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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扑通几声,太监们立刻吓得面色煞白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弄凉啐了一口,“哼,狗仗人势的东西,也不知你们一个个仗着谁的胆子。好在我们娘娘心慈仁善,否则,定要将你们集体拉出去喂野狗。”说这话,也是吓吓他们,弄凉心底善良,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不过,这几个太监显然当了真。一个个跪在地上鬼哭狼嚎,不断向若倾城的轿辇磕头。
“好了弄凉,我们走。”若倾城淡淡的开口,轿辇开始缓缓行进。
弄凉使人将那一息尚存的太监连人带车的推走,几个太监瑟瑟颤抖的跪着,连若倾城走远了也不敢起身。
直到周围没了动静,太监们才敢战战的起身,一抹额头冷汗。
“去,去宛英宫通知丽贵人。”稍微年长的太监冲一旁的小太监道,目色怨毒。
话音刚落,那小太监一溜烟似的便往宛英宫方向跑去。
谁不知道,宛英宫丽贵人的身后,靠的可是皇后这棵大树。
真要闹起来,可就热闹了。
宫里的人,寂寞了太久,大抵都喜欢看热闹。喜欢谈论,今日谁谁谁倒大霉了,今日谁谁谁走好运了。
若倾城将一息尚存的太监安置在偏殿的一间空房内,原本这些房间都是安排给宫女太监住的。只因若倾城喜静,便遣走了不少宫人,以至于整个披香殿留下来侍奉的,也只有寥寥数人,那这些房子,自然而然就空置了下来。
“小姐,他不会死吧?”弄凉担忧的望着床榻上蜷缩成一团的太监。只见他浑身被打得青紫,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血,整张脸白透至极,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不仔细看,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死去。
思虑片刻,若倾城忽然道,“江太医是不是要来请平安脉了?”
弄凉眼前一亮,“算算时间,是该来了。”
“直接让江太医来此,悄悄的,不许惊动别人。”若倾城行事向来仔细。
闻言,弄凉的眼眸黯了一下,“小姐,弄凉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痴然一笑,若倾城荡开眉宇间的淡然从容,自从见了李玉儿,她觉得身心无比痛快。何况此次,弄凉不过是善良使然,即便来日有什么祸事,也是命中注定的。怪不得弄凉!微微摇头,若倾城道,“别胡说,快去吧!”
“嗯。”弄凉转身出门,算着时辰,江泰安应该已经在来披香殿的路上了。
若倾城走近床边,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太监,总觉得有些异样。看这一身皮肉,似乎不是做惯了粗活的人。眉目间,竟还有几分英气。心里当时就生了疑!
蓦地,若倾城乍然看见太监的唇边有些黑色的东西,思虑再三,伸出手指去探。猛然间,若倾城骤然收手,眼底的惊讶丝毫不亚于看见怪物。唇边的不是脏东西,而是胡渣子,试问一个太监,怎会有胡渣子?
“难道他……不是太监?”若倾城吓了一跳,不禁有些慌乱。如果被人知晓,那她这乱后宫的罪名岂非被坐实,到时候,她是百口难辨。
如果不是太监,那他是混进皇宫的?目的何在?原因为何?
脑子里一连串的问题都没有答案,若倾城的心情愈发沉重,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门外突来的敲门声,让若倾城整个人为之一颤。眸子一转,立刻上前拉好帷幔,万不能教人看见他脸上的胡渣子,否则……
弄凉领着江泰安进来,却见若倾城的面色有些慌张。心下一沉,难道是那个太监死了?
“娘娘千岁千千岁,微臣是来给娘娘请平安脉的。”江泰安向若倾城行礼,丝毫没有发现异样,只是心里疑问,为何云嫔会在宫人房里。
“免礼。”若倾城定下心神,看了弄凉一眼。想了想道,“江太医,本宫今日不需你请脉了。你且帮本宫看看床上的宫人。原本也不该劳烦江太医的,只是宫人方才来报,说这个太监病着。江太医也知道,本宫身怀有孕,忌讳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所以不得已才劳烦江太医给瞧瞧。如果还有救,您也只当是做了件善事。要是真没救了,本宫只好趁他还有一口气将他送出,以免冲了腹中的龙嗣。”
若倾城的话语合情合理,江泰安丝毫没有拒绝的理由。为了不至于冲到腹中龙嗣,若倾城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弄凉急忙上前撩开帷幔一角,将太监的一只手拉出帷幔。
江太医细细诊脉,眉头缓缓拧起。
看着若倾城与弄凉二人,心惊胆战。
“如何?”见江泰安松手起身,若倾城有些心颤。
“无碍,待微臣开些药,服用几日便没事了。”江泰安开始书写药方,想了一下,又冲若倾城道,“娘娘,恕微臣直言。请问此人是否有内伤在身?”
