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倒不是霍瑶光矫情。
她也是真这么想的。
只有她自己赚钱,那算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本事再大,赚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养得起西京这么多的百姓。
所以,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是想办法让当地的百姓们都富起来。这样,楚阳才能真地将心思都放在了练兵上。
她不能在一些大事上帮他,也就只能在这些小事上想办法了。
“王爷公务繁忙,事务杂多,特别是军中的事情,更是让他忙得难以脱身。这些小事,便只能是我们帮着他来解决了。”
大山的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这还叫小事吗?
在大山眼里,这已经算是能帮着王爷稳固后方了。
绝对是头功一件呀!
“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妃,小的现在明白了。王爷去年之所以说是减免商户的赋税,目的与您的应该是一样的。”
霍瑶光点头,“没错。只有大家都富起来了,都能吃饱穿暖了,西京才算是真地富了。而且,管理起来,也才能更为便利轻松。”
“小的受教了。”
霍瑶光微微一笑,有一个头脑这般清楚的人跟在楚阳身边,还真是一件幸事。
他不会只贪图着眼前的利益。
既然有不明白的,直接就问出来,总比他自己私底下去胡乱猜测主子的用意要好。
霍瑶光明白,一个都市,想要真正地发展起来,除了所谓的文化兴起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要依靠于经济上的繁荣。
而经济的繁荣,在这个时代,又实在是难以与文化、政治分开的。
就好比去年已经投入使用的西京书院,现在那书院的周遭,可以说是相当地热闹了。
无论是书局,还是一些售卖文房四宝的商家,都已经是一家挨一家了。
还有一些乐器行,甚至是还有专门抄书的营生。
不得不说,西京比她初来之时,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幽州的那一场战乱,让楚阳和她都分了心,这里的发展,或许还会更好。
不管怎样,只要有进步,那就是好现象。
总体来说,霍瑶光对于目前西京的发展,还是十分满意的。
而且,很明显,西京城现在的人口,比她去年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不少。
一些之前只有京城才会有的高端的茶舍或者是酒楼,现在,在西京也都开设了。
大夏朝排名前十的富商,基本上,现在都已经开始在西京发展产业了。
这绝对是一个好兆头!
对于京西州,霍瑶光仔细地研究过了,如果单纯地只种小麦,那是根本就养不活这些人的。
所以,玉米和地瓜,绝对是这里的支柱型农产品。
另外,还得想法子再种些其它的。
她已经让卢威想派了人手去其它各国暗访,看看有没有其它的,适合京西州的土壤和气候的农产品。
关键不在于多好吃,只要是产量高,其它的,她都可以想办法。
目前,卢威那边已经有了消息,可以种植甜高梁。
种子已经带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等着播种的时节了。
据卢威所说,甜高粱播种的时间还是比较灵活的。
每年的春天和秋天,这段时间播种的甜高粱种子发芽率最高,长得最好。
所以说,可以分开批次种。
只要把大的一个分布量掌控好,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至于甜高粱的用处嘛,那好处可就多了。
高梁酒,还是可以试着酿一酿的。
只是之前都是从他国引进的,大夏自己没有人酿制这种酒。
或许,可以和叶家的酿酒作坊谈一谈,他们家又不是只酿醉花香这一种酒。
甜高粱上边长粮食,下边长甘蔗,叶子可作饲草喂牲口,高粱穗脱粒以后所剩的苗子还可以制作笤帚、扫帚、炊帚,真可谓全身是宝。
有这么好的农作物,如果不种,不能利用起来,那才真的是糟蹋了。
引进了高粱,对于整个京西州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大喜事!
这不亚于去年大量种植地瓜了。
当然,还得等到高粱熟了之后,具体的一些做法,才能慢慢地传开来。
事情只需要吩咐下去,现在手底下的人都锻炼出来了,自然也不需要霍瑶光再亲力亲为了。
更何况,现在霍瑶光还怀着孩子呢,也不能再什么事情都亲自去操持了。
霍瑶光现在每天仍然个修习内功。
用百里无情的话说,她体内运转寒冰诀,对腹中的胎儿也好。
将来,说不准孩子出生后会天生不怕冷了。
对于这种说词,霍瑶光就直接理解成了在故意搞笑。
她体内的寒冰之力,又不是真的让她的肚子里冷成一块儿冰!
