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慕容元策笑得释然,“你个鬼灵精,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得出。不过,倒也解了当前之困,还生生的报复了朕一回。”
“怎么,累及皇上的名声,皇上就不高兴了?”若倾城打趣。
“因你误国,朕倒是乐意得很。只不过,朕如今的样子,即便想要因你误一下,却也是有心无力,当真觉得有些冤枉。”慕容元策一改以往的冷酷,变得温情脉脉,风趣至极。
若倾城哂笑,低头在他额前轻轻一吻,“这样可以了吗?”
“怎么,就这样蜻蜓点水便打发了朕?”慕容元策像个孩子般赌气。
“那皇上还想怎样?”若倾城眨着美丽的眸子,因他醒转,心情格外的好。
慕容元策被她眼中的流光深深吸引,忍不住伸手触摸她美丽的睫羽,幽然深情,“真好,无论什么时候睁开眼,朕第一眼看见的都是你。”
心头微疼,若倾城敛了笑意,痴然回望眼前含情的男子。轻轻的让所有的言语消融在这一刻。温存,是他们最不需要解释的爱情。
许久,她才抬起头,望着他意犹未尽的模样,不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了皇上,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有你在,朕什么都不在乎。”
第一次,若倾城看见他眼底的光,绽放着最璀璨的光芒。像极了清晨的光,带着无尽的希望。
窦辞年从外头进来,端着汤药,“皇上,太医嘱咐了,皇上醒转便要服下此药,才能好得更快些。”
“给我吧!”若倾城接过,小心翼翼的喂于慕容元策。
喝完药,慕容元策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许是汤药热气所致,又或者心情大好的缘故。看了若倾城一眼,慕容元策敛了容色,“现在局势如何?”
“双方依旧按兵不动。”若倾城道,她也明白,如果不告诉慕容元策实情,他会更加寝食难安。与其掩掩藏藏,倒不如实话实说,到底慕容元策是一国之君,必得知道如今的处境才是。
窦辞年与若倾城一道上前,小心翼翼的搀了慕容元策坐起来,依靠在床垫上。
伤口微疼,慕容元策拧了眉,“想必他们要开始接头了。”
若倾城颔首,“臣妾也是这样想的。”
“云国那边有什么消息?”慕容元策道。
“行程费时,使者未归,想必暂时还不会有大举动。”若倾城应声。
轻轻点头,慕容元策顿了顿,“玉凉国呢?”
若倾城看了慕容元策一眼,有些犹豫,迟迟不愿开口。见状,慕容元策似乎有些明白,清冷蔑笑,“看你的表情,想必玉凉国已然蠢蠢欲动。玉凉国本与苏城池过往甚密,而今苏城池意图未明,玉凉国自然要准备妥当,才能与苏城池里应外合。”
“到底是平阳王愚蠢,只知借力打力,不知引狼入室的道理。”若倾城嗤冷。
“玉凉国若然出兵,就不是逼宫这般简单了。”慕容元策轻叹一声。
若倾城望着病床上的慕容元策,心头有些疼,“皇上意欲如何?”
嘴角牵起微凉的笑意,慕容元策看着她,反问道,“你有什么介意?”
“臣妾一介妇孺,岂会懂得调兵遣将之道?”若倾城垂下头。
“别人说的,朕不信。但若出自你的嘴里,朕一定会斟酌。何况,你不是普通人,只你处置朕受伤之事便能看出,你的能力绝不下于朕的谋臣。”慕容元策轻咳几声,因为扯动伤处,忍不住痛苦皱眉。
脸上一惊,若倾城忙不迭轻抚他的胸口,帮他顺气,“皇上小心身子。”见他舒缓了些,这才道,“这些天,臣妾想了很久,始终想不出万全之策。如今,唯有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阻止两王联手,却是刻不容缓的。皇上以为如何?”
慕容元策颔首,“没错,唯有让靖王与平阳王不能互通鼻息,我们才能出奇制胜。”
闻言,若倾城笑得嫣然绝世,“皇上可曾听过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名叫离间计?”
