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不是去静王府的方向!
等到她发现不对时,便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自己只是带了一个丫环随行,可是外面的这些护卫,可都是训练有素的。
若是只她一人,冒一冒险,还有逃跑的可能性。
可是还带着一个小环呢。
霍瑶光定了定心神,慢慢地冷静下来。
这些人若是想要杀自己,应该没必要一直拖到现在。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什么人想要见自己,故意借了静王府的名头。
霍瑶光想明白了这一点,倒也不急了。
在京城这地界儿,而且还是在武宁侯府的门口来冒用静王的名头,用不了太久,一定会传到那位爷的耳朵里。
所以,她要做的,大概就只是拖延一下时间了。
七拐八绕之后,霍瑶光在一处宅邸的后门被人请下了车。
霍瑶光装作刚刚发现异常,一脸惊惧道,“这里不是静王府,你们是什么人?”
小环也发现了。
因为他们分明就已经出城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请她们放在了后门,可见对方是有多小心。
“霍小姐,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主子正在里面恭候,霍小姐请。”
小环紧紧地捉着小姐的胳膊,脸都吓白了。
霍瑶光佯装有些害怕,心思忐忑地跟着进去了。
霍瑶光被人引入一座六角亭之后,下人们便都退下了。
四处看了看,这里好像有些荒凉。
倒不是景致荒芜,而是感觉这里没有什么人气。
树木依然茂盛,却感觉好像没有了生机一般。
很古怪的感觉。
听到声音,霍瑶光猛地转身。
看到来人,霍瑶光下意识就退了一步,随后一脸冷漠。
“元世子,你派人将我骗来此处,到底是何居心?”
元朗冷笑一声,“你倒是聪明,知道先发制人!”
霍瑶光的眸光微闪,意识到他可能察觉到了玉佩的丢失与自己有关。
“元世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霍瑶光,少在本世子面前作戏了!说,是谁指使你偷了本世子的玉佩?”
霍瑶光一脸茫然,随后又是极为愤怒,“你,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霍瑶光的表现,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这般的神态,让元朗竟然不由得便开始信她了。
“元朗,我与你的婚事作罢,你也将如愿迎娶安阳郡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背上了一个退婚的名声,这都是被谁害的?你,你现在竟然还要冤枉我偷盗?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呀!”
一边说着,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元朗看着这般柔弱中又带着三分倔强的霍瑶光,心底微动。
为什么以前,他没有发现霍瑶光竟然是一个这么有吸引力的女子?
元朗一时看得呆了。
而霍瑶光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变化之后,就有些不舒服了。
被一个人渣惦记着,总会让人觉得恶心的。
更要命的是,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儿!
那岂不是说,可以由得人家为所欲为?
霍瑶光不是那种真正懵懂天真的小姑娘,她知道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燃起了欲望,会有多么的可怕。
“元世子,时候不早了,还请您派人送我回去吧。”
霍瑶光转了一下身,侧对着元朗。
元朗这才回神,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霍瑶光,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将那枚玉佩还我,你我之间,便相安无事。如若不然……”说着,元朗上前一步。
练武者身上的气势,果然不是寻常人可比。
霍瑶光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此时,却偏偏夺路无门。
“元世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当初订婚时的信物,我可是当着你的面交到了国公爷的手上的。”
元朗见她仍然不肯松口,不免又有些气恼。
“霍瑶光,你当真不肯还我?”
霍瑶光似乎是被他的神色吓到,后退半步。
小环快速地扶住她,强行将心底的畏惧压下,“元世子,你就算是想要约我家小姐出来说话,也没必要寻一个这么烂的借口吧。”
元朗轻哼一声,“霍瑶光,你不会以为就凭你的这三言两语,我便信了你吧?”
霍瑶光畏极反笑,“你信不信,与我何干?元朗,你这个人总是如此,自以为才学横溢,便总是以俯视的态度来睥睨众人,你不觉得你太自负了吗?”
自负?
元朗微愣,还从来不曾有人这样说过他。
他可是名动京城的四大公子之一。
眼前的这个霍瑶光,之前可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她有什么资格对自己指手划脚?
“将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如此直接,这是笃定了东西就在霍瑶光的身上。
或者说,认定了那东西就是被霍瑶光给偷的。
霍瑶光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有否认到底了。
“元世子,我说过了,我压根儿就不曾拿你什么东西。你这是想要赖上我不成了?”
“霍瑶光,若是你一夜未归,你猜猜看,明天京城里会有什么新的流言?”
霍瑶光呵了一声,若是只有她一个,自然是不在意这个的。
反正名声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可问题是,她上面还有个哥哥在呢。
更何况,若是累及了武宁侯府的名声,父亲也会觉得颜面有损吧。
磨了磨牙,“你就算是杀了我,没拿你的东西就是没拿。元世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行事如此卑鄙的伪君子!”
元朗却回以淡淡一笑,“激将法没用。你要么将东西交出来,要么再试试别的法子?”
说着,语气竟然有些轻佻了起来。
看向霍瑶光的眼睛里,已经多了几分的暧昧之色。
霍瑶光当即多了几分戒备,“元世子,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元朗但笑不语。
小环吓得一个哆嗦,然后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胆子和力气,竟然一把将霍瑶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小姐别怕,奴婢保护您!”
