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史明明因为在静王府小公子的满月宴上得罪了静王妃,所以被自家的男人能厌弃了。
当天将史明明放在了史家门口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
史明明在娘家一住,这就是两个月。
其实,说是娘家,现在在西京城里的史家,当家的是史明明的一位庶兄。
史家几位长辈,以及一些嫡出的公子小姐,都直接跟着去了京城。
留在这里的,只有几个庶出的公子负责打理那些产业,至于庶女,则是一并被带到京城了。
毕竟,庶女跟庶子,还是不一样的。
而被留下来的几位庶子,则是个个都十分欢喜的。
没有上面的长辈压着了,也没有那些自以为高贵的兄弟们明嘲暗讽了,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那才叫一个舒坦。
至于去了京城的庶女,则是个个愁眉不展。
她们也都清楚,身为庶女,她们的未来,都是被规划好了的。
运气好的,或许是嫁给某个富贵人家的庶子为妻,运气不好的,则是嫁给一些半老头子做继室,运气再差一些,就是直接送人当成妾侍了。
所以,她们没有人愿意跟着去。
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哪能单独留在内宅?
所以,现在西京城里的史府,真正当家的,就是一位庶出的公子。
当然,也是史明明的兄长。
只不过,史明明以前是从来不曾将他当成了正经兄长来看的。
在她眼里,这些个庶出的兄弟们,只不过是给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嫡子嫡女们做奴才的。
嗯,就是那种高级一些的奴才。
所以,史明明跟这几位兄弟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这两个月,她住在史府,自然也是受到了极为不满的待遇。
比如说,这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饭。
她一旦有所挑剔,那位庶嫂嫂就会直接回一句,“我们身分低微,即便是父亲母亲不在府中,也不敢坏了规矩。所以,府上的饮食,一直都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来的。”
史明明自然不吃这一套,立马就差人去给她备一些好的饭菜。
可惜了,如今在这里当家做主的,再不是史老爷和史夫人了,她的话,压根儿就没人听。
史明明气得掀了几次桌子之后,没有学乖。
连饿了两天之后,学乖了。
不管是送来的什么饭菜,她都一一吃了。
最起码,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史明明自以为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只是,夫君王碌,自去了幽州之后,便一直不曾有信来,更不曾派人来接她。
时间久了,史明明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直接给王碌写了信,再差人送到幽州的府衙去。
幽州因为边关一事,近来也是事务繁忙,一为粮草,二为招募兵勇。
说白了,就是为了一场大战在做准备。
这个时候,王碌自然就是想要好好地表现一番了。
因为一直忙于正事,所以,对于史明明的事情,也就抛诸脑后了。
直到接到他的信,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妻子在西京城呢。
对这个史明明,王碌说不上多喜欢,可也说不上多讨厌。
自成婚之后,这个史明明还是一直都颇为识相的。
只是成亲也有一年多了,史明明一直不曾有孕,王碌自然就想着纳几房小妾来早日当爹。
可是史明明不答应。
不仅不答应,还跟他闹腾。
王碌原本也是年轻,念着与她也算是少年夫妻,所以也就忍了。
这种事嘛,不急。
毕竟才成婚一年。
可是这一次,在西京静王府的宴会上,着实是让他丢了大脸!
他原本就是想着直接把这个女人给休了算了。
可是伯父那边又明确地表态,眼下史家还有用,不能休了她。
无奈之下,王碌才一直晾着她,没打算去接她。
如今史明明自己急了,王碌也就只是冷笑一声,趁这个机会,提出了条件。
王碌在幽州可没有清心寡欲,除了上峰送他的一房小妾之外,还有一个从外面买回来的丫头暖床。
这两人倒是不争不抢,将他伺候地极为妥贴。
上峰送来的人,史明明自然不敢不承认。
可是这另一个,只怕史明明就不能轻易地让她进门了。
所以,王碌直接就在信中言明,说是他在这边无人服侍,便新纳了两房小妾,而且写明了,其中一个,还是上峰送来的,是不能推拒的。
史明明看到信的时候,一怒之下就把信给撕了。
夫妻一年,她当然明白王碌这是什么意思了。
说白了,就是嫌弃她到现在都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的。
不就是觉得她的肚子不争气嘛!
可问题是,这种事情,她已经在吃药调理身子了,还想让她怎样?
