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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元楹何其明白,乔律明这个表情,代表他有事相瞒。手掌拍击在桌面,发出轰然巨响,慕容元楹硬是将桌子整个掀掉,“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
深吸一口气,乔律明抬起头直视慕容元楹几乎疯狂的表情,“王爷恕罪,属下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慕容元楹嘶吼。
“下午的时候,跟着王妃的探子来报,说……”乔律明顿了顿,暗自窥探慕容元楹的表情。
却见他面色一震,随之而来漫无边际的愤怒与杀气。王婉柔!难道是王婉柔做下的?该死!该死的女人!看样子,她全然未将上次的警告放在心上。上次,就该杀了她!
乔律明暗自捏了把冷汗,继续道,“王妃下午赶在王爷之前去了皇陵,不知所为为何?不但如此,王妃……至今尚未回府,属下担心……”
“王婉柔!她若敢伤倾城分毫,本王必教她生不如死!”慕容元楹甩袖而去,直奔王婉柔的房间。
果不其然,房内空荡荡的,未见王婉柔的踪影。
“吩咐媚零,时刻留意行宫的一举一动。若有异样,即刻来报。”慕容元楹眯起危险至极的眸子,眼底泛着邪冷杀气。
乔律明再不敢说什么,马上退下。谁若在慕容元楹动怒时触他霉头,谁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摸索着进入王婉柔的房间,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蓦地,冰冷无温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你去哪了?”
话音刚落,一道烛光瞬间亮起,但见慕容元楹手执火折,面色阴沉的点燃房内各处的蜡烛。
脚下一软,王婉柔险些坐在地上。脚底发凉,寒意直冲上脑门,整个人的体温急剧下降。壮起胆子,王婉柔自恃天衣无缝,逢迎般笑着,“王爷、王爷怎会在此?”
“自然是等本王的王妃回来。”慕容元楹将整个房间的蜡烛全部点亮,房内每个角落都明亮异常,恍如白昼。瞥一眼表情极不自然的王婉柔,慕容元楹不温不火的走到她面前,口吻阴森至极,“本王的王妃一夜不归,倒教本王疑猜。怎么,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效仿古人,跟本王玩一场红杏出墙的游戏?”
“妾身不敢!”王婉柔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
“既不是做贼偷人,那便是夜半行凶,作恶伤人了?”慕容元楹狠狠盯住她煞白的脸。
王婉柔的身子颤抖都不成样子,额头冷汗淋淋。
俯身蹲下,慕容元楹的手轻柔捏起她的下颚,眉眼间荡开无情的冷笑,“王妃可曾想过,夜半行凶,若当真死了人,那冤死的魂魄会化作厉鬼日夜与你纠缠。到那时恶鬼缠身,可真要生不如死了。”
“我、我……王爷、王爷我……”王婉柔吓得语无伦次。
慕容元楹的手顺着她的下颚滑至王婉柔的脖颈处,陡然用力将她掐住。他看到王婉柔瞪大的眸子,惊慌恐惧,复杂无比。凑到她的耳边,慕容元楹低低怒吼,“本王说过,不准碰倾城一下,否则本王会教你明白何为生死一线。王婉柔,你自找的。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对本王而言,死一个王妃何其简单。明日,本王就会上报朝廷,说本王的正妃王婉柔……暴!毙!”
王婉柔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死命捶打着他捏住自己脖颈的手。他要杀她,这次他是真的要杀她。挣扎着,她的嗓子里忽然发出颤抖的破碎之音,“王爷我、我……我怀了你的……你的骨肉……”
手上一松,慕容元楹神情骤变。
“咳咳咳、咳、咳咳咳……”王婉柔极力咳嗽,拼命呼吸着重回鼻腔的空气。差一点,这次真的险些就做了慕容元楹的手下冤魂。王婉柔瘫软在地,重喘连连。
“你此话当真?”慕容元楹极度不信任眼前的王婉柔,看上去柔柔弱弱,暗地里却不折手段。兴许,这就是庶女的阴狠,平日里受惯了轻贱,一旦有机会出头,便会不惜代价。
王婉柔捂着指痕鲜明的脖颈,重重点头,“是……王爷不会忘了,你我、你我新婚之夜,可是有过、有过夫妻之实的。”
不错,他与她唯那一夜,想不到……然慕容元楹一想起王婉柔险些毒死若倾城,便恨从心来。这样的毒妇,所言真假尚待查明。
“王婉柔,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否则你会死的更惨。”慕容元楹冷冷的注视,眸子一转,“明日天一亮,本王会让宫中的太医亲自为你诊脉。你最好乞求上天,让你所说的一切都成为事实。不然,本王会让你千刀万剐。”
心头一颤,王婉柔挺直身子。却见慕容元楹大步流星走出去,房门随即被关上,下一刻,她听见清晰无比的落锁之音。慕容元楹竟然命人锁住她,为的就是明日的太医诊脉。当下慌了神,方才她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自救,哪里有什么身孕。
事实上,王婉柔很清楚,只要太医一来,她的谎话就会被拆穿。到时候别说靖王妃的地位不保,就连性命也会捏在慕容元楹的手里。但她丝毫不悔对若倾城所做的事情,否则她也不会等在行宫外,直到入夜才下毒杀人。
原本她想杀若倾城,谁知误中副车,教弄凉做了替罪羔羊。
想起来都恨得咬牙切齿!也是若倾城母子命不该绝,才会逃过一劫。
毒药是王婉柔早在第一次见若倾城后便精心备下的,意在杀不了若倾城就用来自杀。此药剧毒无比,一丁半点就能致人死地。她潜入行宫,在厨房的药罐子里下了毒,而后迅速溜走,在行宫外静等消息。心中想着,整个行宫,除了若倾城需要服药,就没别人了。于是一等就等到现在才回来,却被慕容元楹抓了个现形。
明日……明日该如何是好?王婉柔觉得自己刚躲过一劫,又面临生死考验。慕容元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如果没有身孕,他会真的杀了她,而且不留痕迹。
身子止不住颤抖,王婉柔来回在房内踱步,身子一阵冷一阵热。脊背冷汗淋淋,事关生死,怎不害怕?