霍瑶光一时哭笑不得,看着她轻颤的身子,竟然又生出了几分感动。
明明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想着护住她。
这样忠心的奴婢,倒是令人动容。
“既然元世子不信我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如若不然,您把玉佩的大致形状和花纹说一下,我回去在自己的箱笼里找一找,看能否找到一块儿令世子满意的。”
元朗没想到她竟然还在否认。
其实,他原本也就只是怀疑,手上并没有任何的证据。
以为霍瑶光和静王走地近,所以,下意识里就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此刻冷静下来,元朗突然发现,自己之所以会怀疑她,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不愿意看到霍瑶光和别的男人再生情愫。
意识到这一点,元朗有那么一点点的惊惧。
什么时候,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重了?
是自己想多了吗?
元朗的眼色一时有些晦暗不明了。
霍瑶光则是很自如地左右看了看,转身朝着北面的屋子过去了。
看到她们主仆二人,倒是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元朗的神色微有些复杂。
如果当初没有对安阳动了心思,那么,现在,他和霍瑶光应该也已经走完了六礼了吧?
抬头,无语望天。
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
所以,还是要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
再次垂下眸子的同时,元朗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安阳郡主他会娶,可是霍瑶光,他也一定不会放手!
小环看了一眼桌上的午膳,肚子饿地咕咕叫,却不敢动筷子。
“小姐,这东西真不能吃?”
霍瑶光斜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些食物里都被下了药,虽然不重,可若是一个姑娘家用了,也会昏昏沉沉的。
她不知道元朗想要做什么。
可是很明显,元朗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令她头疼的是,现在想要离开这里,似乎是有些难。
眼看着太阳西沉,小环是又饿又怕。
可仍然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放松警惕。
眼看着太阳要落下去了,小环急得有些六神无主了。
真要是彻夜不归,静王府那边又没有人送信回去,小姐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天色越来越暗,小环也是越为越心焦。
霍瑶光,倒似乎是仍然淡定。
元朗正在和手下议事,突然鼻子动了动。
“什么味道?”
几个手下也是面面相觑,都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之后,微微纳闷儿,“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元朗的神色一变,“不好!”
待他带人冲出屋子的一瞬间,也听到了后面有人大喊救火的声音!
着火的方向,赫然就是先前霍瑶光主仆落脚的地方。
元朗的神色骤冷,整个人的身上都弥漫着一层杀气。
“世子,看样子火势不大,只有滚滚的浓烟。”
元朗的心思一怔,想到了霍瑶光那双灵动的眼睛,顿时就明白了。
“霍瑶光,好!你很好!”
一刻钟之后,有人从浓烟里出来,“世子爷,里面没人。”
元朗冷笑,转身看了看四周,“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事实上,霍瑶光一人还真没有多大的能耐。
至少带着一个丫环从这里逃离的可能性,还是不大的。
可问题是,她身边还有暗卫呀。
不然,起火的时候,她们主仆是怎么从这危险之地逃离的?
“走不了了。”
一直闷不吭声的暗卫终于说话了。
霍瑶光也往前看了看,这里显然已经加强了戒备。
元朗这个混蛋,这是铁了心的不让她回去了。
“这个时辰,就算是出了这里,你也回不了城了。”
这么一提醒,霍瑶光才想起来,城门应该已经关了。
小环则是还一脸惊诧地盯着那位包裹严实的高手看呢。
怎么就凭空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位高人?
“如果只带一个人出去呢?”
暗卫的眸光微闪了一下,再仔细地勘察了一下地形,“问题不大。”
“那好,把她带走。”
小环一愣,随后反手就抓住了霍瑶光的衣裙,“小姐,我不走!要走也是你先走。”
霍瑶光态度十分坚决,“听话。我不会有事。就算是元朗捉住了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这样的说辞,莫说暗卫了,就连小环都不信。
霍瑶光双目定定地看向暗卫,“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现在能不能说了?”
男子眨了下眼,“霍五。”
听这名字,应该是被霍家养大的。
“好了,你带她先走,不要回来。这里离东城门较近,我记得那里有座古亭,你们在那里等我。”
小环急了,“小姐,这怎么行?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逃得过他们的追击?”
“放心,我自有办法。”
霍瑶光擅长的,可不仅仅只有近身搏斗。
只要霍五能把小环带出去,她自己想要脱身,并不困难。
霍五还有些犹豫,不过对上了小姐坚定的眼神,再想想他在暗中看到的小姐的本事,还是同意了。
小环是被霍五打晕了带出去的。
没办法!
小丫头太忠心了,也有些麻烦。
霍瑶光看他们走了,便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去了。
几番斗智斗勇之后,霍瑶光终于接近了这里防守最薄弱,同时也是最容易逃出去的地方——正门!
就是因为正门太显眼,所以,这里的防守,反而才会有些薄弱了。
在正常人的思维里,任何人逃离这里,都不会选在正门的。
可是偏偏,霍瑶光就反其道而行之。
纵火显然已经不太好用了。
现在就要靠她随身带的这些好东西了。
霍瑶光此时也无比庆幸,她出门的时候多带了几个瓶瓶罐罐。
唇角勾了勾,霍瑶光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然后再按原路折了回去。
元朗正在等消息,面上淡定,可是心内却有些焦灼。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有人闯入,将人给带走了。
若是如此,那么,此时出手的,又会是什么人?
正在思考着种种可能,就有下人拿着一支簪子来报了。
“在何处发现的?”
“回世子爷,在西角门儿的草丛里发现的。正好是手下打着灯笼经过,注意到有闪光,这才发现了。”
元朗仔细地看了看,这是白天霍瑶光戴过的!
“立刻调派人手,去西角门儿!”
