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龙骧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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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3)

第二十章 (3)

久久,高翔终于压抑了自己,轻抚着她的秀发说:“小妹,你找枯枝准备生火,我去去就来,记住不可乱跑,不可逞能,有惊要发声招呼。”

他真想亲一下小绿那吹弹得破、娇嫩可爱的粉颊,但他忍住了,掉头向东悄然去找猎物。

这一带的山雉,多得简直成了养鸡园,二三十只成群结队。受惊时猛往荆棘丛里钻,钻昏头钻入人的脚下也不知,再就是野猪与鹿兔,见人不惊平常得很。

他找来了十余只雉卵,两只肥母雉,且已洗剥停当。小绿已生起火,用树树做了两根叉架。

一面烤野鸡,一面信口谈笑。小绿一直就不敢注视他,一直回避他的目光,一面在低着头,说话的声调极不自然,轻声细语完全与往昔不同,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但又不时偷偷地向他投来匆匆的一瞥,不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姑娘了。

蛋只能用不太热的灰烤熟,因此野鸡烤好了,蛋尚未熟。他撕了一条鸡腿递入小绿手中。说:“趁热吃,保证比你在家中吃的肥鸡可口。明天,找水和泥烧化子鸡,又是另一种口味。”

不绿接过,背过身子甜甜地说:“谢谢你。”

他呵呵笑,说:“咦!客气起来啦!呵呵……”

“翔哥!”她假嗔地说。

“说正经的,明天便没有盐了,得找地方讨盐,任何肉食缺了盐,淡而无味难以下咽,一两天无所谓,缺盐三天保证你倒胃口。我们明天走远些后天直捣天台堡。”他岔开话题泰然地说。

这顿晚餐,是两人同食最沉默的一餐,小绿的笑语消失无踪,仅不时羞赧地一笑,笑得极为动人。

夜来了,高翔牵着她的手,曲曲折折地进入了茅棚。小绿虽感诧异,居然忍住不问,她确是变了一个人,爱情确是个可思议。

两人和衣分头而睡,但谁也睡不着。

快三更了,兽吼四起,枭鸟厉啼,林野四处鬼火飘浮,好一个深山中的恐怖之夜。

小绿心潮起伏,身旁的高翔似乎睡得很沉,两人中间距尚有一两尺空间,但在她的感觉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宣的压迫感随迫着她,令她感到心乱难安。

这一夜漫长、漫长得令她窒息。

她感到口干舌燥,正想伸手摸索水壶,蓦地,一只大手按上她的肩膀。

她已听到高翔轻轻坐起的声息,手一按上肩膀,她只感到浑身一震,也感到不属于恐惧的奇异感觉如浪潮般涌到、快要窒息了。

“哥……”她叫出了声音。

“起来,这茅棚不属于我们了。”高翔在她耳畔说。又加上一句:“举动要轻。”

一阵寒颤通过全身,奇异地感觉一扫而空,手一伸,抓住了身旁的剑。她知道,危机来了。

结果停当,高翔的语音传到。

“登上右面那株大树,切记不可发出音响。”

坐在横枝上,夜风萧萧,附近已听不见枭啼,也没有走兽奔窜。

“附近最少有二十个人。”高翔附耳说。

“好像没看见呢。”

四周寂静如死,虫鸟此起被伏,你只要留心听,便可从虫声猜出他们的接近方位与到达何处了。”

“他们是……”

“不知道是何来路,反正其志在我是无可置疑的。不管发生任何变化、切记不可声张。唔!背面有人接近了,两个。”

树林并不密,蛇行鹭伏不易看到人影,林下太黑了。

“喀”一声响,草枝摇摇。

相距在五六丈外,看不见人。

草声簌簌,有人向响声传出处快速接近。

“嗯……”有轻叫声传出,草枝急动。

高翔不动声色,沉静地说:“有两个人胫骨被夹住了,倒算是一条汉子,竟然不叫喊哩!”

“哦!原来你在附近设了陷阱。”她恍然地说。

“是的,都是些猎阱,死不了人,但够他们受的!”

“嘭!”南面有重物倒地。

“唰啦啦!”一根树枝突然弹起,响声震耳。枝叶纷飞,东面有人中伏,吊起一个黑色人影,那人狂叫一声,“当”一声被弹上树干上。

一个黑影闻声飞跃而来,想抢救同伴,突然一脚踏空,右脚踏入一个仅一尺圆径的小洞内,人仍向前冲,“喀”一声小腿骨折断了。这位仁兄摔倒了,脚仍陷在阱内,狂叫一声,抽出断了骨的腿,叫道:“快来救我。”

不远处正西方向,突有人大叫道;“快退!这一带到处有陷阱。”

“啊……”有人狂叫,声如狼嗥。

小绿忍不住笑低声道:“翔哥,你到底布了些什么陷阱?”

