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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丽华眸色流光微转,容色媚然,“多谢皇后娘娘。”
“原是皇上新封的丽贵人。听闻昨夜皇上留在了宛英宫,今日一见,妹妹果然是嫣然无方。”苏流云走到滕丽华跟前,亲切的拉起她的手,笑得风华无限,“丽妹妹以后可要常来栖凤宫,也省得本宫闲日无聊。”
仿佛受宠若惊,滕丽华有种被感动的热泪盈眶,“皇后娘娘圣意拳拳,臣妾一定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今日,收获不小。
“起风了,本宫也该去更衣了,妹妹可自行赏玩。”苏流云像个长辈,有着陌生的温情。
滕丽华急忙轻轻施礼,“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目送苏流云离去,滕丽华的视线陡然落在不远处穿梭花丛的兰姬与安璧身上。唇角掠过轻蔑的冷笑,随即大步走向她们。
兰姬恬淡的笑着,“当真是宫里的名贵,只这白菊便已品种繁多,不胜枚数。”
安璧的面色有些异样,仿佛带着略略哀伤,“是吗?我倒见过比这更多的,只是……如今再也看不到了。”
“怎的?安姐姐可是想家了?”兰姬面色一顿。
轻叹一声,安璧不置可否,将目光齐聚在眼前硕大的白色花朵上。花朵足足有两个手掌大小,开得饱满至极。不用低头去闻,已经香气浓郁。
“此花名叫醉妃舞,因其色白如美人之肌,花瓣细滑柔嫩,令人浮想美人轻舞而得名。”安璧柔柔的说着,抬眼笑看兰姬美艳无比的容脸。
兰姬看着她,宛若盛开的白菊,“安姐姐今日的衣衫,刚好与这醉妃舞一样色白无尘。真真是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兰妹妹取笑了。”安璧敛了方才的神色,眼角骤然瞥见疾步而来的滕丽华,不由的直起身子,冷下容脸。一把拉了不明所以的兰姬,举步欲离开,“我们走。”
“安姐姐……”不待兰姬说完,滕丽华一个箭步拦在了二人跟前,好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安璧羽睫微挑,心中明白滕丽华绝非善意。不屑的轻笑,“怎么,丽贵人这么喜欢拦人去路?”
“你!”滕丽华的脸抽了一下,随即换上轻蔑至极的冷笑,“我倒忘了,皇上自那夜召幸你之后,便再也未有见过你,想必安贵人的甘露宫清冷得很呢!”
兰姬面色微改,“丽贵人此话未免太过伤人,你我同在后宫,同为妃嫔,相煎何急?”
“谁与你们相同。我乃官宦之女,岂可与你们这些商贾之流为伍。”滕丽华高高的摆出架势,傲慢到了极致。
“你!”兰姬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将白嫩的脸憋得通红。
见此,安璧的面色愈发变冷,“大家都是贵人的位份,哪有什么尊卑贵贱之分。丽贵人此言,岂非说皇上的不是,竟将我们这些低贱之人抬至贵人的位份,还善加宠幸?”
此言一出,滕丽华整张脸霎时变了。
出言不逊,有辱君威,其罪不小。
薄薄的唇,牵起不屑的嗤冷,眼底掠过一丝杀气。安璧挺直身躯,好一派肃杀之色,“丽贵人,请你让开。”
滕丽华有些恼羞成怒,大庭广众,安璧每句话都让她颜面扫地。恨然道,“皇上既来我宫中,我定不会教他再理会你等贱人。”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想想,该用何种手段,才能如愿以偿。”安璧眼底凄冷无温。
兰姬小心的拉了一下安璧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安姐姐莫要再说了,我们快些走吧。”大庭广众的若是真吵翻了,的确难看。
安璧自然知道兰姬的心思,微微颔首,从滕丽华侧旁擦肩而过。
腹有万千火,不知何处发。滕丽华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铁青黑沉。眼角骤然瞟见不远处,一宫女在小心翼翼的收集,刚被风吹落在地的花瓣,赫然疾步上前。一声怒喝在人群中炸开来,“贱人!”随即而来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竟敢偷摘花卉,不想活了吗?”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向那名挨打倒地的宫女,颇有看戏的幸灾乐祸。
安璧与兰姬缓缓转身,迷惑的望着突如其来的一幕。
蓦地,安璧面色骤变,不由唤出声来,“弄凉?”
兰姬一震,“安姐姐认识此人?”
