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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3)

第 五 章 (3)

邻屋瓦面出现四个人影,两个飞爪飞出,及时抓住向下滚的两个人衣裤,一带一抖,将人快速向侧拖,两劈掌先把人劈昏,挟了便走。

上面的两个正要往下跳,被同伴被擒的叫声吓了一跳,不敢再往下纵落,发出一声警啸,拔剑戒备。

一比四,跳下去岂不白送死?

往下跳的最为危险,身在空中,软弱得毫无防卫能力,会被等在下面的人,用暗器像射雁般射下来。

下面只留下一个人,其他三人带了俘虏,消失在屋下,可能把俘虏带走了。

星光暗淡,看不清下面屋顶那位黑衣人的面孔,反正身材相当魁梧,轻拂着单刀杀气炽盛。

“下来吧!咱们亲近亲近。”下面那人声如洪钟字字震耳、凌厉威猛的气势颇为慑人:“彼此都辛苦了好些日子,该是彻底了断的时候了。”

上面的两个人一打手式,同时向下发射暗器。

单刀一挥,刀气似风雷,人影也疾退八尺,退出暗器下射的威力圈,显然不敢大意,不想冒失地在原处与暗器玩命,不敢轻视入侵的人。

向下射击威力圈有限,刀气也发生扰乱射向的威力,暗器打在屋瓦上,声浪清脆贯瓦而下。

后面的五个人,从右侧的邻屋瓦顶绕到。

一声狂笑,使用单刀的黑衣人再退丈余、一闪不见,沉落屋下隐起身形。

“暗器危险,有埋伏。”屋上的两个人大声惊告同伴:“他们弄走了咱们两个人。”

五个人两面一分,向下一伏,找屋角隐起身形。

这一招相当阴狠,埋伏的人不现身,摆明了要用暗器攻击,等候入侵的人送死。

僵持不下,四周屋顶看不见站起或活动的人。

入侵的人不能等,必须突破封锁线。

要不,就得见机撤走。

阴谋败露,对方已严阵已待,入侵失败,唯一的反应是撤走。

可是,这七位仁兄并没有撤走的打算,隐身片刻,便绕至侧方行间歇性的骚扰,此隐彼现,一现即走,也没有深入的打算。

埋伏的人也不急于出击,暗器成了主要的攻击主力,躲在暗影中的悄然发射,避免现身截击,只要等到机会肘倒一两个人便算是成功了,不需现身拼搏,冒被入侵的人摆平的凶险。

似乎,双方都没有积极了断的意图。

当县前衔入侵的人被堵住,无法突破埋伏区的同时。后街县衙后面。大群入侵者直逼近后街的房舍,在屋顶飞掠而进。

声东击西,从前街入侵的人如果失败,至少可以吸引防守者的注意,甚至会把在其他方向埋伏的人,急调前往发生状况处支援策应,从后街潜伏待机的人,便可快速地长驱直入。

失去偷袭的机会、便改为快速强攻,策略是相当成功的。

可是,县衙附近已有周详的准备,不但神密接近偷袭无望,快速强攻也不可能成功。

消息走漏,设网张罗严阵以待,不论潜入或明闯,都会付出可怕的代价。

即使能有几个人突破网罗深入中枢,也不可能找得到县太爷行刺下毒手,官府舍房多,舍中县太爷决不可能在内房坐等刺客光临,入侵的人哪有时间在黑夜中,遍搜每一角落?

事先走漏消息,已失败了一大半。

埋伏的人,早已料定入侵者主力的指向,预先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接待主力集中的一方入侵者。