他也忍不住笑了,说:“说起来很简单,只是些陷马坑,套马圈、绊弹吊索,触线木弓,胫夹等等最平常的小玩意而已。”啸风之声突然破空传到,“嗤嗤嗤”数声轻响,有物窜入茅棚。

他拍拍小绿的手。急急低声道:“是飞叉太保马云飞与百步金枪罗亭来了,正是咱们要捉的人。你在此地等着,我去捉他们来。”

“我也去……”

“不,黑夜中危险,暗器难防。”

“不!我……”

“四周布了陷阱,你下去准倒霉。你又不听话了,记住不可出声。”

他像幽灵般溜下树,一闪不见。

响起一声咆哨,夜袭的人纷纷撤走。

“叮铃铃……”正西方向金铃入耳。

他急起直追,自语道:“是招魂使者叶君山的招魂金铃,这两个凶嫌都来了,大概是狄堡主叫他们出来拼命啦。”

金铃声十分怪异,入耳便令人气血翻腾,心中迷糊,昏昏沉沉神智散乱,随节奏的徐缓急骤而情绪波动,定力不够的人支持不了多久,即使掩上双耳,也无法将铃声完全阻止于耳外。

怪,金钟声急速地远扬,向东消逝,带铃的人身法好快。

他不顾一切飞赶,逐渐拉近。

降下一座山沟,前面是一座峻峭的奇峰。山坡下林更深,草更茂,藤萝密布,青苔密密麻麻生长在峭壁上,滑不留足,不易攀登。

金铃声就在前面不远,快被他追上了。

“他在引诱我。”他心中嘀咕。

已可听到奔跑声了,他岂肯轻易放弃?已经追了七八里,不能半途而废。

沿山脚狂追,近了。蓦地前面有人叫:“后面有人追来,快阻止他入谷。”

看样子,他已迫近对方的藏匿处。

蓦地,前面三丈左右的崖壁下,冲出一个黑影,迎面截住大喝一声,双手齐扬。

他收住冲势,向下一伏。啸风声掠顶而过,有不少暗器危极险极地飞越他的顶门。

他贴草梢射出,“砰”一声响,将黑影撞倒了,他续向前急射。

经此一阻,金铃声拉远了些。

追过一处山壁,金铃声突然中止。

他急速奔到,原来这里是两山夹峙形成的狭窄谷,口内三丈左右,石壁上竟然挂了 一盏青色的灯笼,迎风摇摆不定,如果在远处看,必定误认为鬼火。

他艺高人胆大,不假思索的追入谷口,距灯笼不足一丈,他已看清了灯笼上的四人字:“死亡之谷”。

“嘭!”一声响,灯笼突然自爆而灭。

里面传几响铃声,随之寂然。

腥风乍起,前后共有八头猛虎扑来。

谷口长约六七丈,两侧是陡峭的四五丈高石壁,岩石像沙岩,风化的蚀痕明显,不时有石屑向下坠落。

他腹背受敌,黑夜中与虎群在隘道相斗,太危险了,不得不暂行回避。

他向上飞跃,半空中拔剑,直上两丈余,手一伸,一剑扎入石壁,剑入石尺余,劲道骇人听闻。

他登上剑,倚壁屹立,距地面已有三丈左右了。

八头猛虎扑成一团,吼声震耳,有两头向上窜跃,但仅及两童便向下坠,碎石粉飞,他稳如泰山。

“是山君成天豪来了。”他想。

他抓住机会,拔剑跃下,飞落谷口右侧一面,落向一头猛虎的尾部,脚下劲发如千斤巨锤下落,猛虎的豆腐腰怎禁策得起一踹?

剑虹一闪,另一头猛虎的脑袋被他一剑劈开。

与猛虎相斗,他便大意了些,刚打了第四头猛虎,做梦也没料到崖根下伏着一个人。这人躲得丝毫不露形迹,悄然发出了一枚暗器,仍然潜伏不动,并未现身。

他感到右腰外侧一麻,胆猛虎已经飞扑而至,他已无暇顾及,挥剑劈虎。

由于他不再腹背收敌,而是从内外进击,可逐一解决鱼贯扑来的猛虎,只片刻间他已退入谷内,最后一头猛虎已经倒下了。

他向谷内疾走,不久,方又感到腰肋麻按摩的,

伸手一摸,握到了异物,不由一惊,火速拔出,那是一颗五寸长的三角钉,粗仅如黄豆,拔出后丝毫不感痛楚,只感到麻麻地。

“哎呀!是子午断魂钉。”他心中暗脚。

放在鼻端嗅,嗅到一丝异味,再摸摸创口,仍然麻麻地毫无痛楚。

“糟!不知是何种毒物。”他抽口凉气自语。

他先吞下一颗辟毒丹,一咬牙,回头寻找暗算他的人,重新到了谷口,仅除了虎尸,他一无所获。

钉的主人可能仍在谷内,他不能退走,必须找到那人讨解药,这可不是一般解毒药便可自救的,各种奇毒必须招到独门解药医治。

刨口发麻而无其他感觉,很可能是慢性的毒物,出许还来得及找那人索解药自救。

有进无退,他已别无选择。

山谷宽广,四周有六七座奇崖,奇峰怪石棋布,一丛丛树林连绵不绝,似乎每一处皆可能有埋伏,每一处皆有凶险。

他镇定地向内闯,沿一条小溪急行。

蓦地,似乎脚下一慢,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几乎摔倒。他站住了,再摸摸创口,创口的麻木范围扩大了些,定下神,试试拍动后枕骨,不错,昏眩感消失了。