将大部分的人力都调到了西角门内外之时,霍瑶光正躲在了离正门最近的大树上。
她的身形本就单薄,再加上这棵树枝大叶茂,还真是最佳的隐身地点。
霍瑶光虽然不会轻功,可是她所擅长的隐匿本事,也是这些习武之人所不懂的。
眼看着这里的守卫又减少了一部分,霍瑶光勾唇,她的机会来了。
等到元朗亲自在西角门附近转了一圈之后,猛地站定了身形。
“糟了,中计了!”
接下来,他一跃至屋顶,然后快速地查看整座院子。
他在思考,霍瑶光最有可能逃离的路线,到底会是哪一条。
还没等他做出判断,正门那边就有消息过来了。
正门的十余名护卫,八个被迷晕了,还有几个是被人打晕的。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被什么人算计了。
简言之,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元朗怒极!
照现在这情形看,人显然是已经跑了。
“给我追!”
元朗不相信霍瑶光主仆俩能跑远。
毕竟都是身体娇弱的女子。
就算是真有人来救她们,也必然是拖累。
他手下这么多人,就不信抓不回来。
霍瑶光逃出去之后,没有急着去和霍五会合,而是快速地做了几处痕迹,也算是障眼法。
她是往东逃,可是却在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故意弄出了痕迹。
这是为了迷惑元朗,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
果然,看到了这些痕迹之后,元朗自己也没了主意。
实在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便让人往三个方向同时追。
直到此时,元朗才意识到,他到底放弃了一个怎样的女子!
仅仅从她逃跑这件事来看,就能知道,霍瑶光绝对是一个聪慧到极致的女人。
可惜了。
以后,这个女人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她的一切,都不可能再与安国公府联系上了。
这样的念头一浮上来,让他有一种极大的失落感。
霍瑶光刚跑出去不过一里地,就意识到了危险。
快速地躲到树后,然后手上的匕首,也紧紧地攥着,“什么人?”
很快,霍瑶光看清了来人。
“是你?”
青梅脸色清冷,不过态度却十分恭敬,“小姐,属下是奉命来带你回城的。”
霍瑶光想到她是楚阳身边的人,以楚阳的权势,深夜入城,应该也没什么难事吧?
四人在东城门的古亭处会合。
小环已经醒了,远远地看到霍瑶光过来,就开始吧嗒吧嗒地掉泪了。
“小姐,你可算是来了!”
霍瑶光来不及安抚她,与霍五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走吧。青梅会设法带我们进城!”
只是,霍瑶光也没想到,青梅所谓的法子,竟然是要随着楚阳的车驾一道入城。
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马车,看到楚阳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就忍不住腹诽,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装X,他是不是闲的慌?
“霍瑶光,你还真是白眼儿狼呀!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本王何苦要出来这一遭?”
霍瑶光呆住,这货会读心术吗?
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阳则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都写在脸上了!”
天已经黑透了。
即便是这个时辰进城了,霍瑶光也不可能再回府了。
好在楚阳早有安排,只说是他的旧疾发作,霍瑶光和几位太医都守在那里,离不开身。
这样的说词,自然不敢有人置疑。
毕竟京城几乎人人都知道静王身有旧疾,一旦发作,很是危险。
小环被吓坏了。
哪怕是进了屋子,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霍瑶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握了握她的手,希望自己的体温能让她相信,她们现在都还好好地活着,而且是远离了元朗那个人渣!
天将明时,宫里头有人送了药材过来。
古砚将人请进来,公公一看楚阳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便知道怕是又发作了一次。
“皇上听闻静王爷旧疾犯了,心中甚是惦念,所以命咱家将这几味珍稀药材送来。”
“有劳公公了。只是王爷现在还未醒,还请公公代为谢恩。”
“好说,好说。”
来传旨的,正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虽是阄人,却也是权势滔天。
古砚请人移到偏厅喝了杯茶,又将王爷的情况一一讲明,公公这才点点头,回宫复命了。
这一晚,霍瑶光倒是睡地很踏实。
反倒是小环,一晚上醒了五六次。
起来掀帘子看看小姐还在,就再回去躺下接着睡。
如此一折腾,早上醒来,小环的眼睛便有些肿。
“好了,你再去睡一会儿,我到前面与哥哥说几句话。”
“小姐,奴婢陪您去吧。”
或许是昨天的事情太过吓人,所以小环现在是寸步不敢离她。
霍瑶光拍拍她的手,“无事。这里是静王府。”
小环撇嘴,现在在她的心里,也就只有水云间才是安全的。
霍瑶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瞧瞧,这么大的黑眼圈儿,我们小环可就不美了。快去再补一觉。乖乖等我回来。”
拗不过小姐,小环只好顺了她的意。
霍瑶光并没有真地去找霍流云,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古砚一听说她来了,便亲自到外面将人请进来了。
跟在王爷身边久了,古砚自诩还是了解王爷一些的。
若是不出意外,这位霍小姐,便是将来的主母了。
所以,提前讨好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霍瑶光进入内室,看到楚阳正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翻着书。
这么闲?
“你不用上朝?”
“本王昨天旧疾发作,如何上朝?”
楚阳给了她一记眼神,好似在说,你是白痴吗?
霍瑶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头,睡了一晚,直接就把昨天的事情给忘干净了。
“咳,那个,你每次旧疾发作,大概都需要调养多久?”
“长则一月,短则十日。”
霍瑶光点点头,看着一脸无事人一般的楚阳,又觉得自己可能给人家添麻烦了。
“昨天的事情,多谢了。”
“不必客气。就算本王的人不能及时赶去,你应该也有法子逃离他们的追捕的。”
霍瑶光挑眉,这算不算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肯定?
