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怪霍瑶光一直找不到让她满意的弹簧,原因竟是出在了原材料上。
古砚让人拿着百里无情的那个小弹簧去一再地试,最终发现,还是在淬炼的过程中,不及百里无情的这个东西纯度高。
霍瑶光得知这个原因之后,倒是想着自己要不要现在就把那一套淬炼的工艺告诉他们。
若是告诉了,现在也不方便大范围的生产。
若是到了西京?
霍瑶光的眼神闪了闪,那就等到了西京再说,只当是送给楚阳的一份新年大礼了。
霍瑶光想了想,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不要再出门招惹事端。
万一那个百里无情知道了自己的身分,还不知道会怎么来为难自己呢。
心下想着,便乖乖地去了楚阳的书房。
楚阳和夜容安谈了一刻钟之后,就去了肃王府。
听说肃王的身子已经好些了,只是仍然下不得床。
霍瑶光对这位肃王,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楚阳与他的关系,可以说是一直交好。
现在这么明目张胆地帮着肃王,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被皇上所忌惮。
霍瑶光闲来无事,便坐在桌前开始写写画画。
她的画功虽然不佳,可是一些流程图,还是难不倒她的。
楚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霍瑶光十分专心地写着什么东西,字迹虽然是丑了些,可是好歹还能看清楚是什么。
“炒钢?这是什么?”
霍瑶光连头也没抬,直接道,“炒钢的原料是生铁,是把生铁加热到液态或半液态,利用鼓风或撒入精矿粉等方法,把含碳量降低到钢和熟铁的成分范围。炒钢的产品多是低碳钢和熟铁,需要继续锻打才能成钢。但是如果控制得好,也可以得到中碳钢和高碳钢。”
楚阳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懂。
霍瑶光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以前的课堂上。
她前世受训时,曾经被分成几个小组,然后让他们自己在野外想办法来为自己打造兵器,这也是野外生存训练的一种。
刚刚不知不觉间,就把那些个专业术语都给说了出来。
楚阳虽然听不太懂,可是炼钢这个词,还是在他的脑子里深深地扎了根。
“这是最新的炼钢术?”
“算不得是最新的。”霍瑶光摇摇头,“这是我在一本古籍上找到的,只是可惜,不太全了,所以,可能需要我们自己的人来多方试验,才能找到最终的一个炼成的方法。”
“那你刚刚说的中碳钢和高碳钢又是什么?”
霍瑶光想了想,然后尽量用他能听得懂的话来解释。
“高碳钢,具有一定的塑性、韧性和强度,切削性良好,淬透性较差,容易产生裂纹,焊接性能不高,焊接之前需要很好预热,焊后需要热处理。”
霍瑶光看他听明白了,松了口气,继续解释。
“至于中碳钢,主要用于制造较高强度的部件,表面耐磨的零件,比如说,我们的一些兵器中,磨损力度和使用比较频繁的部件,可以使用这种中碳钢,这样,可以降低我们的成本,还能延长使用寿命。”
楚阳这回听明白了,不停地点着头。
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画的那张流程图上,只是再看到她写的那狗爬一样的字,楚阳不淡定了。
将她推到一旁,“我来写,你口述便好。”
霍瑶光正巴不得呢。
这毛笔字当真不是那么好练的。
自己练了这么久,写出来的字,还是难看的紧。
其实,现在的条件比较简陋,霍瑶光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种了。
其它的方法,还得一步步来。
“炒钢的优点是成分可适当控制,生产率比较高,质量也比较好。其实,简单来说来,也就是两步,先炼生铁,后炼钢。”
“嗯,你说的这个法子,听起来,应该比我们现在的技术更高明一些。”
“只是可惜了,这里漏掉了一些。我当时看的时候,那书原本也是残本。只能是先让你手底下的匠师们试着去炼一炼。”
“好,没问题。”
至于漏掉的那一小部分,对于楚阳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只要让底下人多试上一试,也就无妨了。
有了大概的章程,哪怕是试上几百次几千次,也是着实走了近路了。
“瑶光,你果然是我的福星呢!”
霍瑶光白他一眼,“我告诉你,这种炒钢之法,现在还不能大面积的推广,特别是,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对你可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楚阳点点头,“你放心,我都明白。”
“肃王爷怎么样了?”
楚阳一脸的高深莫测,“好一些了。之前皇上还特意亲自去了一趟肃王府,以彰显他对肃王的重视。不过,肃王兄的意思是,至少也要休养个半年六个月的。”
这样的态度,倒是没毛病。
“那西京?”
