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独宠,则会让宠妃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后宫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到那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后宫不宁,于前朝也是没有裨益的。慕容元策虽然属意兰姬,但也不想让她刚入宫便被众人排挤。所谓雨露均沾,才是帝王之道,后宫之道。
窦辞年记下了慕容元策选中的名字:甘露宫,安贵人。
将册子递给在外候着的敬事房太监,窦辞年慎慎的笑着,“王爷出去时,面色不太好。”
慕容元策冷笑,“新娘换了人,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岂有好脸色。”
“是。皇上筹谋得当,王爷虽不情愿,但好歹也娶得了如花美眷。”窦辞年随声附和,心里微凉。
举宫皆知,王婉柔在春风殿留住一夜,谁知道皇帝有没有沾过她。若是沾过,那靖王爷娶过去的王妃,不过是皇帝丢弃的女人。说难听点,那是皇帝穿过的破鞋,靖王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自然,这也是慕容元策刻意安排的。
好在慕容元策不想做得太绝,没有沾染王婉柔,给了慕容元楹一个囫囵完整的妻子。
眸子忽然闪烁冰冷寒光,慕容元策冷不丁拧眉望着窦辞年,突然开口,“你去一趟何园,若朕所料不差,靖王该去找她了。”
窦辞年一愣,急忙躬身,“是,奴才这就去。”
慕容元策漫步走出御书房,站在门口抬眼远眺天际。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的眼底,幻化成无数七彩光圈。金色的光,散落眉眼鼻尖,隐隐泛着迷人的色彩,愈发显得他的脸部轮廓,蚀骨俊朗。
何园与冷宫,皆在后宫之外,位于整个皇宫最偏僻的角落,不然身为男子的慕容元楹岂能踏入后宫半步。
若倾城伤势好些,所幸有瑞香私底下塞给弄凉的药,才能好得这么快。
“小姐,今日素秋姑姑偷偷塞给我两块酥饼,看上去极好。”弄凉兴奋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的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看,是小姐最喜欢的桃花酥。”
“素秋姑姑为何给你这些?”若倾城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弄凉除外。
弄凉左顾右盼,须知隔墙有耳。压低声音道,“现在举宫皆知皇后辣手无情,险些害死小姐之事。想来素秋姑姑也是慈悲心肠,所以……”说起这事,弄凉还心有余悸,不由对苏流云这个皇后恨得牙根痒痒。
看出弄凉的担忧,若倾城轻浅一笑,“莫怕,不会有下次的。”
“小姐,可不敢有下次。那日弄凉看到小姐被抬回来,差点真的吓死。”弄凉将桃花酥放在若倾城的手心里,“小姐,这点心难得,快些吃了吧。”
若倾城取出一块递到弄凉眼前,嫣然笑着,“弄凉又忘了,你我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有饼,岂有我一人独食之理?”
弄凉笑得如花灿烂,重重点头,“嗯!”
换了以前,要多少酥饼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如今却视若瑰宝。若倾城与弄凉对视笑着,“从前不觉得这桃花酥如此美味,只当是喜欢而已。如今才发现,当真是人间美味,好吃得不得了。”
“小姐喜欢就好,以后弄凉会加倍努力的干活,这样素秋姑姑才会给我更多的关照。弄凉要小姐每天都吃到桃花酥,美美的过一辈子。”弄凉犹如孩童般,绽放着稚嫩的笑颜,眼底一汪纯澈令人动容。
“快些吃吧,若被人发现你中途偷懒,别说桃花酥,怕是要酥你的骨头了。”若倾城笑骂着,眼底满是怜惜。
弄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将最后一口桃花酥塞进嘴巴。袖子胡乱的抹去嘴角残渣,弄凉起身拿起笤帚,“小姐你趁着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便没这般休闲了。”
“快走吧。”若倾城因为针刑的缘故,至今身子还有些软绵绵的,使不出多大气力。所以庭院阁的管事姑姑……素秋才允许若倾城,再休息一日,明日无论如何也得前去干活。当然,若倾城也知道,素秋本没有多大的权力,能这样容忍她,也算是素秋的底线了。
目送弄凉出门,若倾城撑起无力的身子依靠门棂,神色不似先前的轻松。脑子里乱乱的,昨儿个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想着慕容元楹的事情。听慕容元策的口气,是给他赐了婚。这倒也罢,慕容元楹身为靖王,迟早要立靖王妃的。她是卑贱的宫奴,怎可与他相提并论。他们之间有着天差地别,是断断不会在一起的。
然,按照慕容元策的惯有作风,定不会与倔强的慕容元楹坦诚说明赐婚之事。若要慕容元楹乖乖成亲,非得借着她的名头才可。
如此一来,她又成了替罪羊。
若倾城的心里有些隐隐作痛,可以想见慕容元楹的愤怒。
正想着,关闭的何园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下一刻,慕容元楹怒气冲冲的闯进来,直抵呆若木鸡的若倾城跟前。
“楹、楹哥哥?”若倾城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僵硬的被慕容元楹抱着,一动不动。
“别说话,就让我这样抱着你。抱着你就好。”慕容元楹痛彻心扉。
倾城,知道吗?昨夜,我失去了你。真的失去了你。所以,在我松开你之前,不要告诉我,你是这场荒唐婚姻的缔造者。哪怕你是个知情者,都会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我不要听你说一个字,更不要你彻底的拒绝。于我而言,那是背叛,是无法承受的背叛。你可明白?