“既然本王的谎都已经撒了,你就在静王府小住吧。”
霍瑶光瞪眼,“为什么?”
楚阳凉凉地看她,“本王说过,皇上是知道你给本王调理身体的,你觉得,本王‘病’了,你还能好好地回去睡大觉?”
霍瑶光一时觉得气闷,先前对他的感激和愧疚,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
为毛好像是自己又被他给坑了?
住在这里?
霍瑶光都可以想像得出来,接下来,她要面对什么了。
果不其然!
楚阳连一天的休息时间也没给她,直接就把她给丢进护卫队里了。
小环被叫到了温泉室的时候,霍瑶光已经只剩下抬眼皮的力气了。
“小姐,您没事吧?”
霍瑶光觉得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摇了摇头,“我好累。”
起初两天,小环不知道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等到了后面,也就明白了。
看到小姐这么拼命,小环心疼的眼都红了。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应该保护小姐的!”
小环说完,就想着也要如小姐这般地自己强大起来。
可是刚试着跑了两圈儿,整个人就体力不支,趴在地上动不了了。
霍瑶光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自己这副小身板,还算是佼佼者了。
这天,从温泉室里出来,霍瑶光的头发上还滴着水,小环连忙拿着帕子迎上去了。
“小姐,世子爷来过了。”
“嗯?”
“得知您在这里沐浴,世子爷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随后好似是有些恼火,气冲冲地走了。”
霍瑶光也只是听听罢了,不曾在意。
主要也是因为她太累了。
躺在这里任由小环帮她擦头发,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彼时的书房里,可以说是剑拔驽张!
“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屡次寻借口让我妹妹留宿静王府?”
楚阳懒懒地看他一眼,都这么多次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人的脑子里头到底有多少地方是空的?
“你说本王是何意?”
他这一反问,倒让霍流云怔了一下,“王爷,舍妹年幼,若是有得罪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到底是在当了两个月的副典军了,霍流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二愣子了!
楚阳笑了,只是眸光有些危险。
“你觉得本王在欺负霍瑶光?”
“属下不敢!”
霍流云弯腰俯首。
眼前的男人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可是偏偏却有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当然,这种霸气,也并非是常常流露出来的。
更多的时候,只会让人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王爷,舍妹顽劣,但本性不坏。若是得罪了王爷,还请您能海函。”
楚阳笑了。
“若是本王不乐意抬手呢?”
霍流云一怔,没料到王爷会是这等反应。
再怎么说,霍瑶光也是武宁侯府的嫡女呀,这位王爷,就不能说话含蓄一些吗?
这么直白,真地好吗?
“只要王爷肯放过舍妹,属下愿意为王爷做任何事。”
楚阳的眉梢微动,看起来,倒是一个极为宠妹的兄长呢。
“可本王就是喜欢折磨霍瑶光,怎么办呢?”
若是换了旁人说这话,霍流云一定是想也不想地就直接揍上去了!
可是偏偏,现在说这话的是静王爷。
就在霍流云觉得怒气蹿升之,难以抑制之时,不想,静王爷的眸底一凛,淡淡地威压,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霍流云微怔的同时,王爷已经开口了。
“霍流云,本王知道你疼爱你的妹妹。可你要明白,没有绝对的实力,你拿什么来护住你的妹妹?”
霍流云一时哑口无言。
想到了自己还曾败在妹妹的手上,他这心里,又如何能好受?
“你护不住她!”
沉默了半晌之后,楚阳轻轻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来,令霍流云一时又是自责,又是愧疚。
他知道,王爷所说没错。
自己的这点儿本事,的确是护不住妹妹。
想想先前有人对妹妹不利,再想想与安国公府的婚事等等,他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无用!
看他的脸色变幻几次,楚阳知道,他定然也想明白了。
“霍流云,本王当初让你入府,这个机会,还是你的妹妹给你换来的。”
霍流云身子一僵,脸色乍变。
“你自己的前程,都要靠你的妹妹来为你筹谋,而你又凭什么说出要护着你妹妹的大话?”
这话简直诛心了!
可是楚阳却知道,这话对霍流云,绝对有用!
经过这些日子的暗中观察,他看得出来,霍流云如同他的父亲一样,也是一名帅才!
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年,被梁氏在暗中使绊子,养刁了性子。
而他的心里头又对霍瑶光惦记太多,哪里能舒展得开拳脚?
一刻钟之后,霍流云脸色凝重地从书房出来,之后,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硕大的太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决定。
霍瑶光是在第二天才知道,霍流云竟然要去从军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想去边关吗?”
楚阳笑了,“他不去边关,就在城西五十里的西山大营。”
霍瑶光一脸疑问,怎么会这么突然?
“放心,那里是本王的地盘儿,不会让你哥哥受了委屈的。”
这话,霍流云听了却并不舒心。
“既然决定去了,我也一定是要靠自己的真本事的!”
看他还有几分的傲气,楚阳倒是笑了笑。
霍瑶光并没有表现得太过舍不得,她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哥哥是否能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如今看来,她的哥哥在王府的这两个月,果然是没白待的。
“要不要先回府收拾一些东西?”
