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姑将手收回来,脸上仍然是有一丝疑惑。
“云姑姑,我的脉象好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云姑姑愣了一下,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姑姑这是何意?”
“表面上看,是好事,可是实际上,那股寒气压制地越久,将来反弹起来,威力就越大。”
霍瑶光皱眉,总觉得云姑姑这话是在唬她。
“难道就不能压制一辈子?”
云姑姑摇头,“瑶光,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实话,其实,你自幼身体有问题,并非是因为你中了毒。”
“姑姑?”
霍瑶光没有办法淡定了,难道还有秘密?
“你体内的寒气,其实是由你母亲的体内袭承而来。”
“我娘?”
云姑姑点点头,“当年你母亲之所以难产,并非只是因为受了刺激。更多的原因,应该就是因为她体内的这股寒气。”
“母亲体内怎么会有这个?是被人算计的?”
云姑姑摇头,“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当初生世子的时候,夫人就是九死一生,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后来夫人再次有孕的时候,大家才会特别担心。”
“我爹并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当时夫人怕侯爷担心。而且侯爷不在京城的时候,就在边关,夫人怕侯爷分心,所以不让说。”
“我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等母亲的记忆恢复之后,才能找到答案。
不过目前来看,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太可能。
“那我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泡温泉?”
“这要看你自己的感觉。”云姑姑叹了口气,“当年夫人也曾想过多种办法,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而且,当初夫人泡的温泉,也并非是静王府的,怕是这温泉不同,功效也是不同的。”
这一点,霍瑶光倒是明白的。
温泉不同,地质不同,这里面所蕴含的矿物质就是不同的。
“我知道了。那我母亲现在的体内可还有寒气?”
“没有了。什么时候没有的,我不清楚,不过,从目前来看,应该就是过渡到了你的体内。也就是说,在生你的时候,这股寒气就从夫人的体内消失了。”
也就是说,是她拯救了母亲?
霍瑶光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说这股寒气是与生俱来的,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该不会是母亲生来就有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当初母亲生哥哥的时候没事?
等等!
霍瑶光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也就是说,我现在身上有这种寒症,并不会影响我将来成亲生子?”
云姑姑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仔细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反正夫人当年就是这样的身子骨,然后生下了世子和小姐。
现在换到小姐身上,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想不到还会从她这里知道这么惊人的一个消息。
霍瑶光得知不是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地好奇了。
不是毒,那会是什么?
而且还能从母体传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是这寒症不愈,将来又会不会传承到自己孩子的身上?
还有,既然是寒症,那为什么之前没有发作过呢?
云姑姑对此也没有办法给出任何的解释。
霍瑶光一头雾水地回到了自己的水云居,开始琢磨着,这个寒症,是否与穆家有关呢?
楚阳夜里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霍瑶光一个人正对着茶杯发呆呢。
“怎么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去穆家一趟。”
“就要成亲了,你现在要离京?”楚阳的语气不太好。
如果不是了解霍瑶光,真有可能会以为她在考虑着如何逃婚呢。
“我没有说现在就去。只是成亲之后,很快就要过年了,我肯定是去不成的。”
“那就等过完年,正月里再去。”
穆家在南方,一年四季如春,正月去,也不会太冷。
“跟你说件正事。”
霍瑶光将母亲还活着的消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等我出嫁那天,我们就去怡园拜别父母,父亲都想好了,对外的说辞,就只说是怡园是母亲生前所居之所,他也会在那里接受我们的跪拜。”
楚阳皱眉,“既然岳母还活着,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恢复了名分?”
霍瑶光叹了口气,将母亲现在的身体状况说了一遍。
“母亲现在不再痴傻了,可是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还有,一旦被人知道我母亲其实是在外漂了五年之后,才被父亲找到,你觉得老夫人以及其它人,会容得下我母亲吗?”
这个时代,女人别说是失踪五年了,失踪五天那后果都是相当地严重的。
这对于母亲的名声,绝对是一个大问题。
再说了,就算是父亲能想法子把这一点圆回来,可是如何解释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曾归家?
还有,母亲现在明显就与同龄人不同,若是有夫人小姐前来拜访,如何应对?
