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紫沁当然不可能会想着给这个无脑的阿娜依一个交待了。
不过,还是要适当地安抚一下,毕竟,后面还有地方要用得着她呢。
“这不过是场意外,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呵,我当然要介怀了。大公主,十六王爷遇刺,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都会被人叫去问话?”
“这很正常,毕竟当时你们也在那个酒楼里。不过,这也证明不了什么,不是吗?”
阿娜依微眯了眸子。
她的意思,阿娜依当然明白了。
无非就是在安慰她,这件事情,不会闹到她身上。
“公主,你所许诺的事情并没有做到,不知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你放心。如今十六王爷遇袭,而夜良行也因为跳窗而摔断了腿,一时半会儿,估计这婚礼也是办不成的。所以,想要甩掉夜良行,咱们还是有时间的。”
“公主确定吗?”
夜紫沁笑地温婉,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明显就是有几分的敷衍,“本宫说话,还从来没有不算数过。你放心,夜良行,本宫自然有法子收拾他。”
阿娜依没有注意到,其实,大公主已经在不着痕迹地转移了她的话,更是转移了她最初的承诺。
当初说的是保证让她嫁入明王府。
可是现在呢?
却只是说保证不会让她嫁给夜良行了。
这二者之间的差别,可是大了去了。
可是此时心情有些紧张的阿娜依,却根本就不曾意识到这一点。
当真是有些可悲了。
一连几天,阿娜依的精神都是高度紧张的。
她是真地害怕事情会查到她的头上。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又想到了十六王爷去那家酒楼,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是和夜良行一起出现在了那个雅间儿之内,再说,自己只是一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能力去刺杀十六王爷?
不过,她还是担心夜良行那边会说走了嘴。
虽然她已经在第一时间就跟夜良行套好了说辞,可她还是不放心。
在她看来,夜良行就是一个废物。
这种男人,万一被人架出去吓一吓,只怕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阿娜依会有担忧也是正常的。
毕竟,夜良行那种连跳窗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人,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夜良行虽然浑不吝的,可是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能大意,所以,不管是谁来,不管谁问,都是一问三不知。
至于阿娜依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也只说是碰巧了,听雨楼的雅间儿都满了,所以才会将人请到了自己的雅间,哪成想,竟然就出事了。
也是赶巧了,那一天,听雨二楼三楼的包间儿,还真地是都满了。
所以,这也不能算是夜良行说谎。
这样的说辞,也跟阿娜依的说辞对上了。
所以,目前来看,他们两个其实也算是安全了。
只是,只要楚阳觉得他们有嫌疑,那就没有那么容易地放过他们。
哪怕是明面儿上不再询问了,可暗地里,还是会派人跟着的。
阿娜依之前出门跟大公主见面,不仅换了衣裳,还换了两次马车,这才七拐八绕地顺利地跟大公主见了面。
再之后,大公主便一直拒绝跟她会面了。
阿娜依也明白,如今正是节骨眼儿上,皇上正在气头上呢,万一将怀疑对准了她,那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唯一让楚阳欣慰的是,明镜的伤势是一天比一天好。
直到确定明镜可以下床了,并且没有性命之忧了,楚阳才算是安下一颗心来。
明镜遇刺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瞒着霍瑶光。
而霍瑶光将事情来回地捋了又捋之后,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目前云容极所查到的,那些杀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十六王爷。
可是,对于夜良行和阿娜依的说辞,霍瑶光却是不信的。
“噬月杀手组织的情况如何了?”
“我让楚辽直接派了一路人马过去,同时,又让古砚安排了一支暗卫,一明一暗夹击之下,目前已经将他们的巢穴捣毁了。只是这个组织的头目目前还没有抓到。而想要弄清楚十六哥遇袭的真相,只怕还就得找他。”
“那就不急着定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可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阿娜依和夜良行的说辞,看似是没有问题,可是实际上,却是有漏洞的。”
“怎么说?”
“据这上面所说,阿娜依是午时初到的听雨酒楼,而夜良行也是在这个时间到的。再看其它客人的交待,有的甚至是午时末才去了那里,那么,怎么可能会没有其它的房间了?”
楚阳愣了一下,他还真地是忽略了这一点。
“还有,就算是这些房间被人预订了。难道会预订得这么多?恰好就都订满了?”