那不是说笑呢嘛。
霍瑶光收到了霍瑶瑜让人送来的信。
得知她也有了宝宝,自然是十分高兴。
看来,以后她们的孩子,可以成为玩伴了。
霍瑶光的女红不怎么好,不过,还是坚持给宝宝做了两套小衣裳。
针脚虽然是不太匀,也不太好看,可重在了心意上。
好歹也是她这个娘亲亲手做的。
这份儿心意,是多好的东西都换不来的。
京城,武宁侯府。
叶兰笙之前因为夜夜使用那个薰香,多少还是有些后遗症的。
幸好严老回来地及时,不然,叶兰笙可能就会彻底成瘾,之后,就沦为了安乐郡主手上的棋子了。
穆远宜抱着孩子,一脸庆幸。
亏得她将孩子弄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否则的话,只怕这孩子也就危险了。
至于那宁神香,只是霍良城说是穆远宜用了。
实际上,她是从来不用这等香料的。
最多,就是选用一些沉香木做成了一些小饰品,或者是小器皿,根本不用薰香。
叶兰笙已经服用了一个月的药。
基本上,体内的毒素清地差不多了。
叶夫人那边的情形,比叶兰笙还要好一些。
主要是叶兰笙自拿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屋子里用着这种香,所以,才会比其它人都更为严重一些。
现在毒解了,叶兰笙也总算是敢和孩子一起睡了。
这一个月来,孩子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跟着穆远宜睡的。
当然,白天还是会让叶兰笙抱抱孩子的,只是她自己担心会对宝宝不好,所以还是刻意地减少了接触宝宝的机会。
如今听严老说她体内的毒已经清除了,心中大喜。
“好在不曾酿成大祸。要知道,这种香,若是用得久了,对于女子来说,还是会伤及根本的。”
叶兰笙愣了一下,心有余悸。
穆远宜则是眼皮颤了颤,“好在发现得及时。兰笙,以后可要长点儿心了。实在不行,身边就放一个懂些医理的丫环。”
“是,母亲。”
只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原本就是不主张去抛头露面的。
至于医女,就更是少之又少。
而愿意屈身成为叶兰笙奴婢的医女,就更少了。
“这样吧,我先让阿云在你身边照料一阵子,她精通药理,而且懂得也多。”
叶兰笙顿时受宠若惊。
她知道云姑姑是夫人身边的人,也知道她很有本事。
当初原本是给了霍瑶光的。
后来因为夫人的身体不好,所以,霍瑶光才将云姑姑又送到了夫人的身边。
她怎么好意思跟婆婆抢人?
“不必了,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记得之前哥哥有提过的,是我自己没长记性,没记住。待这两天我回去一趟,好让哥哥帮我安排一下。”
穆远宜也不勉强她,“也好。身边有一个精通药理的人,总归是安稳一些。更何况,女人嘛,若是一不小心,可能会抱憾终生的。”
“是,母亲,儿媳明白了。”
若是因此而断了子嗣,那霍流云先前对她的承诺,就算是不做数了,她也没有办法去责怪霍流云。
毕竟,武宁侯府这么大的一个家业,哪能就只有一个儿子?
任何一个家族,想要鼎盛,这子嗣就是关键。
可是不必每一个子嗣都那么优秀,但是,不能没有兄弟姐妹。
就好比现在的武宁侯府,若是将来霍流云正式接管了,他有一个做王妃的妹妹,还有几个堂弟在朝为官,堂妹夫也是朝廷命官等等。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才能真正地支撑着一个武宁侯府来。
若是所有人都是废物,只有一个霍流云堪当大用。
那这个家族,离衰败也就不远了。
所幸的是,霍家除了当初的一个霍二爷之外,其它人,还是都清楚家族的重要性的。
所以,到了霍流云这一辈,也算是兄友弟恭,前途似锦了。
之前,也因为安乐郡主和宁神香一事,京城世家名门们,再次彻底地清查了自己的府邸,就怕再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混了进来。
那一阵子,京城里咒骂这个‘假’郡主的人,可以说是比比皆是。
晋王自己倒是无所谓。
他的儿女众多,对于一个安乐,他原本就是抱着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态度。
更何况,他之前见过安乐,而她自己也承认了,那宁神香的确是有问题的。
明知有问题,还要给他用,这就已经是不可原谅了!