速度最快,领先急进的几个人,突然发现前面与侧方的屋顶,出现隐约闪动的人影,便知道有点不妙,这一带埋伏有人。

“散!”领先的人低叱,向下一伏。

后面的人刚散开,三方人影暴起。

“不要放箭,要活的。”有人高叫,夜间叫声可以及远,双方的人,皆可听得一情二楚。

有人使用弓箭,表示这一带有官府的人埋伏。

弓箭是违禁品,平民百姓只能摆在家里,兵荒马乱时使用,平时不许携带在外行走。

要活捉,表示要捉住罪犯送上法场。

真有不少人出现在屋顶,但并不推进搜寻。

入侵的人也不再进,双方僵持不下。

远在官舍百步外布伏,入侵的人难越雷池半步。

布伏的人也有自知之明,向前推进,肯定会有人遭殃,对付不了入侵的可怕高手。

两方有人入侵,吸引了各方的注意。双方也无意进一步生死相拼,夜间混战谁也讨不了好。

布伏的人并不急。等天亮再捉人。

入侵的人应该在对方有备防守严密,无机可乘便断然撤走的,没有留在原处枯等或缠斗的必要,天一亮想走也走不了。

可是,这些人居然不撤走,有意与布伏的人死缠,飘忽不定像要制造钻隙而入的好机。

双方的举动都反常,显然都另有打算。

情势对布伏的人不利。

清河捕房的人数有限,也没有几个真正的高手,对付不了百毒天尊这一类可怕的名宿,只能采取严密的守势。没有出击搜捕的能力,也付不起大量人手的代价。

布埋伏的圈子也太大,真无法堵住所有的进路。

前后入侵的路线被有效地堵住了,入侵的人也并没积极地设法化暗为明强攻。

其他各处,布置的人手少,事实上布置的距离太远,人手根本不够分配,仅能在可能容易接近的地方,重点配置不能全面堵截。

四面都是街巷与房舍,哪能全部加以严密封锁?

即使有充足的人手,也阻挡不住绝顶高手渗入中枢。

神手周的策略,是吓阻而非消灭入侵的人。

已经知道入侵者的底细,知道凭他手目下有数的几个人手,绝对无法铲除入侵的可怕凶枭,吓阻是唯一可行的手段,发现警兆便现身大叫大嚷,让对方知难而退。

当然,他知道吓阻的功效并不大。只有千日做贼,哪能千日防贼?

每天晚上派出全部人手戒备,能支持得了多少时日?

十天半月之后,人恐怕都会累死,至少会有一半人手精神崩溃,无人可用了。

人都派在外围,官舍附近似乎并没派人严加防守,也许认为外围吓阻必定有效,对方不可能深入,也许人手确是不敷分配,估计对方不可能浪费工夫在官舍穷搜,偌大的官舍,侵入的人怎知道县太爷住在何处?

外围已发生搏斗,知县大人该已躲在秘密的秘室里了。

可是,知县大人并没躲起来,大厅中灯火明亮,年近花甲精神旺健的李知县,与四位贵宾在泰然自若品茗,半夜三更毫无倦意。

隐隐传来叱喝声与传警信号声,五人没加理会毫不在意。

李知县李信圭是所谓正途出身的七品官。

正途出身,指从秀才、举人、进士,庶吉士……散馆外放……等等正式经历,凭真本事取得功名的官,应该有辉煌的前程。

可是,他竟然在清河县做了二十年知县。

有才华能干廉明的好官,反而埋没在知县任内,完全失去升迁的机会,虽则他已经担了十年知州的虚名,真是好人命运乖僻,这一辈子他算是完了,年近花甲,再怎么升也升不了多大的官!清河县的百姓留住他不放,反而误了他一生。

清河县的百姓欠他太多太多,难怪霸剑天罡一类名震天下的人物,也心甘情愿明暗中替他护法,清河的百姓几乎人人守法治安良好。

“他们会来吗?”李知县神色平静,向右首那位剑眉虎目的年轻人间,手本能地挪动腰间的佩剑。

他是正途出身,表示曾经两或三度,在官方的学舍就读,弓马兵策的造诣定不等闲。

年轻人身材修伟,猿臂鸢肩孔武有力,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体能正届颠峰,所佩的重量就有两斤四两,属于重剑可以硬砍硬劈,比普通正常的剑几乎重一倍,剑靶如果加长些,就是双手使用的长剑了。

“会来的。”年轻人语气肯定,冷冷一笑,道:“周捕头的人,绝对阻止不了他们深入。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已经深入左近了。”

“出来吧……”

“不,等他们进来。”年轻人的目光,落在厅左大开的明窗外:“在外面他们可以逃脱,我不希望他们日后再来撒野。大人请放心,舍弟可以保护大人免受伤害。”