楚阳抿了抿唇,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来人!”
“皇上,奴才在。”
“立马让云容极去查听雨楼近一月的所有帐目,务必要详尽。”
“是,皇上。”
非年非节,又并非是京城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大喜事,也不是有哪位贵人在听雨楼大摆筵席,所以,这种全部订满的概率,的确是太小了。
“瑶光,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朕只怕又错过了一条重要线索。”
“明镜是你的十六哥,他虽然偶尔会怼我,可是大多数时候,还是挺为我们着想的。我现在想的是,那个阿娜依,就算是不曾参与这次的袭杀事情,至少,她和夜良行之间还有什么秘密,是对我们隐瞒了。”
“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阿娜依是百夷的公主,那不如就先从咱们自己人身上下手?”
“云容极去了定王府几次,可是始终没有收获。”
“那就换个人去。”
“嗯?”
楚阳不解,云容极审人的手段可是相当地高明。
再者说了,夜良行好歹也是定王府的世子,是皇族,总不能真地对他用刑吧?
“让楚刚和楚凌二人去。他们的手段可是多着呢,既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会在他们的身上留下痕迹。你放心,皇室的颜面,总会为你保留一二的。”
楚阳挑眉,他怎么把那两位给忘了呢?
都是从霍瑶光的手里头训练出来的,还真地是比别人审问的手段更高明一些。
楚刚和楚凌接到这个差事,两人都快高兴地跳起来了。
不约而同地搓了搓手,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兴奋呀。
多久没有动手了?
终于有机会了!
而且,既是光明正大,又是暗戳戳的,这想想就觉得刺激呀。
两人接到旨意,马不停蹄地去了定王府。
夜良行摔断的是左腿,幸好救治地及时,只要是好好地卧床养上三个月,以后也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楚刚和楚凌二人是奉了皇命前来,便是定王爷也不敢怠慢。
亲自引二人去了夜良行的院子,正好,还听到了夜良行正在床上哎哟呢。
“二位,里面请。”
楚刚和楚凌先看过了他的伤势之后,便直接请定王回避了。
“这?本王是他的父亲,在这里听一听,也并无不妥吧?以前云将军过来问话,本王也一直在场的。”
“王爷,我等也是奉了皇命前来,您确定想要听一听皇上要问的话?”
意思很明显,我们就是代表皇上来问话的,你确定你有资格听,有胆子听吗?
果然,定王的脸色变了变之后,还是先退出去了。
楚刚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出去将这里的下人都全部叫到一处,然后看管了起来。
同时,还按例问话。
屋子里,也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夜良行现在也学乖了,知道这二位虽然不姓夜,可是手上有实权呀。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是皇上的心腹,自己可是惹不起的。
“两位大人,不知想问什么?”
“简单。说说看,你为何要包庇那位阿娜依公主。”
“嗯?”夜良行愣了一下之后,就假装听不懂对方的话了。
“夜世子,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是奉皇命而来,若是你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们出手无情了。”
夜良行这才有些惧意,“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个病人。再说了,当时那么多人看着,那些杀手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如果不是我跑地快,只怕就成了刀下鬼了。”
“不会的,你死不了。”楚刚冷冰冰地回了他一句。
夜良行瞪他,“你怎么知道我死不了?你当时又没在!我跟你说,那些人根本就是冷血无情的。”
“连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娜依公主及其婢女都死不了,你又怎么会死得了?”
这话里头的暗示性,实在是太强了。
夜良行不自觉地就打了个激灵。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人给算计了一样。
再一想,当时那些人看起来很凶,而且场面也的确是血腥的很。
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阿娜依没有害怕这件事呢?
而且,好像当时在酒楼里的客人,真正被波及的人,并不多。
所以,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楚凌可没有楚刚那样的耐烦心,直接冷哼一声,一脚就踩在了他的床榻上,离他受伤的腿,不足半寸。
“夜世子,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们。要知道,这一次,我们两个来,就是代表了皇上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应该知道,立你为世子的是皇上,废你世子之位,甚至是取你性命,对于皇上来都是眼睛都不需眨一下的吧?”
楚刚的嘴角抽了抽。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皇上的名义来吓人,真地好吗?