史明明也不傻,知道史家现在也正得王太傅重用,所以就偏不肯承认了那两房小妾,也就在西京城这么住着,不走了。
王碌倒是没觉得有多严重。
你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他倒是能落得一个清静了。
所以,史明明自以为自己是给王碌添堵了,实际上,是她想多了。
人家在幽州,逍遥快活着呢。
而且,主母不回来,那两个女人自然是如鱼得水,在府里俨然就是正经主母的架子了。
史明明也是个倔脾气的,执意不肯低头。
史家人也没办法,只好由着她。
反正她自己都不嫌弃吃食不好,那就没办法了。
直到史明明接到了自己丫环送来的信,这才觉得事情严重了。
收到信的第二天,便急匆匆地回去了。
她没在家的两个月里,府里都要翻了天了!
史明明急匆匆地走了,史家的这些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位大小姐的性子傲,又有些刁蛮,这两个月,府里的主子下人,可没少被她喝斥。
哪怕是几个女人有心为难她一番,可是又惧于她的身分,始终不敢做地太过了。
眼下总算是送走了,也算是了了一块儿心病。
这些八卦,霍瑶光都是听小环说的。
她几乎是每隔两三天都会出去一趟,代替霍瑶光去绣庄,或者是去粉条作坊那里。
总之,现在的小环,那叫一个忙!
霍瑶光听到小环说了史明明的事情,才突然意识到,身边的小环和连枝,都已经够上许人的年纪了。
当然,她们两个原本年纪就比她小,再等两年,也还说得过去。
只是,到时候,又怕一些好人家的男人,嫌弃她们年龄大了。
找了个时间,霍瑶光把自己的心思跟苏嬷嬷说了。
苏嬷嬷点点头,“是,奴婢都记着呢。不过,奴婢瞧着,世子身边的连生和小环好像是关系不错。至于连枝,奴婢瞧着世子爷身边的初九,也是一直挺上心的。”
霍瑶光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若是许给哥哥的人,当然也是可以的,只是如此一来,以后她们就不能再我的身边伺候了。”
“小姐放心,这院子里有几个丫头可是跟了您好几年了,身家清白,也是可以提了大丫头的。”
霍瑶光点点头。
其实,身为王妃,她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并不算多。
哪怕是把青苹算上,也才那么几个。
主要是她也不太喜欢被一群人围着,那种感觉,别人可能是享受,可是到了她这里,就是觉得别扭。
“那行吧,有关她们的婚事,您就多上点儿心。我呢,可能是因为生了孩子,最近的记性也不是特别好。回头,我先问问她们的意思。若是真跟你说的一样,那就可以先给哥哥写信问问。若是都有意,就先把亲事订下来。”
苏嬷嬷笑着点头,“是这样没错。您为底下人着想,这底下的奴婢们也都感念着您的恩德呢。”
霍瑶光浅笑,她哪儿做了什么呀,怎么就成了对她们有恩了?
顶多,就是没有虐待她们。
霍瑶光抱着孩子朝着前院儿走,正好去看看楚阳忙完了没有,如果忙完了,一家人一起出去走走。
刚在回廊里转了个弯,迎面险些就撞到人了。
青苹第一时间护了上去,手臂一抬,那个男人就被撞翻在地了。
连枝也冲了上来,“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冒犯王妃!”
年轻男子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立马老老实实地跪好了。
“属下宋立,参见王妃殿下。不知王妃过来,属下该死。”
霍瑶光低头瞄了他一眼,宋立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呀。
“起来吧,正好是个拐角,怨不得你。”
“谢王妃。”
霍瑶光看他刚刚走地急匆匆地,而且还低着头,手上似乎是还拿着一样东西。
“你这么急着去做什么?”
“回王妃,是王爷的亲笔信,差小的去给郡尉府送去。”
霍瑶光哦了一声,“那你去吧。路上小心,莫要再撞着人了。”
“是,殿下。”宋立的耳根有些红,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一番话,觉得不好意思了。
宋立走远之后,霍瑶光才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了。
当初在刺史府的院子里,自己听到了两个男人因为王爷会不会与王太傅联姻,当时就有这个宋立在!
那个坚持以为楚阳会纳侧妃的男人,被楚阳一气之下给杀了,而宋立,听说是挨了几鞭子。
没想到,竟然还会再遇到她。
霍瑶光自打怀孕之后,就鲜少出现在书房。
而且,就算是在书房,一般情况下,也都是楚阳的几个心腹在。
这个宋立,她倒是从来没在书房里头见过他。
想来,身为幕僚,可是地位,并不如章先生的地位高。
不然,这等跑腿的小事,也不会让他去做了。
霍瑶光到书房门口时,正好听到了楚阳和章先生在议及了西京的一些民生问题上。
霍瑶光驻足听了一会儿,倒真觉得这位章先生的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
难怪,他一直力茬楚阳纳侧妃,可是楚阳都一直没曾对他下杀手。
敢情,是一个有真材实料的。
听着他们的正事应该是商议地差不多了,霍瑶光就抱着孩子进去了。
霍瑶光最近一直管孩子叫大宝儿,乳名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之后,霍瑶光还是觉得叫大宝最好。
将来有了老二老三,可以直接叫二宝三宝,啧啧,多省事儿!