下有另一位二十上下年纪的年轻人,突然离座拔剑出鞘向侧移。

“来了。”这位年轻人靠近李大人:“如非必要,请大人不要亲自挥剑格斗。”

“好的。”李知县也推凳而起,拔剑在手:“我没有你们练得勤,何况老不以筋骨为能。至少你们知道人来了,而我却听不到任何声息。”

其他两位中年贵宾,冷静地将凳桌移至近壁处,厅堂宽阔,供两三对高手拼搏绰绰有余。

“张贤侄,看你的了。”那伉留了大八字胡。虎目炯炯的中年人背着手笑吟吟泰然自若:“听说他们有人会妖术,由我负责打发。动刀动剑,是贤昆仲的事,虎父虎子,霸剑将在贤昆仲手中发扬光大。”

这两位年轻人,是霸剑天罡的长子张诚,次子张信,已获家传武学精髓,甚至青出于蓝。

“小侄将尽全力。”张诚缓缓地拔剑出鞘,冷静沉着,但无形的杀气在剑出鞘时,似乎在厅中澎湃汹涌,那股摄人心头的压力、随剑所隐发的龙吟而增涨。

张信的左手拂动了两下,指尖缝的晶光闪烁。

“千手菩提的门人,不会让暴徒接近至两丈内。”张信一字一吐声震屋瓦,是有意让外面的人听的:“对付群殴,真需要一千双手。”

干手菩提冯锐,是当代十大暗器宗师之一,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大不敬以菩萨的圣名作绰号。

这位宗师当然没有一千双手,却可以在刹那间,发射各色各样的大量暗器,大多数是小型的,击中人体不会致命、但射中要害是例外。

武林高手名宿的子弟,通常以家传武学自诩,但有一部份没有名利成见的人,时兴易子而教,除了传授本身的绝技之外,也吸收别家的长处。

霸剑天罡的儿子另有明师不是意外,但明师是暗器名家,可就有点不寻常了,因为霸创天罡是白道威震天下的名宿,不会使用暗器伤人,讲求光明正大办事。

也许,这位白道名宿看开了吧!知道光明正大办事,必定什么也办不了,所以不再要求儿子,走上这条艰辛的、随时皆可能送命的路途,练了暗器绝技,可以多一种绝技保命全身。

四个人等候暴客,李大人也操剑无畏地面对凶险,可知已有周全准备,并没有将安全寄托在外围的警戒上,外围警戒吓阻不了超绝的高手暴客。

厅中气氛一紧,五个人神色出奇地冷静。

不问任何理由,夜间持刀剑凶器闯知县舍或县衙的凶徒,必定依法格杀勿论,而且得追究余犯。

所以闯来的人,自己明白所冒的风险处境,不来则已,来则必须抱有破斧沉舟生死置之度外的决心。这是说,双方都有不是你就是我的打算。

门窗都是大开的,灯光外泄,有意吸引暴客的注意,开门让开道由对方长驱直入。

霸剑天罡不在场。神手周杰也不在场。

主将不在场,对方可以长驱直入。

大厅灯光明亮,所有的灯笼皆悬挂在四周,都是防风的大型照明灯笼,不放置灯台与菜汕灯,即使狂风入厅,也不可能把灯火全部吹熄。

宽敞的厅堂,门窗大开,即使在门窗对面的屋顶,也可以清晰地看清,厅内只有五个人。

李大人穿的是便服,青衫佩剑,身材修伟,脸上皱纹不多、神色和蔼,年近花甲的人由于心胸宽洪、健康状况甚佳。

看样子,他这顶知州兼县令的乌纱帽,还得多戴几年,清河县民不肯放他走,二十年,似乎这顶乌纱压他不垮。

只有五个人,暴客应该无所畏惧的长驱直入。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县太爷固然在兵荒马乱时,必须带兵守城或上阵,但读书人哪能真正舞刀弄枪?

一个三流武林混混,也可以冲进去一刀把他摆平。

久久,毫无动静。

暴客居然不敢狂野兴奋地冲入,变得极为反常。

但敏感的人,已经可以感觉出,紧张的气氛却越来越浓烈,即将升至爆炸边缘。

也许,外围警戒已有效地将两路暴客阻绝在外围了,没人能潜入官台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