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玲何在?”慕容元策冷喝。
窦辞年急急忙忙上来,压低声音道,“回皇上的话,奴才遍寻承欢宫都未能找到秋玲。奴才已经教人去外头找了,想必很快会有结果。”
兰姬傲然冷笑,眼神仿佛要吃人。
弄痕一惊,“糟了,方才是刘福海带着秋玲出去的,想必是……”
若倾城怒容,“杀人灭口?兰姬你好狠,为了自己竟可以不折手段。想不到你连自己的贴身婢女都杀,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何如此狠毒?”
斜睨若倾城一眼,兰姬无温寒笑,“夕妃没有证据,为何要诬赖本宫?即便秋玲当真出了事,也与本宫无关。要知道,本宫现下可是一直与夕妃你在一起,何来的分身术可以杀人呢?”
“贵妃娘娘只怕是高兴得太早了,小心乐极生悲啊!”一语划破苍穹,所有人骤然回眸。之间寂寥面色森冷,从远处缓缓而来!
身后暗处,一个人影一步一顿的走出来。及至烛光下,才看清此人的容貌,竟是秋玲!在其身后,刘福海被五花大绑,由两名侍卫押着,朝慕容元策走去。
“奴才寂寥参见皇上,参见夕妃娘娘。”寂寥恭敬施礼。
“起来说话。”慕容元策面色一沉,扫一眼面如死灰的兰姬。可以看见,她的惊恐和讶异并不亚于这里的每一个人。
“寂寥?这是怎么回事?”弄痕不解的蹙眉。
寂寥看了兰姬一眼,笑得尖锐,拧头望着弄痕道,“你与我分离后,我便去了春风殿请皇上和夕妃娘娘一道来承欢宫。及至出了春风殿,我深感不安,想着应当事先去承欢宫探查一下,免得到时候惊了皇上与夕妃娘娘。想不到,很不巧。”寂寥俯身盯着兰姬美丽无方的脸,声音幽然如鬼魅,“正好看到刘福海扛着秋玲离开承欢宫。只怕贵妃娘娘始料不及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恰恰是寂寥坏了您的好事。更不巧的是,奴才救了秋玲回来,当面指认贵妃娘娘您……杀了瑞香!”
话音刚落,秋玲扑通跪在地上,一路跪爬到慕容元策跟前,声泪俱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婢知情不报,奴婢该死!奴婢亲眼看到贵妃娘娘杀人,却不敢上禀皇上。是奴婢贪生怕死,奴婢眼睁睁看着瑞香死在眼前却不能出手相救。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若倾城的身子颤了一下,弄痕一个箭步忙搀住她的手,“没事吧?”
轻轻摇头,若倾城的脸色极为不好,却倔强道,“没事。”
“兰贵妃,你还有何话说?”慕容元策嗤冷,如夜的眸子眯起危险的弧度。
兰姬目露凶光,冷冷笑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落索。臣妾无话可说!”视线,狠狠定在秋玲瑟瑟发抖的脸上,恨不能吃了秋玲。
快速走到若倾城身旁,慕容元策伸手揽她入怀,高悬的心这次缓缓放下。冷眼瞥着兰姬,慕容元策冷声喝道,“传朕旨意,废去兰姬贵妃头衔,即刻下狱,一概罪行待审过承欢宫众人再行定夺。”
语罢,拥着若倾城头也不回的离去。
冰冷的视线,尽头是漆黑的夜,无边无际。那抹绝尘,那个头也不回的男人,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就这样走出了她的生命。和别的女人一起,将她的爱恨离愁践踏在脚下,弃如敝屣,而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
自古君王,负情薄幸。
唇角扬起一抹绝望的冷笑,兰姬面色如纸,眸色如刃。
那一夜,慕容元策只是抱着若倾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相拥。若倾城黯然枕着慕容元策的胳膊,心口生疼。他毫不掩饰的对白仿佛就是说给她听的,那样真挚,那样真实。可是,她该拿什么样的心情去接受,拿怎样残破的人生去承受?