楚凌才不管这个。
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
如果不能得到他想要的,那就只能是采取非常之法了。
“我,我说。”
楚刚挑眉,别说,这一招,还真地是奏效了。
“签字画押!”
夜良行吓了一跳,“我,我都说了,还需要我签字?”
“你以为呢?若是事后到了御前你又不认帐了,你觉得我们两个是好戏耍的?”
夜良行吓得连连摇头,还是乖乖地签字画押了。
“记住,今天跟我们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往外漏,跟谁也不行。就算是对你的父王,也要守口如瓶。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是是是,二位大人的话我记住了。”
估计夜良行自己都没想到,他可是定王世子了,可是在这两人面前,竟然还要小心讨好!
楚刚和楚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立马就离开了定王府。
承乾宫,正殿。
霍瑶光一脸慵懒地靠坐在榻上,楚阳就在她的一侧,慢慢地帮她捏着双腿。
“怎么样了?现在是不是感觉舒服一些了?”
霍瑶光嗯了一声,一脸享受的样子,倒是愉悦了楚阳。
在楚阳看来,能让媳妇儿这么舒服,那自己简直就是不得了呀!
太有成就感了!
主要是之前,他被霍瑶光的那两次的送命题给整怕了。
实在是没招了。
现在是只要能看到霍瑶光的心情好,有个笑脸儿,他就觉得像是过年一样了。
瞧瞧,咱们皇后娘娘的杀伤力是有多大?
楚刚和楚凌二人直接被召了进来,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霍瑶光看了夜良行的供词之后,扑哧一声就乐了。
“这个夜良行,当真是有意思,原本是想着在那里喝花酒的,连艺妓都寻好了,可是偏偏,又撞到了未婚妻。你说他是不是太倒霉了?”
“哼!我看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阳说着,再次浏览了一遍供词。
“看这意思,其实,是阿娜依自己送上门儿的。只是,她事先所以为的对象,应该不是这位夜世子。”
楚刚应道,“回皇上,正是如此。据夜世子所说,他当时只以为是自己找的艺妓过来了,可是没想到是阿娜依公主。之后,阿娜依的反应也很奇怪。直接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霍瑶光勾唇笑笑,“也就是说,双方都十分意外。夜良行倒还好说,他原本就是个纨绔,去那里喝酒也是常事儿。没想到,这个阿娜依公主倒是有趣呀。”
楚阳明白她的意思了。
阿娜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突然出现在那里。
而且,还是在明镜的隔壁。
到底是凑巧了,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再加派人手盯着这个阿娜依,但凡是跟她有过接触的人,一个都不能放松警惕。”
“是,皇上。”
“等一下。”霍瑶光将正准备退下的楚刚和楚凌二人给叫住了。
“娘娘?”
“不仅仅是访客,还有她身边服侍的人,一个也不能落下。特别是能近她身服侍的人,就更得盯紧了。”
“是,属下明白。”
楚阳的眼睛微动了一下,还是瑶光的心思细腻呀。
“你有什么想法?”
和霍瑶光在一起这么久了,只看霍瑶光的脸色,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了什么猜测。
“如果,这个房间里的人是十六王爷呢?你觉得,阿娜依还会不会那么吃惊?”
楚阳拧眉,眼神微转之后,“你的意思是说,阿娜依对于赐婚一事不满,所以,才会想了法子,意图将她和明镜扯上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袭杀明镜的人,就极有可能是奔着夜良行去的。
夜良行一死,阿娜依身上所谓的婚约就无效了。
身为百夷公主,自然不可能在婚前就有守孝的规矩。
而且,到时候发现了她和十六王爷之间有些暧昧,那么,这所有的事情,就都会换了一个方向发展。
这样的假设,委实是太过大胆了。
楚阳摇头,“不对!那些人的身手凌厉,身为专业的杀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什么人。”
霍瑶光也是这一点想不清楚。
总觉得,这件事情的什么地方,在别扭着。
“那些人就是直接奔着明镜去的,这一点,我很肯定。所以,阿娜依是不是也参与了其中呢?”
话落,和霍瑶光相视一眼,两人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阿娜依的背后,一定不是普通人。
要娶明镜性命的人,必然就是奔着他来的。
楚阳眯着眼睛,手指微微地摩挲了两下,突然就笑了,“凉州河林县的私兵一事,至今都还没有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