闻言,若倾城骤然挑眉,拧头去看弄凉。心跳得厉害,若倾城忙敛了神色道,“可能是、是前些日子他从假山上摔下来,所以才摔伤了?大抵也是因为这样,自身不在意,所以此刻发作了,才这般严重。”
说谎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若倾城深呼吸,觉得自己的解释还是极好的。
果然,江泰安颔首,“定是这样的。”
取了药方,若倾城冲弄凉道,“弄凉,送江太医出去。”
待弄凉送江泰安出去,若倾城才算松了口气,“弄凉,找个妥当的人照顾他,记着不许外传。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弄凉一怔:小姐这是怎么了?好似心事重重?难道……与这个太监有关?莫非,她又给小姐惹什么大祸了?
房门紧闭,若倾城的脸色不是很好,弄凉隐隐觉得发生了大事。正要开口,却听见若倾城一声轻叹。
“好好看着房里那个人,除了照顾他的人,不准其他人靠近一步。我断定,他一定不是普通人。”若倾城幽然眯起眸子。直觉告诉她,房里的那个太监,不,是男人,一定身怀目的而来。但凡混入宫闱的男人,不外乎三种目的:其一行刺;其二奸细;其三寻人。男人和女人不同,如果是女人,则要考虑是否为荣华富贵而来。
“怎么?”弄凉一惊,不敢置信的望着若倾城。
若倾城也不说明,怕吓着弄凉,只是淡淡道,“我瞧着他不似做粗活的,怕是有些内情,所以才这么说。总之,你莫教人靠近他便是。”
弄凉怔怔的点头,“弄凉明白!”
心里有些不安,若倾城顾自坐下,好在她现在装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来也不会有人上披香殿来寻衅滋事的。毕竟,此处离皇帝的春风殿很近,一旦有太大的风吹草动,第一个知晓的便是春风殿。
“小姐,你累了吧?”弄凉担忧的望着若倾城略显疲惫的神情,月份越大,她的身子越重,也就越容易疲倦。
打了个哈欠,若倾城点头,“现在越发倦怠,一动就累得紧。”
“那小姐先睡一会,到了晚膳弄凉再唤你。”弄凉笑着搀了若倾城,慢慢往床榻走去。
小心的将若倾城安置好,弄凉悄无声息的退出房,小心的关好房门。缓步走向偏殿房外,既然若倾城说了,要她小心看着这个人,那她就得好生办事。坐在廊环处,弄凉也不敢打瞌睡,外头的风呼呼的吹,冷得人有些打颤。
尽管如此,弄凉还是纹丝未动,死守在门口。
若倾城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外头有些喧嚣,不觉撑了身子起来,“弄凉?弄凉?”
门随即打开,弄凉一脸惊慌的跑进来,“小姐?吵醒小姐了?”
“怎么了?外头好像闹哄哄的?”若倾城神思倦怠,恹恹的起身。弄凉忙为若倾城更衣,出门时还不忘拿上披肩。
“小姐,太阳下山了,外头愈发冷起来,小心别着凉。”弄凉搀着若倾城向正殿走去。
滕丽华一身锦衣华服,横眉怒目,将惯有的美丽换成冰冷的傲慢。长袖一挥,滕丽华傲然冷喝,“果真是贱皮贱肉,一个个生来就是贱人,下作的狗奴才!”
在她跟前,披香殿的宫人悉数跪着,一个两个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说,云嫔呢?”滕丽华居高临下,砰然将一旁的青瓷花瓶掼碎在地,惊得宫人们愈发胆战心惊。
“娘娘……云嫔娘娘在休息,还、还睡着呢!”稍微年长的宫女,战战兢兢的抬头回答。
“啪”的一声,滕丽华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怒气盎然,“放肆,谁准你抬头的?本宫是何许人也,也是你等贱婢可以直视的吗?”
侧脸看了新言一眼,新言会意的领着一干宫婢上前,狠狠道,“你们这帮子贱婢,一个个都不知宫规为何物。今儿个丽娘娘在此好好教训你们,也让你们记住,在这宫里,就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什么才是正理!”
语罢,新言带着宫婢,对披香殿的宫人,不管奴婢还是太监,就是好一顿拳打脚踢。哀嚎声震耳欲聋,整个披香殿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云嫔,上次教你嚣张。这次本宫拿住了你的把柄,看你还怎么得意!”滕丽华眸色森冷,嘴角扬起得意的冷笑。这次她自觉站住了理,非得让若倾城为上次的事情付出代价不可!
任凭若倾城位份高又怎样,滕丽华自恃有皇后做后盾,更是肆无忌惮。
“住手!”弄凉一声怒吼,忙搀了若倾城进来。乍见这样混乱的场景,再看披香殿的宫人们一个个鼻青脸肿,好不狼狈。弄凉怒从心来,恨不得当场给新言几个耳光。再看傲然伫立的滕丽华,弄凉便知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