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直前那哥们倒是也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就跟着众人一起了。张敬轩冲着鱼童一挥手,示意他也跟着来。那坐在地上看来有些脱力的鱼童这才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土起身,跟着众人来到娄亦帆就近找的一个酒肆。
这一顿,竟然吃的出奇的好。因为娄亦帆这小子虽说看着顽劣,其实还是很有一套的。他带大家来的这家饭馆看着门面不大,生意却很不错。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其实还没到饭点,就发现大桌子已经几乎不剩下了。当然这难不倒娄亦帆,他只是插着腰在一个人比较少的大桌前面站了一站,那正吃得开心的三个人就自动自觉的让出了位置,挪到另一处跟别人挤挤去了。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娄亦帆这样的家伙,还真有点他独到的用处。
张敬轩等任由娄亦帆去当恶人,只觉得自己跟着家伙变成一丘之貉了。不过折腾了一通之后,也真的是饿了,也便暂且从权了。
这一顿饭,张敬轩兴致也很高,加上了小娄、薛直前和鱼童这三个人,一行人变作了八个,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张敬轩本意是想让大家饱餐一顿。可是没过上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因为他刚刚才说了一句,“大家尽情吃,不够再点”,鱼童就毫不客气的开始表演了,他拿起一只鸡整个就塞进了嘴里,顷刻间,除了几根大骨头之外,剩下的都进了他的肚子。在这个时候,倒是丝毫不见他平时的腼腆了。
有张敬轩这样的大金主在,这些自然都不在话下。吃的倒还在其次,张敬轩又让小娄去要些好酒上来。刚开始众人一个个还都用小杯子推杯换盏,喝到了一半的时候,店家的大海碗也都上场了,最后就连两个妹子也都不再矜持,喝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好像提前把年都给过了。这一顿饭,足足吃了能有一个半时辰,张敬轩发现,果真是酒品见人品,小娄这家伙,喝酒也会耍滑头。瞅人不注意就弄一碗白水跟人对吹,要不就是一仰头,碗里的酒都倒到了脖子后面,动作娴熟,手法轻快,看来还真是个可造之材。
所以当众人纷纷醉的不像样子的时候,唯有张敬轩和娄亦帆两个最是清醒,即便如此,两个人的脸上也都有点红扑扑的颜色。
张敬轩扫了一眼外面,那几波跟踪的家伙,根本不敢跟进来吃喝,只能眼巴巴的在不远不近的街上吹着冷风候着,一个个冻得都缩手缩脚了。
张敬轩索性又倒了三碗酒,对娄亦帆说道:“喏,你去给那边那几个朋友送点酒喝。第一个是那个在布摊儿上讨价还价一个时辰的顾客,第二个是街角上手脚干干净净还学人讨饭的汉子,还有一个在对面糖果铺子里面品尝了人家大半斤糖果了,这么敬业的朋友,必须得敬啊。”
没等娄亦帆端着酒出去,那三拨人就自动消失了,既然被目标发现了,自然也没脸皮还赖在这里不走。更何况,这风刮的嗖嗖的,不走的才是傻子。
叫娄亦帆雇了轿子,张敬轩先送了慕颜闻樱和慕容凌云两个回去宫中。剩下的人,则让娄亦帆雇了辆马车,一股脑的都送回了斋香小苑,全不管这一下把那里变得酒气熏天。
送罢了妹子,张敬轩顿时一身轻松,刚刚喝进去的酒,早被他几个周天的转化,变作了身体的一部分。若是想恶作剧的话, 他现在打一个嗝,包管就能将一个酒量不错的家伙给醉倒。他略一犹豫,却又回了一趟斋香小苑。嘱咐了小娄几句,然后就不见了人影。
刚刚,他已经将从大象那里得到的那颗弹丸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张字条,内中是一个地址。
“二经街二十二号。”张敬轩在心中默念这个地址,好多的二。好处是,应该比较好找。
经天纬地,盛京城的街道,听来也很是有气势。东西向,以“经”来命名,而南北向,以“纬”来标注。二经街并不难找,一座座宅子都气势非凡,看起来一派雄伟气象,之前张敬轩就大致了解到,住在这一带的,非富即贵,大部分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张敬轩早已确认过,身后面没有任何的尾巴,他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宅子一个宅子的信步游走过去,看到了“二十二号”的牌子,也丝毫没做停留,一气走到了街口,转身又过了几条街,溜溜达达的,竟是来到了皇宫前。福临早给他配了可以入宫的腰牌,他进了皇宫,谁也没有惊动,很快就从皇宫的后门溜了出去。
这一回,他不再掩饰身形,很快就绕到了二经街那些宅子的后面,瞅四边无人一翻身就进了二经街二十号的院子。虽说他内心激荡,恨不得立刻就进到二十二号那院子当中,可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越是心中急不可耐,他反倒越是要逼着自己谨慎耐心。
从二十号后院的围墙,张敬轩仔细观察了一下另一边的院子。院子并不算大,起码比张敬轩现在所在的二十号的院子小了一号,而院子中的假山、树木、石径,打理得错落有致,处处都能显出那院子的主人用了一番心思。不过院子当中看不到一个人影。
张敬轩如今的一个武器就是耐心,他又观察了一会,才猛的一纵身,跳到了二十二号的院子中。一落地,他就判定,这院子的地面并无任何的机关,也看不到什么阵势的痕迹。既然如此,他便索性大大方方的,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般,顺着石径,向前庭走去。
绕过假山,一道如圆月般的拱门挡在面前。张敬轩抬手一推,那门应声而开。在此刻,他还不知道,这扇门对他未来的影响会有多么的大。
门后面,是一座小到有些袖珍的庭院,而这庭院之中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白衣人,背对着张敬轩,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尾古琴,被那人身体挡了大半,可只要看了一眼那琴尾,便知那琴必是名品。