“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任西爵立刻道:“我要看监控,七楼右面走廊的监控,凌晨晚上一点钟往后的监控。”
当值人员愣了愣:“抱歉先生,这个不能这么草率的就给您看的,您得出示一下证据和当天当值的护士的……”
“我丢东西了!”任西爵没耐心听他说这么多话,他一把抓住了那当值人员的胳膊,眉眼间俱是慌张和难过,他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
这跟发狂了一般的模样把当值人员吓得不轻,可是他还是战战兢兢的道:“可是先生,你这个样子,又没有任何证明,我不能……”
管他什么能不能!
任西爵陡然推开了他,“如果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行的话,你就去通知你的上司来抓我好了!我跟你说了,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当值人员都快给吓傻了:“那您不妨先告诉我,您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任西爵陡然安静下来。
“我丢了,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