“之前是我低估了皇上,西京不可能派他去镇守了。我听到消息,皇上极有可能将他派往蜀地。”
“嗯?之间晋王所在之处?”
“不错。那里是晋王的大本营,皇上将肃王派到那里,一来,可以随时掌控他的动向,二来,也防止他和我联手。再者嘛,肃王多年不曾领兵,那里的部将又都是晋王的,想要掌控大军,谈何容易?”
说白了,就是派他到那里当一个米虫了?
霍瑶光对于皇上的这种御人之术,倒是有些赞赏了。
权利的制衡,果然是很考验一个人的智慧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会笃定了皇上会将他派往西京?”
“是我大意了。”
难得的,楚阳自己先主动承认自己这次的判断错误了。
“那你呢?还会被派往西京吗?”
“西京是一定会去的。只不过,皇上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是真的。”
霍瑶光眨眨眼,明白了。
静王的身体不佳,对外更是常常称病。
而西京风沙大,气候恶劣。
哪怕是西京城内,也是远远不及京城来得安逸的。
皇上若是将楚阳调到那等荒凉之地,总是要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的。
不然,岂不是对他的名声不利?
霍瑶光微微摇头,对于皇上的心思,她当真是不愿意多猜。
主要是也猜不透呀。
多累!
而且还没有成就感。
“你之前找百里无情拿的那个弹簧,是不是就是因为它的原材料与咱们的不同?”
楚阳将话题再次引到了正事上。
霍瑶光点点头,“其实,我很好奇,百里无情是怎么得到这样的好东西的?到底是自己淬炼出来的,还是原本就有这样的成品?”
这一点,楚阳也想知道。
“罢了,不想了,快过年了,走,我们先看看给各府准备的礼单,这才是你这位主母,需要上心的。”
楚阳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坐到了书房一侧的炕上。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暖的。
古砚将一小沓的礼单拿进来,霍瑶光还吓了一跳。
“不是吧?你一个亲王,竟然还需要给这么多人送礼?”
“这一堆都是皇室亲族的,晋王肃王几位长公主等等,这个是给武宁侯府的,这是给相府准备的,这是给梁国公府准备的……”
霍瑶光没听他说完,就觉得脑仁儿一抽一抽地疼。
怎么会有这么多?
原以为身为静王妃,只需要坐着收礼就成了。
没想到,还是得送礼呀。
“你就知足吧。比起别人家,咱们需要准备的礼物可是少多了。”
这倒是实话!
接下来几天,不是送礼,就是收礼,再不然就是回礼,总之,眼睛就只是盯着那些礼单看了。
“小姐,不是奴婢多嘴,您在这上头,还是得上点儿心呢。昨儿个梁国公府先给咱们送了年礼过来,按说,您就得将这礼单上准备的一对儿玉如意给划了,或者是换成其它的。总不能人家给您送什么,您还还什么回去吧?”
苏嬷嬷在那里说教,霍瑶光只觉得头更疼了。
“嬷嬷,这些事情就由你和秦姑姑一起看着办吧。别再来烦我了。我一看这个就觉得头疼。”
苏嬷嬷一听,当下就又有些哭笑不得了。
“小姐,您才是静王府的主母呢。哪能什么也不管?”
“管这么多做什么?费心费神的,我都觉得自己长了好几根儿白头发了。”
苏嬷嬷一听,顿时当真了,“哪里有?”
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就看过来了。
霍瑶光扑哧一笑,“没有啦,我只是在逗嬷嬷而已。”
苏嬷嬷瞪她,“小姐,您可不再是小孩子了,可不能再这么顽皮了。”
“知道了知道了。”霍瑶光摆摆手,“这礼都备地差不多了吧?”
“正月初一您还得和王爷进宫给太后和皇上拜年呢,这礼物,您要不要再核对一遍?”
霍瑶光顿时就一脸生无可恋地表情,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去找楚阳!这种事情,不要来问我。”
苏嬷嬷看到小姐这样,倒是宠溺地笑了笑。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们也都看出来了。
王爷对小姐,那是百分之百地宠溺,几乎是有求必应!
不过,苏嬷嬷还是觉得,偶尔还是应该要提醒一下小姐,不能让小姐得意忘形了。
男人嘛,只图一时的新鲜也是有的。
现在对小姐好,谁知道过几年又会不会还一如往昔呢?
再说了,静王爷的这种身侧,将来的身边又岂会人少了?