正待举步,左方草下中黑影飞射而来,奇快绝伦。

他本能地扭身回敌,一剑挥出。

“铮”一声暴响,来人架住了他一剑,人向下锉,“砰”一声声摔倒在地。

他正跟上擒人,突觉神智一昏,昏眩感无情地袭到,头重脚轻身形急晃,他只好定神站住,先求自保。

黑影奋身滚出八尺外,如飞而遁。

前进一箭之地,共受到七个黑影的偷袭,每一次皆在他接招之后,昏眩感突然光临,七个黑影皆能在生死须臾的危境中脱逃,逃出他的剑下。

终于,他感到不支了。

昏眩感一次次袭来,每一次皆在他运劲出招之后光临,一次比一次来得严重,不能再运功了,每运一次,气血便将毒物扩散得广些。

他不能再进了,忖道:“你们以逸待劳,引我入伏,我何必操之太急睁着眼睛望鬼门关里闯?我必须反客为主,也以逸待劳或许有希望,同时也可以行功迫毒,至少可以歇息哪!”

他不走了,向侧一窜,离开了小溪,百步外便是一座不算陡的山坡。茅草及腰,没有树木。

他在山坡中段坐奸,剑置于身侧,开始定下心神,默默行功,要用气功中至高的排字诀,排出体内异物。

这是气功的至高境界,也是练武人梦寐以求的争取目标,但真能练到这种境界的,几如凤毛鳞角。

他尚未练至这种无上境界,但他必须试一试。如果能办到。那是天大的喜事哩。

一刻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失败了,中毒太深,而行功太晚,大事不妙。

人在绝望关头,冷静的人绝不会轻言绝望,会下方百计争取生机,不惜冒险大胆地试图用新的方法努力打开生路。

久久,他的身躯温度急剧下降。体温消失,表示他已向黄泉路上赶路啦!

下面,有人四处穷搜。却不知他已上了山坡,任何角落皆可隐藏,但却没有人想到他会藏在一无遮掩的茅草山坡上。

朝霞满天,天亮了。

他坐在草中,脑袋露出草梢头,脸色苍白,双目闭拢,浑身僵硬,冷冰冰地,气息已绝,衣上有朝露。

朝阳洒落在山谷下,晨雾升腾。终于,有人看到他了,叫声传遍山谷,回声不绝:“瞧。山坡上有人,上去看看。”

人上来了,是个黑衣中年人,站在两丈外不敢走近、向下面大叫:“是他.在这儿,快来收拾他。”

不久,先后上来了八个人,将他围在中间谁也不肯先走近。

八个人的年龄皆在花甲左右,其中一人果然是山君成天豪。这位仁兄所站的方位在右后方,可知名望与地位皆比其他的同件差。

站在前面的三个人,看长相便知不是善类。中间那人鹰目勾鼻薄嘴唇,两撇灰鼠须,双耳招风,眼神极为阴森,打量片刻,用中气充沛的嗓音间道:“你是龙骧勇士高翔?”

高翔已经僵死,哪能回答?老家伙秃眉一跳,阴恻恻地说:

“你不回答,那可是你的事,老夫必须把话说明。老夫项诚,死亡之谷的主人,你 该听说过亡魂项诚的名号。你,老夫给你一次机会、立即转回南京,不许过问天台堡的事。”

左首的矮老人接口道:“诚老网开一面,你小子不要错过机会了。”

左首那大鼻朝天的老人也说:“如果你答应,将是第一个活着离开死亡之谷的人、值得骄傲。”

得不到任何回答。八位高手被激起了无名孽火。亡魂项诚举手一挥,高翔身后的一个灰袍人,突然扑出,“当”一声响,一脚踢在高翔的腰背上。

高翔整个人被踢飞,飞向亡魂项诚。

前面三个人皆以为他向前进击,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三掌齐出,势如山崩。

“当当啪!”三人的掌,分三方向他集中,全部击实,一中胸两中肋,如中败革,毫无抗力。

“嘭!”他被击飞后倒,摔倒在地。

山君成天豪及时纵到,一把抓住了他,向上一拉突然“咦”了一声,火速放手。

“怎么了?”亡魂项诚急问,已看出山君的神色不对,声出同时向前接近。

山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苦笑道:“咱们在向死尸动手。”

“什么?”

“他已死去多时。”

众人走近,七手八脚探弄脉息。亡魂项诚颓然放手,退了两步说:“尸体都僵了,咱们都昏了头。”

一个三角脸黑衣人惑然地说:“如果昨晚他中了在下的子午断魂钉,不该这么早就死了,可能是击中了要害这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