霍流云摇头,“不必!大营离京城不远,军营里也有假期,到时候再回府也不迟。”
霍瑶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本来是想问问她,要不要回去给老夫人磕个头的。
现在看他这样子,应该也是不会去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老夫人,对梁家,也都是彻底地寒了心。
送走了霍流云,霍瑶光站在楚阳身侧,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多谢。”
楚阳的眸光微动,看着她缓步回去,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霍流云走了,霍瑶光却还被以照顾静王为由,留在静王府。
一提起静王楚阳,那绝对是能让人惊骇半晌的人物。
除了他显赫的身分之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此人行事乖张,且极为暴戾跋扈!
有人说是因为太后和皇上太过宠溺他了,才会养成他这样的性子。
也有人说,是因为他本性如此。
总之,静王楚阳这个人,就是一个身分高贵,容貌俊美,却因性情暴戾,而令无数小姐们望而却步的典范!
如今听闻霍瑶光竟然能在静王府小住,以便她为静王诊治,许多歇了心思的大家闺秀们,心底的小火苗又都开始活跃了起来。
叶兰茗奉父命,前往静王府探视。
只是临出府前,表妹秦兰出现了。
三言两语之后,秦兰的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叶兰茗面上不显,心底却是无比的厌烦。
叶兰笙去静王府,纯粹是为了看看霍瑶光有没有被欺负。
可这秦兰跟着去,又是几个意思?
毕竟,她以前和霍瑶光的关系,可着实不睦。
不管怎样,一行三人,还是进了静王府。
“给王爷请安。”
静王正一脸病容地靠坐在那里,见几人进来,也只是微微地抬了一下手。
古砚会意,给几位让了座。
叶兰笙却止步于帷幄前,“王爷,臣女是来找瑶光说话的,不知可方便?”
静王使了个眼色,古砚叫了人进来。
“叶小姐,您这边请。”
叶兰笙微微颔首,准备去找霍瑶光。
可是走了两步,却发现秦兰竟然跟着进了内室,然后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哥哥的身侧!
叶兰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向来极其看重名声的秦兰,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可是当着王爷的面儿,她又实在不好戳破。
“表姐,不走吗?”
秦兰听到叫她,略有些不悦,旋即又有些羞赧道,“你且去吧,我有些累了,在这里坐一坐,一会儿便回府了。”
叶兰笙只觉得气闷!
一路上坐马车来的,又不是走路来的,你累什么?
难不成进了王府走这几步路,你便累得动弹不得了?
她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叶兰笙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声,然后去找霍瑶光了。
叶兰铭其实也觉得有些不妥。
他们是来探病的,可毕竟是男女有别。
叶兰铭想着秦家的名声,咳嗽了一声,“表妹还是去外间坐吧,我瞧着王爷在屋里摆了几盆不错的兰花,你也正好去欣赏一番。”
如此明显的暗示,秦兰若是再听不出来,那就白活了!
秦兰注意到了表哥眸中的厌恶,心底一惊,意识到自己刚刚表现得似乎是太过明显了,连忙福了福身,“是,表哥。”
叶兰铭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蠢到家!
隔了帷幄,屋子里两人说话的声音,偶尔也会飘出来。
秦兰有心多听一些,可是不知何时,那帷幄外竟然已然有人守了。
自己若是贸然地靠近,只怕反而会令静王不喜。
叶兰笙看到霍瑶光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竟然学射箭?”
女子学射箭,原本也没有什么。
只是霍瑶光以前可是看到这一类的东西,那就躲得远远的。
想不到,叶兰笙现在竟然能看到了她主动拉弓。
“叶姐姐是来探望王爷的?”
叶兰笙摇头,“哥哥是奉了父亲之命过来的,我只是听说你在静王府,过来瞧瞧你。”
霍瑶光的眼神一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担心我被欺负?”
“静王爷之前是什么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你向来胆小,我以为你定然是会被欺负得死死的。”
霍瑶光笑了笑,看来,叶兰笙果然是很了解以前的自己。
“我们到那边坐吧。”
小环给两人奉了茶点,便站在一旁伺候。
而另一边的秦兰,则是有些尴尬了。
秦兰一人在外室,连个奉茶的都没有。
身边虽然跟了丫环,可也不能直接上去跟人讨要。
况且现在静王爷病着,下人们哪里有心思来应付她?
秦兰倒是不曾在意这些,而是坐在这里,开始浮想联翩了。
她早些年,便心仪于静王。
可惜当时年幼,后来又听闻静王曾杀了不少的女人,心底便害怕了起来。
她虽然喜欢静王的那些盛世俊颜,可是她更爱自己的这条命。
是以,日子渐渐过去,她对静王的那份心思,也便淡了些。
可是听闻了霍瑶光的传闻之后,她便觉得之前的传言有假,这才贸然上门,想要一探究竟。
原本觉得静王暴戾,实非良配。
可是今日一见,那俊美无双的容貌,一下子便迷了她的眼。
这种反差,可能让秦兰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嫁给静王的心思。
“表妹!表妹!”
许是秦兰想地太过入神,竟然没听到叶兰铭唤她。
“表哥,要走了吗?”
叶兰铭点头,“走了。”
秦兰挪动了一下步子,眸底一亮,大胆道,“表哥,我想去跟王爷当面告辞。”
叶兰铭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放下来的帷幄,不悦道,“没有必要。王爷现在应该是已经休息了。”
秦兰也看了一眼,这帘帐都已经放下来了,自己再进去,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
“是,表哥。”
看她没有坚持,叶兰铭便率先走了。
“叶公子,叶小姐和霍小姐正在后花园对弈呢,叶小姐说您要是有事,便先回去,她一会儿自己回去便是。”
秦兰的眸光动了动,留下来,才有机会,不是吗?