关键是还好记呀。
楚阳看到她进来,又跟章先生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走过去将孩子抱进了自己怀里。
“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休息吗?”
霍瑶光瞪他,这种事情还敢在这里说?
自己为什么要休息,他这个当事人不知道吗?
如果不是他昨天晚上那样无耻,自己又怎么会说需要休息?
章先生对霍瑶光行了礼之后,便告退了。
“这位章先生的见解,倒是十分有趣,不仅犀利,而且还的确是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不错。我最近也是在想这些问题呢。咱们现在的存粮不算多。总共还不到十个粮囤呢,真要是打起仗来,这些粮食,可是不够消耗的。”
霍瑶光知道他在预防什么。
万一跟边关这里处于胶着战,而大夏内部又混乱不堪的话,他们这些边关将士,只怕是就要倒霉了。
“我手上倒是攒了不少银子了,要不,咱们今年正好等到收小麦的时候,就多购入一些?这个时候的粮食,可是最便宜的。”
“嗯,无论是小麦还是米粟,都购入一些吧,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赵家支撑朝堂多年,这猛然间崩塌,大夏的许多地方,只怕都会受到影响。”
赵家被查抄,一应的金银财宝,尽数收归国库。
赵家人也都要被处斩了,这些,都是表面上大家能看到的。
这么多年,赵家人虽然是不屑于自降身分去经商,可是不代表了,他们底下的人,就不会经商了。
赵家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经济上,都在大夏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赵家覆灭,乱的,可不仅仅是朝堂。
“赵家在江南有专门收购米粮的驻点。这一次,赵家出事,江南的米粮,只怕是会大跌。毕竟,全国最大的粮商,就是赵家人所支持的。”
赵家的一个庶女,嫁给了大夏最大的粮商为妻。
眼下,也因为受到了赵家的拖累,所有的产业,尽数被查。
当然,还没有被抄没呢。
只是现在正在查验,所以,今年的收粮一事,他们怕是赶不上了。
“这件事情,我交给卢威去做。”
楚阳点点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粮食问题。
虽然目前来说,当地的百姓们是可以自给自足的,可谁能保证老天爷每天都这么给面子呢?
万一再遇到一次旱灾呢?
到时候,百姓们的生死,要不要管?
那边关的将士们,若是一时间没有军粮供应,要不要管?
所以说,这些都是他要提前考虑到的。
事实上,楚阳现在还在惦记着京城的几处粮仓呢。
若是能将那里的粮食不知不觉地弄出来,那才真地过瘾。
毕竟,京城的存粮足够多,不像是西京,原本这里的气候条件就差些,而且粮食的产量也低。
若是能想办法弄到手,可是省了不少的事儿。
银子倒是不会省太多,主要是,不会让太多人注意到,有太多的粮食涌入西京。
他是怕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两人刚说了一会儿话,古砚便兴冲冲地进来了。
或许是太兴奋了,竟然没有提前在外面禀报,这一进来,正好看到了王爷抱着小公子,身子前倾着,正要亲上王妃的脸了。
这一幕,呀呀,实在是太羞耻了。
楚阳脸色一冷,古砚的后背发凉,立马拱手道,“王爷,京城来的消息。”
说着,将密函递了过去。
楚阳哼了一声,再狠狠地剜他一眼,大意似乎是在说,你给我等着,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古砚也觉得冤枉呀,他怎么知道王妃也在呀,外面的人怎么也不知道提醒他一声?
楚阳看过了信函,脸上似乎是多了几分笑。
“怎么了?”
楚阳将信递给了她,“赵家的人,已经被处决了一批,目前剩下的,再有三日也会行刑了。而赵书棋的人,也已经做了劫人的准备。”
“劫那些幼童?”
楚阳点头,“给那边回信,就说一切按计划行事,若是能杀了赵书棋固然是好,若是杀不了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活着,也只会比死了更痛苦。”
“是,王爷。”
霍瑶光的眼神一闪,所以,楚阳从一开始,就知道赵书棋会去救那些小孩子,而他也一直把那些小孩子当成了诱饵?
不得不说,这一招,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