老夫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精神方面不太正常的女人做侯府的夫人?
当年母亲才满京都之时,那些人都容不下母亲。
如今母亲的状况堪忧,他们更是容不得她了!
这一点,楚阳也想到了。
“就是在为了这个头疼?”说着,抬手在她的前额上轻揉了两下。
霍瑶光摇头,“我在想我体内寒气一事。”
“嗯?”
“我今天见到云姑姑了,现在很确定,我体内的寒气不是毒,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寒症。是从我母亲那里承袭过来的。”
“这倒是奇了。”
楚阳的眼睛里,就有了几分的疑惑,“从来不曾听说,霍夫人当年曾有过任何的疾病呢,还有,也不曾听说过,她中毒的消息。”
“等我母亲恢复记忆之后,兴许就会有办法了。”
“你急着去穆家,就是想弄清楚你母亲寒症一事?”楚阳的眼神一闪,明白过来了。
“云姑姑说,她到我母亲身边时,母亲的身体不已经有问题了。只是母亲从来不曾提及,而且也极少发作,所以,才一直不曾引起别人的注意。另外,母亲生哥哥时,也曾有过危险。”
楚阳的眸光一紧,“看来,我们成亲之后,就得先去一趟穆家了。”
“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
霍瑶光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脸色不那么红。
“成亲之后,我们先不能洞房呢。”
楚阳眨眨眼,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到了这一步,竟然还是不愿意嫁给她吗?
嫁给他就让她这么难以接受?
霍瑶光意识到了周围气息的危险性,尽量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体内的寒症。”
没说完,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楚阳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不是不想跟他成亲,而是因为她的身体。
“你担心自己会有孕之后,也传给孩子?”
霍瑶光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也是,也不是。我不能确定,现在我体内的寒症到底有多大的危害。而且,你自己的身体原本就不曾痊愈,万一我体内的寒气再对你有所影响,那之前解毒的事情,只怕就是白费了。”
这话好像是有些道理。
楚阳皱眉,好不容易盼到要娶媳妇儿了,却是只能看着不能吃,这得是有多郁闷?
他到底是有多背,才会这么不走运?
晚上回到自己的王府,楚阳就开始唉声叹气了。
古砚一看,就知道主子有心事。
“主子,可是王妃那里有什么不如意之事?”
“瑶光体内的寒气已经查出来了,是先天所致。而且,目前没有人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先天所致?”
楚阳将霍瑶光跟他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若是如此,那王妃将来生子,只怕也会有危险。”
楚阳的眸光暗了暗,“你师父还没有消息吗?”
古砚怔了一下,“目前还没有。”
“巫灵子,你最好是祈祷这辈子都别再遇到我,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
古砚打了个激灵,巫灵子,就是他师父的名讳。
看主子现在这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定是将师父给恨毒了。
“古砚,我记得他在京城不是有家医馆吗?”
古砚心里暗叫不妙。
“是。”
果然,楚阳接下来说的话,能把古砚给吓死。
“那就这样,先把这家医馆给我砸了,我就不信,他们能不急着找那个老家伙回来。”
古砚抹了一把还不曾流出来的汗,“主子,若是这样,师父回来知道了,只怕就不肯为王妃看诊了。”
“本王求他了?”
楚阳这一反问,古砚立马就蔫了。
这段日子,主子的脾性明显是收敛了很多,怎么竟然让他产生了主子也是一名君子的错觉了?
他家主子从骨子里,分明就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阎王爷呀!
当初主子自己的身体成那样的时候,都不肯求人。更何况是现在了?
而且,古砚觉得,主子不求人才是正常的。
真要是主子哪一天肯低下头来求人了,只怕这个世界也就要颠倒了。
当天晚上,那家医馆就起火了。
古砚思量再三之后,还是觉得应该变通一下。
这失火了,总比是被人明着砸了要好吧?
而且,古砚还特意挑着药房的位置给烧的。
他师父最心疼的,从来不是什么徒弟,而是草药!