“表哥?”
“我还要去先生那里,先回去吧。”
秦兰咬唇,“表哥,我想去看看表妹。只她一人在,我也不放心。”
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如何能瞒得过叶兰铭?
“你若是想去,自去便是。只是有一点我提醒你,别忘了你的身分!”
秦兰的脸色一白。
表哥这是提醒她莫要做出有失身分之事。
“是,表哥。”
秦兰被人引到了亭内,看到四周都是花团锦簇,而霍瑶光和叶兰笙则是心无杂念地对弈。
秦兰进了亭子,都不曾引起两人的注意。
看到霍瑶光这张柔媚明艳的脸,秦兰的心底便开始不舒服了。
“哎呀,好像是又输了!”
叶兰笙一说话,倒是将秦兰吓得不轻。
京城谁人不知,叶兰笙的棋艺可是相当厉害的。
得了抚安伯的真传,想不到,竟然会输给一个名声差劲的草包!
秦兰真地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叶兰笙在故意让她。
“每次都是我输,也着实无趣,你就不能让着我些?”
霍瑶光浅笑,“若是真让了你,只怕你才会真地生气了。”
这倒是。
叶兰笙笑得一脸灿烂,“还是你了解我!”
“表妹,表哥已经先一步回去了,你还要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吗?”
秦兰适时地出声,只是,眼睛却是看向了霍瑶光的。
霍瑶光的眉心微动,不曾看她。
“瑶光,你忙不忙?”
霍瑶光摇头,“王爷的身体基本上已经稳定了。只是古砚不放心,担心再发作,所以才让我住在府里,不肯让我走。”
“这么说,王爷的旧疾,当真是你给压制住的?”
秦兰也是一脸疑惑地看过去,她不相信,曾经瞧不起的霍瑶光,竟然真有这样的本事。
“也不全是。还有几位太医联手,一起想的法子。”
叶兰笙叹了口气,“王府里也有太医常住着,怎么王爷还非要让你留下?”
“王爷是千金之躯,身分尊贵,总不希望他有一丁点儿的闪失。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秦兰心中有火压着,自己来了这么半天了,这霍瑶光竟然一句话也不跟自己说!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不主动说话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十分地排斥霍瑶光。
“叶姐姐,听闻你新得了一盒上好的云子,若是得了机会,我可要去府上叨扰了。”
“欢迎欢迎!”叶兰笙笑得格外开心,“我就怕你不来呢。如今知道了你的喜好,我定然是变着法儿的去淘弄这些东西来,引得你天天往我家跑。”
霍瑶光一时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害我呢?”
两人齐齐笑了出来。
秦兰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霍小姐的棋艺精湛,可是有高人指点?”
霍瑶光这才正眼看她,淡淡道,“不过是自己闲来无事,聊以解闷罢了。”
秦兰心底一惊,她竟然是自学成材?
这也太可怕了吧?
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依着霍瑶光以前的草包名声,她怎么会相信霍瑶光是个天材?
“霍小姐还真是小气呢!”
一边说着,秦兰一边笑了,“我不过是想问问你师承何人罢了,又无意与你争抢,何必还要藏着揶着?”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霍瑶光明明有高人指点,却偏偏不愿意透露。同时,也等于是在暗示叶兰笙,与这样的人交朋友,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霍瑶光脸上的笑容淡了,“实话实说,秦小姐却不信,我也无可奈何。”
秦兰笑容一僵。
难道她当真在棋艺上有天分?
叶兰苼对这个表姐原本就不亲近,如今见她找自己好友的麻烦,又怎么可能会高兴?
再想到她今日的种种表现,叶兰笙想不明白都不成。
考虑到了好歹也是亲戚,还是得帮一把的。
也不能让秦兰太丢人了。
“表姐,瑶光为人光明磊落,又何需骗你?而且我曾听兄长说,霍世子的棋艺亦是一流,想必是从骨子里,便带了三分的天赋。”
她这么一说,秦兰不由得想起,武宁侯的元配夫人,便曾以棋艺精湛,而闻名天下!
哪怕是再不喜欢霍瑶光,秦兰也不可能当面对她指责太过了。
而且这里是静王府,霍瑶光既然是以医者的身分住在这里,只怕会得到静王府上下的敬重。
秦兰是一个很懂得审时度势之人,不会像梁以柔那么蠢。
微微欠了欠身,“抱歉,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秦兰这般大大方方地认了错,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霍瑶光亲自将叶兰笙送到了门口。
“好了,你且回去吧,王爷这里还要小心支应着,若是得空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免得再累病了自己。”
“多谢叶姐姐关怀。”
霍瑶光回来,小环正在插花。
“小姐,奴婢看那位秦小姐好像对你有敌意呢。”
霍瑶光挑眉,看来不是自己的错觉。
连小环这丫头都能感觉到,想必叶兰笙也能感觉得到。
秦兰!
自己貌似不曾得罪过她吧。
难不成,是因为嫉妒?
霍瑶光的眸光一亮,想到之前便有传闻说秦兰倾心静王爷,现在看来,倒真是住了七八分。
静王在府里养病,霍瑶光也一直住在静王府,时间久了,外面的一些风向,自然也就变了。
“还以为她霍瑶光是个受害者,没想到是她早早地巴上了静王爷,所以才与元世子退婚的,这等不知廉耻之人,简直就是污了贵女的名头!”