意识到自己失言,安璧急忙敛了神色,换上一贯的云淡风轻。冲兰姬一笑,安璧微微摇头,“不认识。”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向滕丽华走去。
近日天气转凉,弄凉见若倾城的嘴角有些起皮,又逢着秋日菊开,想着弄点杭白菊兑在水里给若倾城喝。谁知弄凉运气太差,原本只要不损坏花卉整体的美感,宫女们采些花瓣泡水喝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惜,恰逢滕丽华受了安璧的闷亏,一时找不到发泄,就拿弄凉出气。
弄凉被滕丽华一个巴掌打得头晕目眩,仍急忙从地上爬起,跪伏在地。心跳得厉害,“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大胆贱婢,没看到本宫与诸位娘娘在此赏花吗?竟敢无视宫规,着实该死!该死!”滕丽华将一股怨气全部撒在弄凉身上。
没人上前为弄凉说一句话,因为不值得,也不愿意。
眼前的弄凉,只是一介宫婢。
“不是的不是的,奴婢不是有意扫了娘娘们的雅兴,只是这花白白入泥也是可惜了,所以奴婢捡些花瓣。奴婢没有摘过一朵,全是地上捡的。”弄凉脑子嗡的一声,自知遇见了难惹的主子。
弄凉心底不禁叫苦连跌,她可是头一遭干这事,咋就被活逮了呢?
“放肆,娘娘说话竟也顶嘴!”滕丽华的宫婢……新言,怒声呵斥。
这下子,弄凉慌了神,身子止不住颤抖,不知该如何说话。
耳边是滕丽华冰冷无温的声音,“你这贱婢好生无礼,本宫今日便好好教训教训你,免得以后人人见了,都以为本宫是好欺负的。”说着,将视线狠狠的投向一旁站着的兰姬与安璧二人。
玉手一挥,身边的太监……高青随即上前。听得滕丽华嗤冷的娇笑,“来人,赐脊杖一百。”
话音刚落,弄凉整个人都软瘫在地。脊杖一百,无异于要将她活活打死。
一时间,四下噤若寒蝉,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吭声。
此地,偏兰姬、安璧与滕丽华位份最高。即便不满,奈何身份有别,谁也不想自讨没趣。安璧的眉,不觉拧紧,五指微微蜷握成拳。
兰姬扭头看她,虽然不解,也没有开口去问。只是心里想着,滕丽华此举太过阴狠,即便是宫婢,也不该草菅人命。奈何兰姬也只是想想,没有说什么。看着弄凉被太监们押在板凳上,执行太监已经去拿刑杖了。
若倾城正低头清扫倚翠园外的石子路,原本是她去园子里的。奈何弄凉偏要与她换,拗不过她,若倾城只好随了弄凉的意。
不想,却让弄凉惹来了滔天大祸。
与弄凉一道清扫园子里的宫婢见到弄凉被羁,急忙奔出来告诉若倾城。
吓得若倾城扫帚一松,疯似的冲进去。
果不其然,只见弄凉被死死压在板凳上,刑杖正狠狠的往她脊背上拍打。弄凉面色青白,眸色涣散,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
“住手!”若倾城怒吼一声,已然冲出去,抓狂的推开行刑的太监,扑倒在弄凉身上。扫一眼四周无视生命,冰冷看戏的妃嫔们,若倾城心寒如霜,“谁也不许碰弄凉。”
“哟,本宫还以为从哪里跑出来会吠的狗,原是大名鼎鼎的赫敏公主。”滕丽华骄傲的抬着头,冷嘲热讽。
若倾城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压低声音,“弄凉所犯何罪,要以脊杖重罚?”
“藐视宫规,以下犯上。”滕丽华大声叫嚣。
“不,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弄凉无力的争辩,“小姐,奴婢只是捡了地上的花瓣而、而已,真的没有……”
此时此刻,若倾城自然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得不为弄凉争一下,否则这些个脊杖下去,弄凉非死即残。跪身在地,若倾城向滕丽华重重磕了个头,“请娘娘大人有大量,饶过弄凉一命。贱婢若倾城愿替弄凉担此重责!”
谁人不知,无人不晓,帝君有命。谁也不许擅杀若倾城,否则罪同谋逆。
这一百脊杖下去,若倾城必死无疑,但是……这个滔天大罪,若倾城料定滕丽华承担不起!她在赌!用自己的命,赌弄凉一命。
滕丽华恼怒,“你真当本宫不敢动你吗?”手,高高举起。
安璧目不转睛的盯着若倾城,神色微恙。蜷握的五指微微摊开,眼底流光盈盈。下一刻,她忽然上前,伸手扣住滕丽华险些掌掴在若倾城脸上的手。
一刹那,四周一片死寂。
“丽贵人这一巴掌下去,只怕要惊动皇上了。”安璧不温不火的开口,目光清冷。
眸色一颤,滕丽华的手缩了一下,狠狠从安璧手里抽回,“怎么,本宫惩戒一个宫婢也要你管?”不过,正如安璧所说,如果此事传到皇帝耳朵里,定会有损她的形象。说不定皇帝会就此认为她嚣张跋扈,再不喜欢她。心,隐隐浮起一丝惧意。
“皇上有旨在先,谁敢擅杀宫奴若倾城,其罪当诛。兰贵人这一百脊杖下去,必出人命。若是一不小心让若倾城丧命于此,只怕兰贵人你,也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安璧此言一出,滕丽华的面色越发难看。
兰姬顺势上前,“都是一宫姐妹,谁也不想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