现在若是让小姐过得太惬意了,只怕将来一旦被伤,那就是如同灭顶之灾了。
一转眼,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九。
霍瑶光的月事已经走干净了。
苏嬷嬷倒是格外地高兴。
霍瑶光也明白,自古这女子的月事,便一直以为是污秽之物,若是跨年之时,身上还有,总归让人不舒服。
霍瑶光沐浴完出来,就看到楚阳不知何时也到了寝室。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今晚与几个好友一起喝酒,要不醉不归吗?”
楚阳正以左手支着头,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饮了不少。
“本王怎么能跟他们一样?本王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哪能再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还是本王的小家最重要。”
霍瑶光挑眉,总觉得今天的楚阳有些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霍瑶光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小环紧跟着过来,拿了一方干净的软棉布给她擦拭着。
楚阳看着霍瑶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倒是极少见到她这般乖巧的样子。
看了一会儿,当真是觉得赏心悦目。
屋子里暖和,所以霍瑶光穿地并不厚重。
坐在楚阳这个位置上,能清楚地看到她如玉般的锁骨。
楚阳笑着抬步走了过去,示意小环退下。
小环手上的棉布,已经换了一块儿。
“以后冬天洗头,最好还是白天吧。这样干地快一些,也不容易受凉。”
霍瑶光听到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只觉得心跳得飞快。
她知道,这几天,这个男人一直忍地辛苦。
不过,她可是一点儿也不同情他。
只是,闻着淡淡的酒气,霍瑶光微微蹙眉,都说喝了酒的男人,在那方面是很不懂得节制的。
也不知道楚阳,今天晚上会不会失控了?
“那个,你也去沐浴吧。我的头发差不多也干了,不用再擦了。”
霍瑶光想要站起来,却被楚阳一手给按了下去。
“别乱动!马上就好了。”
其实,霍瑶光的头发早就已经不滴水了,还有些潮湿倒是真的。
“你先去沐浴吧,我让小环帮我把头发烘干。”
楚阳还要再拒绝,想到若是头发湿着睡觉,易得头风。
“也好。”
随后,将小环唤了进来。
楚阳自己大步流星地去了浴室。
不多时,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霍瑶光已经坐到了软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翻。
灯烛微闪,将她如桃花一般的面容,映衬得愈发地娇媚了。
“瑶光!”
这一声轻唤,不似平常。
更像是一种撒娇,一种带有几分小性子的亲昵。
霍瑶光听闻此声,微怔之后,便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怎么总是能再三地刷新对他的认知?
楚阳可不管这些,见霍瑶光的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顿时就勾起了唇角。
嗖地一下子,直接就到了霍瑶光的眼前。
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抬手将霍瑶光手中的书直接给拍到了一旁。
“瑶光,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霍瑶光只觉得有些紧张,喉咙微动,“现在还早!”
哪里就夜深了,天色也不过是刚刚擦黑而已。
“良辰美景,春宵苦短!”
霍瑶光的身子一僵,随后,就被他给翻身压在了下面。
“楚阳,你。”
“乖,为夫都忍了半个月了。再忍下去,真的是要憋出毛病来的。”
霍瑶光脸蹭地蹿红,“胡说些什么。”
“真的。如果我真有毛病了,那还是会影响你一辈子的幸福的。”
楚阳说地一本正经,只是两只手,却是毫不正经地探入了霍瑶光的裙底。
一室春光,暧昧旖旎。
第二天,毫无意外地,霍瑶光起晚了。
身子一动,便觉得格外地酸软。
看看身侧,早已空了。
霍瑶光干脆又闭上了眼,不想动,那就继续赖床吧。
只是,连一刻钟也没躺足,楚阳便推门进来了。
“瑶光,乖,时辰不早了,该起来用午膳了。”
霍瑶光的表情一僵,对,没听错,是午膳!
霍瑶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今天晚上不许再闹我了。”
楚阳笑眯眯地扶着她起来,这种话,自然是不能应的。
十分体贴地服侍着她洗漱完了,之后,再打横将人抱起来,直接去了花厅用午膳。
霍瑶光是真饿了。
楚阳倒是十分识趣地帮她布着菜。
原本,霍瑶光是被楚阳抱着吃的,直到后来古砚过来禀事,霍瑶光才红着脸,从他的腿上下来了。
楚阳睨了她一眼,眸底尽是笑意。
“主子,今天是年三十儿了,您看,要不要去武宁侯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