但事到如今她还能怎样,话是自己说的,事是自己做的,还能怪谁?
慕容元楹没有走远,只是借着微弱的烛光走上假山顶的亭子。一个人,静静待着。心底五味陈杂,不知作何滋味。
倾城,若我们回到从前,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恍如隔世?遥想当年卿未嫁,我未娶,彼此真诚交心,携手同游万里河山。多好!那时的我们没有隔阂,也没有拘束。倾城,我宁愿你还是高高在上的赫敏公主,也好过现在可望不可即的云嫔皇妃。
不知坐了多久,抬眼望去,东方已是鱼肚白。新的一天,新的战争还在继续。活着,注定无法活出自己。他是靖王爷,是先帝最疼爱的四子,当今皇帝同母异父的兄弟。有些事,他不得不争。
早早的,乔律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王爷?”
“去请太医过来。”慕容元楹面无表情的说着,视线飘落天际,像浮云般令人捉摸不透。
乔律明颔首退下。他自然不知道慕容元楹的用意,更不清楚他与王婉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唯一清楚的是,王婉柔还活着!在触动了慕容元楹的底线,还能安然活着的,恐怕不多了。想来王婉柔也有什么过人之处,否则一介庶女又岂能平安无事的在军机府存活。
王婉柔焦急万分,想了那么久也没想出个办法,眼看大限将至。
蓦地,门外一声高呼,“王爷万安。”
心下一沉:坏了!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耳闻慕容元楹的声音,“所有人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紧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周边的人全部撤了去。
门随即打开,慕容元楹孤身一人冷冷走进,视线扫过王婉柔惴惴不安的面色,“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若她实话实说,兴许他会留她个全尸。否则……此生最恨欺骗,假如王婉柔敢骗他,他必教她死无全尸。
“妾身……妾身……”王婉柔的眼睛忽然一亮,撒腿就往门外跑。
慕容元楹岂是好对付,立刻抓住她的胳膊就势一拉,登时将她甩出,笔直撞向桌案一角。下一刻,王婉柔应声倒地。
没错,她要的就是这个。只要假意流产,任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就不信,慕容元楹会看着太医检查她的身体。只要慕容元楹不在,一介太医就十分好对付。借着慕容元楹的拉力,王婉柔刻意撞向桌子,暗自也用了十足的力。
既然做戏,就要做足全套。怀孕流产都能作假,这真实的撞击痕迹留于腹部,总不能有假吧!
然……世事没有绝对。
王婉柔刚刚还略显得意的扯动了一下唇角,下一刻,小腹处竟然真的传来阵阵抽痛。心中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用力过猛,果真伤到了身子。这样也好,更能入戏。但这疼痛……好似有异,身下隐隐有种热乎乎的东西不断流出。疼痛逐渐加剧,教人难以忍受。不由的,王婉柔发出痛苦的低吟。
慕容元楹冷眼看着王婉柔,最恨她的装模作样。看这情形,也不必请太医了。定是王婉柔为了自保,欺骗于他。思及此处,慕容元楹的眸色愈发凄寒无温。
冷眼一瞥,慕容元楹的身子骤然僵在当场。
王婉柔自己也震住,眼看着鲜血缓缓爬出,染红了罗裙,刺眼嫣红。
低眉看着自己的双手,慕容元楹的心,冷了一下。他竟……错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王婉柔,真的怀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