据说,自那之后,荣侧妃便一直卧病在床。
至于是真病还是假病,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荣侧妃自此之后,在晋王府算是彻底地失了势。
因为晋王不会忘记,那宁神香是如何到了他的书房的。
这其中,荣侧妃自然是功不可没。
年轻之时,晋王对荣侧妃或许也是真有那么几分的喜欢。
可是这份喜欢,也是掺杂着一些利益关系的。
撇开利益关系不说,晋王对荣侧妃年轻时的容貌,或许也是曾经迷恋过一阵子的。
可是如今,人老珠黄,再也没有了能让晋王对她心动的本钱。
而利益么,呵呵,如今六公主嫁去了百夷,目前两国安好,这么多年了,百夷的使臣哪怕是来到大夏,也不曾提及过荣阳郡主。
可见,她在百夷的皇上心目中,也并没有什么地位。
就算是不能直接杀了她,可是冷着她,总还是可以的。
或许,谁也没有料到,才回京这么几天的荣侧妃,竟然就接连受到了打击。
虽然仍然是王府的侧妃。
可是受宠和不受宠,有子女和没有子女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晋王妃倒是没有让人去过多的为难荣侧妃。
事实上,她真想让荣侧妃不好过,也不需要她去说些什么。
只要一个眼神,底下的人,自然也就知道如何办差了。
皇上那里,倒是接连琢磨了几天之后,终于弄明白了。
安乐的背后应该还有人,可惜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另外,她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杀了穆远宜。
这与十几年前的事情,极为相似。
所以说,应该是穆远宜的仇人,而并非是因为穆远宜的身上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如此一来,倒是让皇上的顾虑少了一些。
不过,还是让人在暗中盯着武宁侯府,不曾完全地放下戒心来。
对此,霍良城知道,也只是装作不知道。
由着他去折腾吧。
穆远宜深居简出,而这次出了宁神香一事之后,出门的次数就更少了。
天天在家带孙子,倒也不会觉得无聊。
安国公府,书房。
元朗将计划提出来,安国公却有些犹豫。
“你这法子,将人引出来的可能性极大。只不过,赵书棋当年既然敢诈死而逃,这心必然就是如铁石一般,硬地很。万一他六亲不认,反倒是一心想着杀进京城来替他们报仇呢?”
“父亲,京城的这些子女,他或许不会太在意,可是他之前在西京养的那房小妾,以及庶子庶女,他总不会也这般狠心。”
“你查到他们的下落了?”
“人已经被元朗接到了关外。我们想要动手,也不是太难。只要想法子,将他的家眷抓了,事情也就成了。”
“说来容易!索额部落里大军重得,如何才能将人抓了?”
“只要咱们计划周全,再找合适的机会便是了。”
安国公沉默了一会儿,“此事事关重大,待明日我进宫请了旨再议。”
“是,父王。”
赵书棋一日不除,这边关之危,就一日难解。
他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把人们给炸一下子。
赵书棋的事情,皇上还需要更加笃定的证据,不然,涉及太后,他实在是不好直接对赵家人下手。
赵书棋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太后就提出来,应该让赵琳瑯和秦绵绵去西京了。
皇上以前觉得这个赵琳琅可用,那是觉得不过是一个赵家不得宠的女儿罢了。
可是现在,又觉得她姓赵,难免就有些堵心了。
不过,早就订下的事情,自然也不能随意更改。
而且,现在皇上也怕走漏了风声,谁知道赵家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皇上大笔一挥,赵琳琅和秦绵绵二人就出发了。
一路上,有皇上派的御林军沿途护送,很快,便抵达了幽州。
再走,就到西京了。
当天夜里,一行人下榻在了幽州的馆驿。
赵琳琅脱去钗环,换上一身素衣,然后再加了一件披风,到了院子里。
“赵侧妃,夜里风大,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无妨,我就是在这里站一会儿。”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鸟雀之声,赵琳琅还觉得有些新奇。
之前住在赵府,但凡是天黑了,家中所豢养的鸟雀,都会将笼子上的黑布给滑下来,如此一来,这些小东西们也就安静了。
如今,站在这空旷的院子里,听到了这样的声音,突然就觉得,自己竟然活地还不如一只鸟。
不由得,眼神暗了下来。
她也曾想过反抗的。
可是她身边到处都是太后和赵家的人,怎么反抗?
哪怕是多走一步路,身后都有几双眼睛盯着,唯一能做的,怕是就只有在梦里去寻找渴望的自由了。
叹了口气,黯然进屋。
却在闻到了一丝清冽香气之后,眉眼间都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