不断的告诫自己,若倾城已死,就死在那场大火里。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心痛。就连被他紧紧拥在怀里,她都无法抑制想哭的冲动。
身子微微的颤抖,不由的往慕容元策的怀里缩了缩,整个人与他零距离接触。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的心,只愿为她而活。
虽然,有些迟来。
唯你欣喜,我才心安。唯你心安,倾国亦然。
夜很长,因为难以成眠。瑞香的死,让许多人的命运都因此更改。
若倾城长长的羽睫颤了颤,眸色微凉。萧贵妃,对不起,到底瑞香还是随你去了。很抱歉,倾城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多少人无辜惨死,不管是曾经还是以后,我都是罪孽深重的那个人。
瑞香,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绝不叫你白死!幽冥鬼府,你真的能遇见萧贵妃吗?还有弄凉……
真好,从今往后你们可以相依为伴,就像以前那样。唯独我与弄凉……
一滴泪沿着眼角滑落在慕容元策的胳膊上,他的身子颤了一下,骤然将她拥得更紧,好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化为他的生命。
寂寥端坐在屋顶,漆黑的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身后一阵异动,紧接着是弄痕微凉的声音,“你会不会觉得心痛?”
“如果我说不会,那一定是骗人的。但如果你要问我是否会后悔,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寂寥幽然,“只要她幸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弄痕没有做声,寂寥却又开口,“不要问我值不值得,因为世间没有肯定的答案。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我已然是个小丑,根本无法企及她的脚步。可是,我甘之如饴。只要每天能看到她,就足够了。”
“可是倾城会心痛。”弄痕缓缓开口,“但那是愧疚,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那又怎样,只要她记着有我这个人,我便什么都不在乎。”寂寥翻身跃下房顶。
大刑之下,刘福海将兰姬做过的所有事吐得一干二净。秋玲虽然未受酷刑,却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与其饱受内心的折磨,还不如就此引颈一刀,死得痛快。假如横竖,都要死。
一纸罪状呈现在慕容元策眼前,条条陈列,罄竹难书。
直到看完,慕容元策的脸色好似猪肝,黑紫到极点。五指逐渐蜷握成拳,浓郁的恨意自眸中爆发。蓦然间,慕容元策一掌拍在桌案上,冷眼扫过窦辞年战战兢兢的面庞。冰冷的唇,只微颤着吐出两个字,“醢刑!”
顷刻间,窦辞年怔在当场。
须臾,窦辞年才道,“奴才遵旨。”顿了顿,“那夕妃娘娘那边……”
“你去一趟云藻宫,把这个交给夕妃,就说是朕的旨意,她自然会明白。”慕容元策怒意未消,冷冷的走到窗下,孤身伫立。
“是。”窦辞年急忙退去,直到出了大门,才发觉自己的脊背竟然被冷汗浸透。好险!慕容元策雷霆大怒,嗜血的眸子几乎要剁碎了身边所有人。仿佛只要触及心中的某些禁地,他就会变得暴怒,焦躁,甚至有些嗜杀。
拿着罪状,窦辞年快速出现在云藻宫,出现在若倾城跟前。
“娘娘?”窦辞年抬头。
却见若倾城盯着罪状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而且一直保持着不变的举动。实在忍不住,窦辞年才开口叫唤。
弄痕轻轻推了若倾城一下,“娘娘?”
宛若骤然回神,若倾城“哦”了一声,这才一声长叹,放下手中的罪状,“本宫知道皇上的意思。窦公公,中秋夜宴将至,此事不宜拖下去,速速去办吧!不过……”
窦辞年微微凝眉,“娘娘还有何吩咐?”
“请窦公公安排,让本宫再见一见她。”若倾城的话着实教所有人都震住。
“娘娘要见罪妇?”窦辞年一愣,旋即施礼,“奴才即刻去办。”
“弄痕,把上次御赐的金瓜子赏给窦公公。”若倾城回眸看了弄痕一眼,弄痕会意的向后殿走去。
心头一惊,窦辞年忙不迭欣喜跪地,“奴才谢娘娘赏赐!”
一小盅金瓜子被递到窦辞年手里,窦辞年眉开眼笑,“谢娘娘厚恩,奴才一定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悄悄的,就别教皇上挂心了。”若倾城话中有话。
“是是是,娘娘放心。”窦辞年施了礼,喜不自禁的退出去。
直到窦辞年出去,若倾城才将手中的白纸黑字交给弄痕,“你看看吧!”语罢,顾自起身,脚步沉重的走到门口,举目远眺。
弄痕拧眉看着,连她这杀人如麻的人,都觉得触目惊心。女人的心,一旦狠辣起来,当真是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大步走到若倾城身后,弄痕神色微恙,“想不到兰姬这般狠毒,早早的就盯上你了!”
“也许盯上我的不是兰姬,而是她背后的那个人!”若倾城幽然。
“你是指……”弄痕一颤。
迈出步子,若倾城衣袂翩然,“走吧,随我去看看吧!到底是要走的人,我都该去送一送,就像花未眠那样。即便再恨,有些事还要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