“就是!先前我们还那般地同情她,想不到,竟然是早早地攀上了高枝。”
“我就说嘛,那霍瑶光之前的胆子极小,怎么敢当殿提出退亲来,想不到,竟然是巴结上了静王爷。”
“瞧瞧,人家长地漂亮,就是有这个资本呀。那静王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如今不也是被她给勾地魂儿都没了?”
“不对呀,既然是静王厌恶女子,没道理对霍瑶光这么特别呀?”
“谁知道那女人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
霍瑶光不知道的是,在她不曾出席的某些宴会上,人们提及她,都已满是讥讽之色了。
没有人相信霍瑶光会医术。
人的劣根性,大抵如此。
在她们看来,霍瑶光人品败坏,比她有着高超的医术,更容易让人们接受。
所以,她们宁愿在未明真相的情况下去谩骂一个人,却不愿意相信,对方是真的有本事。
特别是曾经那么不起眼的一个霍瑶光,突然一下子这么有本事的话,就等于是让别人失去了先前的那股优越感。
她们不乐意如此。
所以,她们宁愿去抵毁一个她们根本就不了解,甚至是不认识的人!
直到这一天,事情再次出现了转折!
因为安阳郡主要出嫁了,而且正巧现在外头的流言愈演愈烈,倒是一个可以帮安阳郡主洗白的绝好机会。
所以,太后下旨,办了个茶会。
而这一次的茶会,太后并不曾下令让武宁侯府的人出席。
理由很简单,霍瑶光不是在静王府么?
“霍瑶光在静王身边服侍,自然还是王爷的身子最重要,这样的茶会,即使来了,只怕心也不会在这里的。”
叶兰笙的脸色大变,太后用一个‘服侍’这样的词汇,分明就是在贬低霍瑶光!
要知道,她现在还不曾订亲呢。
太后如此,简直就是要了霍瑶光的命!
秦兰听了,微微一笑。
太后这样的态度,霍瑶光想要嫁静王为妃,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太后原本是将几位皇子都宣过来了,可是却迟迟不见他们过来,难免有些不悦。
“启禀太后,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皇上突然昏厥,几位皇子都候在那里,寸步不敢离身。”
太后大惊,“你说什么?”
“回娘娘,皇上昏厥已有一刻钟了,宫中数位太医都束手无策,还是刘医正和徐太医想到了霍小姐,已经派人去请了。”
太后一愣,一旁的皇后同样神色有异,“太医束手无策?”
“回娘娘,正是。刘医正说,皇上的龙体从脉象上查不出问题来,无法窥得病症,便无法对症下药。所以,才会派人去请霍小姐了。”
皇后这会儿已经急得站了起来,“本宫去看看。”
“娘娘,御书房是重地,祖宗的规矩,女眷是不得靠近的。”
有了身边女官的提醒,皇后这才堪堪止步。
即便去了,连台阶都是上不去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在这里等结果。
“你说去请霍瑶光了?”
“正是。刘医正和徐太医都说霍小姐的医术高明,或许她有法子让皇上醒过来。”
这一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叶兰笙仍然有些紧张的表情上,已经多了一分轻松。
而其它众人,则是面面相觑。
难不成,她们一直以为不要脸的狐狸精,竟然还真地精通医术?
若真是如此,那她们也算是被打脸了。
而且还被打地生疼生疼的!
皇后想到了那个相貌酷似穆远宜的姑娘,微微一叹,“但愿上苍保佑,霍瑶光一定要救醒皇上。”
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微微阖目。
太后也不曾料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而原本还有几分得意的晋王妃和安阳郡主,此时则是失望中带有几分的怒气!
算计了这么久,想不到,再次功亏一篑!
流言一事,原本就是出自晋王妃之手。
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传出皇上晕厥的消息。
不过,她们还没有输。
若是霍瑶光也无计可施呢?
那岂非是证明,她即使懂医,也不过是泛泛之辈?
想到此,晋王妃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丝毫不曾考虑过,万一皇上当真醒不过来了,这朝局,将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众人等在这里,大殿内安静地有些可怕。
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生怕再惹恼了太后和皇后娘娘。
众人焦灼之时,有内侍来报。
“启禀太后,霍小姐已经被静王府的护卫亲自送入宫内,连静王爷也拖着病体来了。”
“都去了御书房?”
“正是。”
晋王妃的眸光一闪,厉声道,“母后,这霍瑶光一介女子,如何能入御书房?”
众人一怔,似乎是谁都不曾考虑过这一问题。
唯太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语重心长道,“霍瑶光虽是女子,却也是如今皇上唯一的希望。老祖宗规定女子不得入御书房,那是为了避免后宫干政!”
一句话,将晋王妃给噎地不轻。
皇后冷冷地扫了一眼过去,“眼下自然是皇上的龙体最为要紧。晋王妃,你以为呢?”
被皇后这样点名,晋王妃的心情如何能好?
紧紧地绞着帕子,皮笑肉不笑道,“娘娘所言极是,自然是龙体最重要。”
这帮女人在这里闲话操心,可是御书房那边,霍瑶光在一干重臣的瞩目下,光明正大地进了御书房。
霍瑶光是跟在了楚阳的身后进入御书房的。
进入正殿之后,霍瑶光被示意先稍候片刻。
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随后,霍瑶光被叫了进去。
刘医正和徐太医两人都在。
“霍小姐来了,你快来看看,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人事不省。”
霍瑶光低头过去,探了脉,并无任何地不妥。
越是如此,才越是诡异。
有这种脉象的人,要么就是故意装晕,要么就是中毒了!