上次去信,就不该说主子的身体已无大碍了。
不然,也不会让他拖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婚期一天天临近了,静王府内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以前府上服侍的婢女较少,加到一块儿,也没有十个。
还是后来韩姑姑住进来之后,才添了几个。
韩姑姑也不算是静王府正经的长辈,至少,皇室是不认可的。
在太后几人的眼里,静王府就没有一个女主子。
如今,楚阳要成亲了,一些琐事,还是韩姑姑负责料理了起来。
太后有意派宫中的嬷嬷过来打理,可是都被楚阳拒绝了。
韩姑姑是自小就服侍他的人,有她在,自然是不需要别人。
皇上倒是不以为意。
都是自己使唤惯了的人,谁会愿意再去用一个新人?
可是太后不这么想呀。
先前侧妃的事情,楚阳就已经忤逆了她,这次不过是派几个嬷嬷过去筹备婚事,他竟然又不肯答应。这自然就等于是在落她的面子!
“母后,楚阳的事情就由着他吧。反正媳妇儿也是他自己选的,您就让他自己也痛快一回得了。”
太后有心再争辩几句,可是皇上却是抬抬手,“母后,楚阳那里,朕还另有安排,总不好事事都让他有一种受人压制的感觉吧?”
太后顿时闭了嘴,罢了,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再坏了朝堂上的大事。
最终,太后没能如愿地插手楚阳的婚事。
与此同时,楚阳也得到了消息,赵书棋果然并不曾真地受伤,只是借此为由,已然悄悄地离开了馆驿,竟然只身回到了西京。
楚阳唇角一勾,“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安国公。”
“是,主子。”
“记住,别留下痕迹,另外,最好是让安国公自己查以实证。”
“是,属下明白。”
隔天,御书房内再次迎来了皇上震怒。
“安国公,就由你亲自走一趟,务必要将赵书棋给朕带回来。”
“是,皇上。”
这一次,消息不曾走漏,至少,赵家和太后,都不曾得到消息。
而还在路上的云容极则是收到了皇上的一道密旨,命他将暂留在西京的赵书棋给扣住。
并且,最好还是不要惊动任何人。
这任务执行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毕竟,云容极才刚刚到西京,调用军营里的人,似乎是不太合适。
这个时候,倒是佩服起楚阳有先见之明了。
“给楚爷送过去,告诉他,事情一定会办得漂亮,让他放心。”
“是,世子。”
云容极的手上有了皇上的密旨,行动起来,自然是更有底气了。
原本,老早就看那个赵书棋不顺眼了。
这会儿若是能将那个老小子扳倒了,也算是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霍瑶光听楚阳说了赵书棋的事情之后,不免有些惊讶。
“他是疯了不成?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原本你老老实实地跟着回来,可能看在赵家或者是太后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可是你不该欺上瞒下呀!
如今皇上震怒,再想要脱罪,只怕已经是不可能了。
“赵书湛的本意,是想转移大家的视线,好让大家先主观地认定了赵书棋是被人陷害的。可是他这么一逃,倒是真地出问题了。”
霍瑶光眨眨眼,“这是你故意布的局?”
“我早知道赵家不可能袖手旁观,赵书棋可是赵家在军营里的倚仗。一旦赵书棋出事,那么硕大的赵家,就等于是垮了一半!你可明白?”
霍瑶光点点头,“嗯。独木难支。到时候,只有年纪大的赵太师和赵书湛在,这赵家的路,接下来就变得很难了。”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赵书棋。”
“可是你又怎么料到,赵书棋一定会借伤而遁呢?”
楚阳笑得有一丝神秘。
“你觉得,赵书棋在西京这么多年,就没有再置办一个家吗?”
霍瑶光一愣。
赵书棋的家眷都在京城,难道?
“如果有人送了消息给他,要让他的那些家人来陪葬,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你做的?”
“我只是给他递个消息而已,是他自己笨,怪得了谁?”
霍瑶光翻了个白眼儿之后,又意识到不对。
“可是在此之前,赵书棋便已经离开了押解队伍,他先去的是何处?”
楚阳挑眉,找了个聪明的媳妇儿,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什么都瞒不过她。
“这么多年,他掌管着西京二十万兵马,你以为他手上就是干净的?”
楚阳讥讽一笑,“自然是要先脱身,去处理一些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