心,颤了颤,若倾城忽然很想扇自己几个耳光。慕容元楹痛苦的表情告诉她,一切已成定局,一切都成了伤人的利剑,将眼前这个一直深爱她的男人,伤得血肉模糊。
可是,她不得不将痛苦再次落实,一直刻进慕容元楹的身体里去。
慕容元策曾经说过,她与他之间必须有个了断,否则会有人死。
她再也不想看见遍地横流的鲜血,再也不希望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所以,对不起楹哥哥,倾城不得不伤你,哪怕不是倾城本意,倾城也必须这么做……对不起……
“楹哥哥新婚大喜,该高兴才是。”若倾城幽幽的说着。
紧闭的眸子骤然睁开,慕容元楹的身子不经意颤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松开若倾城。熟悉的脸,陌生的眼,冰冷的口吻。这就是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吗?这还是他深爱的若倾城吗?
若倾城退开几步,彻底离开他的怀抱。
“你知道?”慕容元楹心痛如绞。
“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若倾城说着违心的话,承受着慕容元楹投射而来的冰冷视线,心有多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为什么?”他冲她嘶吼。
“这原本……就是我求皇上的,我怎能不知情。”若倾城强忍住眼底的泪,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口吻平淡,内心却翻腾至绝。深吸一口气,她终于直视慕容元楹悲伤的眸子,“我已疲倦了你的纠缠,不想再与你牵扯不清。你应该明白,在我心中,从来只有他一人,绝没有你一丝一毫的位置。”
慕容元楹五指紧握,痛苦的面容都几近扭曲,“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你就如此厌恶我?”
“是!”若倾城斩钉截铁,“我厌恶你,厌恶你对我的纠缠不休,厌恶你的虚伪痴心,厌恶你的假情假意。我不要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若倾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却比不上心里的狠狠一刀。
“若倾城!”慕容元楹像发狂的野兽,“我为你放下尊荣,放下名位,放下一切的一切。你却让我的所有付出都成了一个笑话,成了一句活该。若倾城,你够狠!”
身子有些颤抖,若倾城紧咬牙关,“随你怎么说,你的一切于我而言,早已无关紧要。王爷身份尊贵,何园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早些离开,免得脏了王爷……”
话还未说完,慕容元楹的脸迅速在她的视线里放大。
若倾城瞪大眸子,愣在当场。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慕容元楹的吻,愈发汹涌璀璨得令人不舍。
倾城,不要伤我,不要再说伤人的话。我的心只有一颗,若你伤我,便再也无法愈合。你知道吗?
若倾城的泪沿着眼角无声滑落,突然狠狠咬了他的唇。鲜血充盈口腔,血腥之气瞬时在嘴巴里蔓延开来。她的手,用尽一身气力,将慕容元楹重重的推开。电闪火石间,一记响亮的耳光随之响起,震彻整个何园,带来更加森冷的死寂。
慕容元楹的手逐渐抚上脸颊,抬眼间已然刻骨凝恨。
“滚出去,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若倾城歇斯底里的嘶喊,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最后能爆发的残忍。若他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迷失在他的痴心绝对之中。慕容元楹的爱,太多,多得她无法承受,也承受不起。
楹哥哥,倾城已是宫奴,卑贱至极,怎能累你牵挂。不值得!不值得!
慕容元楹的眼泪滑落在若倾城跟前,面色微白,眼底生恨。若倾城看着他的唇止不住颤抖,蓦地,他一拳打在她耳际旁的墙壁上。鲜血飞溅,悉数溅在若倾城的脸上,换来她呆若木鸡的僵直。
“若倾城,你会后悔的。你们都会后悔的。”慕容元楹愤然离去,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