很显然,此刻皇上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这么长时间的呼吸,以皇上这把年纪,是不可能控制得这么均匀的。
霍瑶光的眸光一动,拉起了皇上的衣袖。
这种行为,已然有些大不敬了。
只见皇上有些松驰的皮肤上,似乎是有一块块儿的青斑,在迅速生成,再迅速消失。
总之,这一幕就是极为诡异!
很快,楚阳意识到,那不是青斑。
“是蛊虫?”
霍瑶光脸色郑重地点点头,“不错,的确是蛊虫!”
几位太医和内侍,吓得脸都白了。
谁也没有想到,宫内戒备森严,竟然有人能给皇上下了蛊!
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呀。
“去准备一块儿生肉,越是带血多的越好!”
刘医正愣了一下,也连忙催促,这是解蛊的法子。
只是,具体怎么解?
皇上又是中的什么蛊,他却无能为力。
霍瑶光再让内侍将皇上的裤脚掀了起来,发现在他的两条腿上,情况更为严重。
已经有大片的青紫色了!
看得出来,这蛊虫在皇上的体内,存在已非一日两日了。
只是之前这蛊虫的活动没有这么频繁,所以,才会被忽视了。
很快,生肉被人送来,看着那个铜盆,霍瑶光再命人将它放到皇上的左手处。
“我现在要将所有的蛊虫逼至一处。不然,没办法为皇上解蛊。”
霍瑶光扬了扬手上的银针。
这是在向某人请示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晋王爷也已经进了御书房。
“你可有信心?”
晋王爷沉重的语气,让霍瑶光的手势一顿。
还好,没抖。
“若是无人打扰,臣女保证皇上可以苏醒。”
楚阳挑眉,她倒是聪明,还知道加上个前提条件。
晋王拧眉,“好,只是你要想清楚了。若是皇上不醒,你便是重罪!”
霍瑶光一听,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威胁自己呢?
干脆,将银针一收。
“既然如此,刘医正,徐太医,那就劳烦你们了。晚辈告退。”
晋王瞪眼,这是什么情况?
刘医正哪能让她走,一把将人拦住了。
“霍小姐,你可不能走呀!皇上现在可是命悬一线,也唯有你才能救他了。”
几位皇子也都纷纷靠过来,“霍小姐,皇叔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下针谨慎小心而已。”
二皇子不满地睨了晋王一眼,“王叔,您还是先到外面歇息吧。莫要打扰了霍小姐行针。”
眼下自己的力量还太弱,若是这个时候皇上出了事,兄长一旦上位,自己绝对是头一个被灭的!
所以,皇上不能死!
有了几位皇子的出面,霍瑶光自然是不能再使性子了。
楚阳一直不曾说话,此刻看到晋王的脸色不佳,他的唇角浮上一抹极浅的笑容。
“瑶光,皇兄的龙体才是最重要的。放心,就凭你让我死里逃生这一条,本王也会护着你。”
楚阳一开口,殿内的气氛一滞。
晋王阴戾地瞪了一眼过去,而后,也只是沉默不语了。
霍瑶光的眉目微动。
只要她还能好好活着便成。
霍瑶光再次将银针抽出来,然后示意徐太医给她打下手。
毕竟是给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解蛊,霍瑶光的心底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一会儿,已经满头是汗了。
原本针灸这东西,就是极其耗费心神的。
再加上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生怕扎歪那么一点点。
刘医正站在脚这边,一直在观察着皇上的腿部。
“霍小姐,动了!”
霍瑶光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然后命人将皇上的袖子撸了起来。
看到皇上的左胳膊已经是整个都成了青紫色,不少人都跟着色变。
这一幕,太过惊骇!
殿内淡淡的血腥味儿飘着,再加上看到这个,多少令人产生一种恶心的感觉。
霍瑶光以银针快速地封住皇上的左臂,然后在皇上的左腕上,快速一划。
皮肤上一道殷红显现出来,下一刻,便是无数只黑紫的虫子,从里面涌动出来。
直到铜盆里的虫子几乎满了,皇上的左臂,才完全恢复如常。
霍瑶光吁了口气,“辛苦你了,刘医正。”
接下来只是处理这道伤口的事了。
不是非霍瑶光不可了。
她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然后小心地收了一只蛊虫。
二皇子一脸嫌弃,“你这是做什么?”
霍瑶光头也未抬,压根儿不知道问她话的人是谁。
“一会儿会交给刘医正,总要让太医院的人弄明白了,这东西是何物,之后,才能去查毒源。”
楚阳微微一笑,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将瓶子封好,霍瑶光将东西交给了刘医正。
霍瑶光四处看了一眼,示意内侍将灯烛取过来。
“要烧了?”二皇子再次快一步问了,“要不拿到外面去烧?”
“在这里烧,虽然味道会不太好。可是也是能检测出,皇上的体内是否还有其它的蛊虫作祟的。”
话落,众人便不敢再拦了。
楚阳则是憋了笑,他岂能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
蛊虫这东西,哪里就非得在这里烧了?
至于皇上体内的蛊虫,也并非是这样的法子可以检测出来的。
她还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没猜错,霍瑶光就是故意的。
让这班人看不起她,看她不恶心死他们!
让他们以后看到肉都反胃!
还治不了你们了?
霍瑶光的小心思美美的,反正她是见惯了这种东西的,不在意。
果然,接下来,整个内殿里,都是一股焦臭味。
除了她和楚阳之外,其它人个个都干呕不止。
做戏要做全。
霍瑶光还是配合着几位太医再次查验了一遍皇上的龙体。
确认再没有其它的反应了,几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皇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