望着绝世的容颜浮起自信的笑靥,慕容元策赞许的笑了笑,“不愧是朕的女人,当真了得。”
“皇上觉得可行?”若倾城媚然,闪烁着迷人的眸子。
“你说的,便都是好的。”慕容元策点头,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底掠过一丝忧虑,“但有一条,不得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若倾城一如初见,明眸璀璨,“臣妾谨记,不敢相负。”
因为体虚和喝了药的缘故,慕容元策只觉得眼皮沉重,不多时便沉沉睡去。若倾城欣然为他遮盖被子,小心的拉好被角,悄悄走出去。
云藻宫里的彼岸花已经开的极为茂盛,红色似血,依稀仿佛当年的心境。如今,一切都发生了逆转,她终于等到了心中的男子,彼此刻骨,彼此不可分割。可是,时局亦发生了更改,恍惚间,她看见当年城破前的场景。
大军压境,不知前程如何。
六军不发,不知意欲何为。
幽然轻叹,望着云藻宫里铺天盖地生长的彼岸花,无枝无叶,唯有顶冠繁盛的花卉,果真是绝世难得,也亏得安璧能寻到这样的东西。终究,安璧也如彼岸花般绚丽绽放,将自己付诸一炬,燃烧得格外热烈。
伫立院中,五味陈杂,若倾城微微仰起头,说不清心中的滋味。
寂寥远远站着,不敢上前打搅,只是陪她一起哀伤,一切感慨,多年前的不复存在。时间流逝,事会变,人也会改。可是心,还是停留在最初的那一刻,心动的瞬间。
倾城,此时此刻,你是否觉得真心快乐?此时此刻,你才是最幸福的对吗?若真是如此,我才能心安释然。
抬眼间,寂寥眸色湿润。
昏暗的天空,仿佛要下雨,黑压压的云层密密麻麻。要降温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下雨。寂寥想着,再下几场雨,就该霜冻下雪了。
突然,一支冷箭嗖然越过高墙,径直朝若倾城射过去。
“小心!”寂寥骤然大喝,一个纵身落在若倾城身边,伸手拦住她的腰肢,就势脚下轻点,立时躲开冷箭飞身梨树后。
若倾城大惊失色,骤然紧盯着没入地下的长箭,脊背发凉,“怎么回事?”
寂寥松开若倾城,冷眼环顾四周,登时怒喝,“什么人?出来!”
话音刚落,登时从墙头蹿下两名黑衣人,手持冷剑,背上系着做工精良的长弓长箭。眨眼间,两人已然飞速窜到若倾城跟前,长剑瞬时挥向若倾城。
说时迟那时快,寂寥猛扣住若倾城的腰肢,纵身一跃,稳稳飞离数米远。放下若倾城,寂寥一声低吼,登时出手相迎。
“来人!来人!”若倾城这才晃过神来,马上大喊。
听见若倾城的喊叫,黑衣人登时像疯了般,直扑向若倾城。长剑闪烁着无温的寒光,夹着风声呼啸,笔直刺向若倾城。
“倾城!”寂寥陡然怒喝,身如凌燕出现在若倾城身前,忽然以血肉双手死死抓住黑衣人的剑,鲜血如潮般坠落在地。
另一名黑衣人见状,立刻直逼若倾城而去。
若倾城一惊,转身便往殿内跑去。
若非看准了若倾城独此一人,刺客是绝然不会动手的。如此大好机会,岂能错过。如今就看若倾城命数如何,能否逃过一劫。
忽然绊了脚,若倾城瞬间跌倒在地。骤然转身,羽睫微扬,却是冰冷的剑尖直抵自己的眉心。一瞬间,若倾城只觉天旋地转,忘记了呼吸。
“放箭!”一声吆喝,带着窦辞年独有的腔调。
顷刻间箭雨如潮,两个刺客立时万箭穿身,晃了晃,便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长剑在距离若倾城的眉心几厘处停止了前进的脚步,重重落在地上,落在若倾城的眼前,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重重呼出一口气,若倾城面色惨白,整个人瘫软在地大口喘气。差一点,真的差一点,她就莫名其妙的做了剑下亡魂。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窦辞年慌忙迎上来,小心翼翼的搀起若倾城略显笨重的身子。有孕的人,自然不似常人般灵活。
若倾城看了窦辞年一眼,这才咽下一口气,眼睛颤了颤,“还好你来得及时。”语罢,担忧的走向寂寥,乍见他满手血污,鼻子赫然泛酸。取出袖中的丝巾为他缠绕手掌,若倾城有些哽咽,“怎么也不知道躲?还好窦公公来得及时,不然这双手就要废了。”
寂寥许是流血过多,又或者吓着的缘故,笑得十分艰涩,“废了就废了,若我不扑上去,如今你便不能囫囵的站在这里。冲着你安然无恙,什么都是值得,何况这双手?”
“下次不许这样。”若倾城只觉心酸不已,在丝巾上打个结,算是简易包扎,“伤口很深。”
“没事,只是可不敢有下次。如若有,我只能为你用嘴挡剑了!”寂寥释然的晃动被丝巾包扎得极为难看的手,笑得微冷。
若倾城扑哧一下,敛了神色,低眉去看两个被长箭射成“刺猬”的刺客。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寂寥正了颜色。
窦辞年手一挥,羽箭队随即退下去,各自继续安守岗位。上前一步,窦辞年细细察看地上的死尸,掀开面巾后略略蹙眉,“看样子不似宫里的人。”
闻言,若倾城低眉,翻看了死尸的手掌,冷然轻笑,“是军士。”
“什么?”窦辞年一惊,连带着寂寥也震住。
“你看他们虎口处的老茧,唯有长年累月驰马,才会被缰绳勒出这样的痕迹。一般人只是偶尔以马匹为脚程,再怎样也不会形成这样的状况。”若倾城蹙眉,不觉心头微凉,“看样子,他们准备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